黃錫鋒
(黃岡師范學院 外國語學院,湖北 黃岡 438000)
作為一個世界性的民族,苗族的歷史悠久,其文化豐富多彩充滿魅力,很早就引起了國際學術界的關注。國內外出版研究苗族或涉及苗族的論著頗多。這足以說明,苗族這個古老的東方民族,在人類發展史上占有一席重要的地位。日本雖然沒有苗族定居,但也有不少專家學者研究苗族。鳥居龍藏(Torii Ryuzo1870 年-1953 年),作為日本苗族研究的開拓者,他的全部論著都收在了十二卷《鳥居龍藏全集》之中。由于《鳥居龍藏全集》沒有中文版,這樣就導致了國內對他的苗族研究多少存在一定的局限性。所以,本文將以原版的日文《鳥居龍藏全集》為依據,探討日本和苗族的文化相似性。
鳥居龍藏除了在日本國內從事考古工作外,還在西伯利亞東部、千島群島、庫頁島、朝鮮及中國的內蒙古、東北、西南、臺灣等地進行調查,研究東亞各民族、特別是少數民族的古代歷史和文化,對當地各民族的歷史、體質、語言、宗教、習俗作了詳細記錄,寫出多種調查報告和專著。晚年還致力于中國遼代文化的研究。他是最早對中國少數民族進行調查研究的日本學者。他對中國一些少數民族所做的調查研究及所寫出的調查報告,深為中國學術界所重視。鳥居非常重視實地調查,廣泛鉆研中、日古文獻,參閱英、法、德文有關資料并對風俗、習慣、語言、宗教等進行縱橫分析,全面調查研究。學術界認為他是日本對東亞民族的歷史、文化、民俗進行調查研究的創始人,為日本人類學開拓了道路。鳥居龍藏的全部論著,都收在了朝日新聞社出版的《鳥居龍藏全集》之中。
鳥居龍藏對中國西南少數民族的考察,是近代人類學上的一次有影響的田野調查活動。1902 年7 月至1903 年3 月,鳥居龍藏的中國西南之行,歷時7 個半月,路經9 個省(市),行程萬余里。其中,在貴州、云南、四川的調查時間有4 個半月。鳥居龍藏主要進行苗族、彝族調查,測量各地苗族的體質,記錄苗族、彝族的語音。所到之處詳細記錄當地的地名、地形、土壤、植被,注意各民族服飾、語言、住居、神話、婚喪習俗、儀禮、社會組織等生活文化實態的考察,同時進行人體測量,考古調查,沿途還拍攝了400 多張照片。這次考察的成果集中體現在了《苗族調查報告》,此書共十章:有旅行日記、苗族的文獻、苗族的名稱區別及地理分布與神話、苗族的體質、苗族的語言、苗族的土俗及土司、苗族的花紋、苗族的笙、銅鼓、結論部分。此書是用科學方法記錄當時苗族的重要著作,為苗族研究提供了珍貴的田野資料,也是鳥居龍藏的苗族研究的代表作。
苗學作為一個專門的學科,開始于鳥居龍藏在中國西南苗族地區所做的田野調查以及他于1903年出版的《苗族調查報告》。這部著作在苗學領域具有創始意義,直到今天其價值仍然很高。學界認為他是最早對中國苗族進行調查研究的日本學者。實地調查之后,鳥居提到了日本民族的多元構成,認定包括中國西南苗族在內的印度支那民族是日本民族的主要來源之一。
鳥居龍藏的“日本民族起源論”,對后世日本人類學產生了深遠的影響。所以,研究中國西南少數民族文化和日本基層文化的關系,在日本一直都有學者在進行。但是,鳥居龍藏所提的日本民族起源論里面的苗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日本人類學會成立于1880 年代,鳥居是早期的日本人類學者。日本民族起源也是他們當初關注的焦點。在1880 年代之前,日本還不是個軍事大國、發達國家。所以、日本人類學是從歐美的混合民族說的影響下出發的,當時的日本人類學者也幾乎全部都采納了混合民族說。[1]可以斷定在鳥居的意識里面,關于日本民族和日本文化的起源,有從西南中國的苗族那里尋求聯系的考慮。通過考察《鳥居龍藏全集》,具體有以下:
私は元來日本人の系統は北方系と考えて居る。しかしながらこの外に南シナの系統のものが混じって居ることをいおうと思う。そしてこれが漢族以前にこの地方と交渉があったものとすれば苗族すなわち蠻であって、又それが漢族移住以後に起こった交渉とすれば呉·楚·越·閩の民衆でなければならない。[2](P288)(我一直認為我們日本人是北方人種。但是我想說的是,這之外也有中國南方系統的人。后略)
古代に於ける日本人は固有日本人とインドネジアンの二つから成るものであるかというと、ここに考古學上、今一つの疑問がある。それは何かと言えば銅鐸を遺した民族である。(中略)而してこの銅鐸は固有日本人の物でなく又インドネジアンのものでもなく、全く別箇の民族、すなわちシナに古くより在住する苗族系統のインドシナ民族の手に成った物であろうと思う。[2](P506)(古代日本人是由固有日本人和印尼馬來人構成的嗎,這里在考古學上存在著一個疑問。那就是,誰是留下銅鐘的民族。銅鐘既不是固有日本人的,也不是印尼馬來人的。完全是其他民族的,即中國的原住民苗族系統的印度支那民族的作品。)
前に白鳥先生が大學の講義でシナ南部の民族が古代に日本に居ったということをいわれました。これは私も同意であります。[2](P392)(過去白鳥老師也在上課的時候說過了,中國南方的民族在古代也來到了日本,我也是這么認為的。)
さらに注意したいのは、次に記す疑問である。(一)は不具者でなく、體のよく備った短身の群である。この群の分布は、主として、中國、四國、九州等に多く見られるが、この短身群は、東北方アジア、南方諸島になく、私の実地調査では、南方シナに居住した原住民、苗、傜等の民族のほかにない。[2](P537)(我還想說的是下面這個問題,他們不是殘疾人,身體也完全沒有問題,整個群體就是矮個。他們分布的主要區域有,我們日本國的中國地區、四國地區和九州地區等,這樣的矮個群體在東北亞和南方諸島是沒有的,據我的實際調查,和住在中國南方的苗族和瑤族等少數民族一樣。)
以上四條都看到了苗族和日本民族的聯系,而且都是在實施西南苗族調查之后所發表的言論。所以,可以說西南苗族調查給鳥居的日本民族起源論帶來了很大的影響,苗族變得很重要。鳥居推斷“固有日本人”是日本人的祖先,“固有日本人說”的特征是:這個“固有日本人”不是單一民族,而是構成日本大和民族主要部分的集團,包括印尼馬來人和印度支那民族的一部份也混合在里面的混合民族。因而可以說,日本民族的構成里面有印度支那民族。而印度支那民族里面,還有苗族系統以外的民族,為什么鳥居僅僅強調苗族系統的民族和“固有日本人”有很深的關聯呢。
原因是鳥居對兩者的相似性分別從銅鐘、銅鼓、橫穴墓、身體特征、木屐、宗教信仰、發型、酒類、服飾花紋、蠟染、房屋結構等生活文化實態進行了分析研究。像這樣相似性有這么多的,只有苗族。還有一個理由是,鳥居認為印度支那民族里面有緬甸民族、泰國民族和分布在西南中國漢族以外的少數民族這三個構成。但是,緬甸民族、泰國民族在移民到印度支那半島之前,那里已經有原住民了。而且,和那些原住民的后代就成了現在(當時)的緬甸人、泰國人。從這來看,雖然也是印度支那民族,但是可以說是個和“固有日本人”沒有直接的關聯的集團。
「余モ亦帰朝後、支那南部蠻族研究ノ必要ナルコトヲ感ジ、時ノ大學総長山川理學博士ニ呈出セシ復命書ニモ其ノ旨ヲ記載シ置ケリ。該復命ハ載セテ當時ノ『官報』ニアリ」。[2](P13)(我在回國之后,深切地感到研究中國南方的少數民族的必要性,于是向當時的東京大學校長山川博士提交報告,報告里說的也很清楚。這個報告也刊登到了當時的政府公報上面)。可以看出,在實施西南苗族調查之后,苗族在人類學上的重要性,已經由他在日本國內廣泛宣傳開來,直到今天。那么鳥居的這些理論是科學正確的嗎?日本民族文化真的和中國西南地區的苗族有某種關聯嗎?學界至今也找不到有力的證據來證明。不管怎么樣,在當時應該說是個開創性的假說,而且所列的證據也達到了當時人類學的研究極限。文化相似性的根據在于人類共同的實踐活動,尤其是各民族的生產活動和交往活動及其所面臨的自然環境。大體上相近的自然環境、生態空間和社會條件,往往會造就成這種相似性。這種相似性,也不能全然理解成僅僅是文化傳播和移入的結果。
對苗族的研究不管是在中國,還是在日本都很重視。日本學者鳥居龍藏的苗族研究的出現,揭開了苗族研究的國際化序幕。了解研究日本的苗族研究,可以更全面透徹地研究苗族,通過分析日本和苗族文化的相似性,可以更深入了解日本民族和日本文化。對整個日本的苗族研究史,目前還沒有任何學者對此進行一個全面系統的分析研究,這是一個很重要的研究課題。
[1]小熊英二.単一民族神話の起源:?日本人?の自畫像の系譜[M]. 東京:新曜社,1995:157-159.
[2]鳥居龍藏.鳥居龍蔵全集[M].東京:朝日新聞社,19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