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民族國家建設與西康師范教育的再興和發展

凌 興 珍

（四川師范大學a.社科學報編輯部，b.歷史文化與旅游學院，成都610066）

論民族國家建設與西康師范教育的再興和發展

凌 興 珍

（四川師范大學a.社科學報編輯部，b.歷史文化與旅游學院，成都610066）

國民政府時期，在邊疆危機與民族國家建設背景下，劉文輝主持的西康政府，秉持“化邊地為腹地”的“新西康”建設方略，高度重視教育及師范教育對邊民的化導作用，西康教育及師范教育因此得以再興與發展起來，并以西康建省為界劃分為前后兩個時期。前期表現為由地方自主零星興辦向中央資助地方興辦發展，后期表現為由中央統管與地方分區推進向結構調整和質素提高發展的階段性特點；而且，它的再興和發展，是在政府的規劃主導和漢化邊民的指導思想下實現的，并與邊地的國民教育、邊民教育的推進相配合，且以抗戰期間西康建省后的發展最為迅速，這使其既帶有濃重的官方色彩和計劃性，又難免具有粗放發展與質量低劣的時代局限，使其對西康教育、文化、社會進步乃至邊民的國族國家意識養成的化導與推進作用較為有限。

國民政府時期；民族國家建設；邊疆教育；邊疆師范教育；西康

面對列強對中國邊疆的侵略以及藏區極端民族自治勢力對西康的侵犯，清末川滇邊務大臣趙爾豐以武力征討與文化灌輸結合的方式實現了川邊治理與改土歸流，其中吳嘉謨領導的關外學務局以發展關學師范帶動關外教育發展的舉措發揮了舉足輕重的作用。民初因藏人內侵、政治失馭、兵匪變亂、學款移作軍用，川邊康區教育出現了明顯倒退，幾無師資培養可言。劉文輝主政的西康政府則采取“化邊地為腹地”的“新西康”建設方略，加強了對西康的治理與開發，西康教育及師范教育隨之再興與發展起來。關于近代西康教育的推進問題，學界既有研究不多，筆者亦僅對清末川邊康區民族師范教育作了初步探討，至于民國西康教育及師范教育發展問題至今尚少專論發表①。本文僅以民族國家建設背景下的西康師范教育再興與發展為題作一討論，以揭示國民政府時期西康師范教育發展與政治環境、官方努力之間的聯動關系。

一 民族國家建設與邊疆教育成長：西康師范教育再興與發展背景及動因

南京國民政府建立不久，即決定熱河、察哈爾、綏遠、青海、寧夏、西康等特別行政區改建行省，并決議發展邊疆教育以促進民族國家建設。1928年5月全國教育會議上決議“注重滿、蒙、回、藏、苗、徭……等教育底發展”［1］乙編，1-4。 8月，國民黨二屆五次全會《黨治教育實施方案》中規定華僑及蒙藏回苗等教育“分三期實行”［2］計劃，7-9。 1929年3月，國民黨第三次全國代表大會政治決議案里有共謀漢滿蒙回藏諸族“政治上經濟上教育上之建設”，“誠心扶植各民族經濟政治教育之發達”［3］40-41的內容。6月，國民黨三屆二中全會《關于蒙藏之決議案》更是將“發展教育”作為實現蒙藏經濟與文化振興的“入手辦法”［4］呈，6。1931年9月，國民黨三屆中央常會通過的《三民主義教育實施原則》規定“由教育力量，力圖蒙藏人民語言意志之統一，以期五族共和的大民族主義國家之完成”的邊教原則［5］9。與此同時，南京國民政府相關部委也開始著手邊疆教育之組織建設、政策制定與計劃擬定。蒙藏委員會于1929年2月成立后，除接辦整頓北平蒙藏學校外，還呈請行政院獎勵蒙藏學生求學內地，提案在北平與成都、后決議在南京與康定兩處盡先成立蒙藏學校各一所。教育部于1929年11月添設蒙藏教育司，1930年4月，第二次全國教育會議對于蒙藏教育主張“用國家力量來扶助與推進”［5］68，并決議通過《實施蒙藏教育計劃》。1931年，又相繼公布《蒙藏學生就學國立中央北平兩大學蒙藏班辦法》、《教育部訂定邊疆教育實施原則》、《教育部民國二十年度蒙藏教育經費分配辦法》、《教育部蒙藏教育實施方案要目》、《教育部要求蒙藏各旗宗選派學生攻讀師范令》等法規。國民黨中央則于1929-1931年間在其主辦的中央政治學校附設蒙藏華僑特別班、西康學生特別訓練班以及蒙藏班一、二期。國民政府此時啟動邊疆教育，主要基于三大政治因素：一是踐行孫中山三民主義立黨建國宗旨和民國以來教育界發展邊疆教育的主張；二是解決西部邊疆落后與教育不發達危及邊疆安全和國防的現實問題；三是實現向邊省滲透中央勢力，進而達到統合邊疆政局、完成一個國家一個民族之民族國家建設目標②。直到九一八事變發生，教育部、蒙藏委員會擬議之邊疆設校開班計劃未及辦理，蒙藏委員會管理之北平蒙藏學校亦停止招生，僅有中央政校蒙藏班在專門培養蒙藏人才。

九一八事變發生后，中國面臨著內亂漸息、外患日重、列強對邊疆侵略加劇的局勢，邊疆地區呈現出“舊的勢力逐漸動搖”（指蒙藏王公貴族、宗教領袖漸失尊崇與信仰）而“新的勢力不統一的發展”（指邊省優秀青年多前往俄、英、法、日等國求學）這一很可慮、很危險之發展態勢［6］293。因擔心“不數年則必盡失邊疆”，“西北孫匪廣西李白粵陳魯韓晉閻陜楊諸人亦為邊藩之第二”③［7］448，451，513-514，1932—1936年間，蔣介石萌發了“以民族平等為原則，組織五族聯邦制度”之想法，且準備在滿、蒙、藏等地進行“自治試驗”，并視“經營西北與四川”為“大戰未起之前，如何掩護準備，使敵不加注意”之良策，后更有以追剿紅軍為掩護經營西南、建設對抗俄日根據地的想法，最后形成以長江以南與平漢線以西地區為主要陣線、洛陽襄樊荊宜常德為最后之線，以川黔陜三省為核心、甘滇為后方之應對日俄侵略戰略④。隨中國政治經濟建設重心向中西部推移，西部蒙藏回苗等民族教育的國防政治意義被發掘出來。1932年4月，章嘉呼圖克圖在國難會議上提出《改善蒙藏軍事政務宗教教育以御外侮案》。1934年7月，教育部長王世杰向國防設計委員會提出《推廣邊疆教育以固疆域案》。1936年4月，國民黨中央通過的《國民黨中央文化事業計劃綱要》明確要求用教育文化之力消弭邊疆民族感情之隔閡、抵御外來之文化侵略、建立全國民眾精神上之國防［8］29，31。 同時，國民黨中央同意中央政校于1933年8月改蒙藏班為蒙藏學校，1934年2-4月間又決議在邊省要地張家口、包頭、寧夏、蘭州、迪化、伊犁、西寧、康定、麗江共九處籌設中央政校邊疆分校，并于10月先期成立康定、包頭、西寧分校，后又籌設了肅州、大理分校⑤。國民政府相關部委亦開始整體規劃與撥款補助各邊省發展邊疆教育，蒙藏委員會委托云南省立第三中學辦理的國立麗江康藏師資養成所于1932年成立，教育部會同蒙藏委員會擬定的《教育部二十三年度邊疆教育計劃大綱》、《教育部二十四年度推廣邊疆教育實施辦法》、《教育部二十五年度推行蒙藏回苗教育計劃》、《教育部二十六年度推行邊疆教育計劃大綱》及經費預算表，對察、綏、寧、甘、青、新、康、滇、黔、桂、川、湘等省蒙藏回苗等族教育及師資培養作了規劃與經費預算，教育部并于1936年夏在百靈廟籌辦成立了國立蒙旗師范學校。這些舉措本質上說都是應對時局變化、鞏固疆域、抵御外侮的需要，因為在中國邊疆將至于總解體、邊疆各自為政局面業已形成之時，邊疆國防建設不得不“以教育為入手之方”，“教育在邊疆今日之建設上為最先而又最緊要之工作”［9］66-67，72。 全面抗戰爆發后，國民政府遷都重慶，西部邊省成為抗日后方根據地，邊疆教育的政治國防意義進一步突顯，邊疆教育因抗戰而開展成長。抗戰結束后，國民黨中央及政府遷返南京，除對邊疆教育作了布局調整與規劃，還強調了以邊疆國民教育為中心的邊教發展取向。

西康“雄踞西南，有高屋建瓴之勢。進可以促成印緬民族之獨立，退可以謀川滇黔青之共同發展”，康定更是“通川康藏咽喉之地”［10］20，26。 1927年夏，國民革命軍第二十四軍軍長劉文輝打敗劉成勛接防西康，身兼四川省政府主席、川康邊防軍總指揮等要職。1928年，國民黨中央政治會議決議改建西康特別行政區為行省，只因劉文輝意圖全川而致使西康建省擱延未行，直到1933年秋劉文輝在二劉大戰中敗退雅安后始專營西康并推動西康建省。同時，因康藏戰事吃緊、九一八事變后列強侵華與邊疆危機凸顯，西部邊疆的安全保障與開發建設的緊迫性增強，時人發出了建設“復興中華民族的重心—西康”之倡議［11］7-9，“西康省治之議又一度提高”［12］5，國民黨中央遂于1934年12月決議成立西康建委會，次年7月22日建省委員會正式成立。全面抗戰爆發后，西康建省加速進行。1938年9月，四川寧、雅兩屬劃歸西康。1939年元旦，西康行省宣告成立，劉文輝任省政府主席，并于該年春在西昌成立西康寧屬屯墾委員會，管轄寧屬漢區8縣及18個特別夷務指導區。劉文輝受命以還，即借鑒趙爾豐治康經驗，對于教育“始較前注意”［13］17。川康邊防軍總部則視整頓“教育”為“改良邊地行政”的重要方面，認為“教育是智識的泉源，想邊民能夠發展他們的天才，從事于社會的種種的建設，舍教育是沒有別法的”，要求“嚴定計劃，詳分步驟，力求普遍，務使邊民積漸能于文化之林”［14］上，303，304。 在西康特區政務委員會成立、尤其是政委會主席龍守賢到職后，不僅以培養師資、發展教育為首策，認為“同化邊氓，首重教育，而實施教育，端賴師資”，“師范講習所之開設，誠為目前當務之急”［15］教育，11-12［16］教育，1，而且成立了教育行政人員訓練所、國語講習班，康區教育漸復舊觀。西康建省委員會成立后，劉文輝“更遵照中央及蔣委員長意旨，特別注意教育”，聘“專家審擬計劃，以普及教育與提高程度為目的”［13］17。 西康省成立后，為了建設“新西康”，“使康、倮各族，一律同化于漢族，同文同軌，并洗凈愚昧的心理，換成聰慧的靈魂，變成和漢人一樣的聰慧”，劉文輝提出了“化邊地為腹地”的經邊方略，實施了“進化”、“同化”、“德化”三化政策，但不論德化、同化、進化，實際“都有賴于教育之運用”，“都靠教育作它的生力軍”，因此教育實為“三化政策的生力軍”，“發展邊疆教育”天然是“建設新西康”的中心任務之一［14］下，727-737。 西康寧屬屯墾委員會成立后，也“以漢化邊區為目的，漢化又以政治為主、教育為先”［17］卷七，21-22，其擬定的《二十九年度寧屬邊民教育實施計劃》是以“政教合一、保教合一、漢倮合一，獎勵邊民自動興學”為原則［18］99-100。

正是在上述背景、思想指導下，西康教育及師范教育得以再興與發展起來。

二 官方努力與西康師范教育再興與發展歷程

國民政府時期西康師范教育的再興與發展，大致可以西康建省為界劃分為前后兩個時期，前期經歷了1927-1933年地方零星自辦、1934-1938年中央興辦與資助地方興辦兩個階段，后期經歷了1939 -1944年中央統管與地方分區推進、1945-1948年結構調整和質素提高兩個階段。

（一）西康建省前師范教育的再興（1927-1938）

1927-1933年間，西康特區政府及康定、瀘定縣政府開始自主興辦短訓性質的師范學校與師資培訓機構，并改組師范講習所為長期師范學校。1927年8月1日，康定知事梁仁俊主持開辦西康師范講習所，附設兩等小學校內，學生一班共29名，1928年1月起由嚴鐘麟主持并義務擔任精神講話及核閱試卷，僅辦六個月結束［16］教育，15［19］附表，192。 1928 年春，康定縣教育會召集教育界人士暨各家屠行公議“附加肉厘作西康師范講習所暨本所平民學校經費”，復因女教“尚待次第籌畫”，“本年暑假女子高校畢業一班，無處升學”，康定縣知事嚴鐘麟遂與兩等小學校長寧國清、女子小學校長汪席豐商定利用兩校教室、教員以及商人牟某私鑄藏洋罰銀280兩，開辦男、女師范傳習所各一班”［16］教育，6-7，37。 8月1日，康定女子師范傳習所成立，有女生20名，全年經費藏洋3960元，以肉厘項下附加余款劃撥［16］教育，6-7，9-10。9月，西康師范講習所成立，計劃招生60名、實際招收42名，學制一年，實際僅辦六個月結束，畢業學生25名［20］170。1929年秋，西康特區政務委員會軍民財各長官復假康定女子師范傳習所地址召集地方學界人士開教育會議，“籌商經費及改組學校諸問題，結果尚屬圓滿”［21］創刊號，1，康定女子師范傳習所續辦一班，學制一年半，“僅有學生十一二人”［22］專載，13，至1931年2月修業期滿畢業［21］新1期，8；新6期，10-11。 經政委會主席兼師范講習所所長龍守賢呈準，師范講習所續辦第二期，結果招生和留級生共計40余名，學制二年，1931年夏畢業學生22名，其余一律飭令留級［21］新20期，7［23］109。 1931年秋季呈準改組為“西康師范學校”，續招第三期，學制三年，又稱三年制師范第一班，招得男生49名［21］新42期，5［23］109。 1932年春招插班生6名，秋季招師范第二班，因關外軍事影響而僅招得康瀘兩縣暨旅康軍政學商各界子弟 14名［24］53-54。1933年下期添招第三班、女子第一班，1934年秋季添招男生第四班［25］，1935年上期招收男生第五班、添設實驗小學一所［26-27］。此外，1930年夏、冬，瀘定縣知事吳文淵組織了暑期、寒假師范講習所，期限兩月［21］第20期，9；新3期，10；新10期，15。 1931 年 5月，瀘定縣城區有初級師范講習所一所，瀘定縣長吳筱波又設立暑假、寒假師范講習班，短期訓練縣中師資；1933年，瀘定縣長曹良璧在圣諭廟開辦縣立師范學校，學制一年，結業一班后停辦［28］166。

1934—1937年間是國民政府整體規劃與撥款補助各邊省發展邊疆教育、邊疆教育進入中央興辦與中央資助地方興辦兼營并進的重要時期，也是國民黨勢力進入川康與川政統一、西康籌備建省與統籌規劃教育及師范教育的重要時期。除前述的1934年中央政治學校先期在康定、包頭、西寧設立分校，后又于1935、1937年籌設肅州、大理分校以及教育部于1936年夏在百靈廟籌設國立蒙旗師范學校外，1935年，國民政府行政院決定劃撥教育部義務教育專款240萬元、邊疆教育專款50萬元以興辦邊疆教育，其中教育部指定義教經費補助西康3萬元，邊教經費補助西康師范1.8萬元、藏小1.2萬元［29］（一），612-613。 1935年 10月，川康甘青邊政研究委員會擬訂的《邊民教育計劃大綱》正式將西康、川邊寧屬各縣等確定為邊民教育實施范圍［29］（二），857-858。 1936年春季，教育部劃定邊疆十省為邊教實施區，邊疆師范學校的設立，“已決定由新疆、貴州、云南、綏遠、西康、察哈爾等分設六校，除察哈爾等省為師范回民班外，其余五處均為完全師范，并指定新疆辦理回民師范，貴州、云南辦理苗民師范，綏遠辦理蒙民師范，西康辦理藏民師范”［30］194，指令西康省立康定師范附設藏民師資訓練班并兼顧夷民師資之訓練，其他簡易師范科及師范科對于藏文藏語及康藏史地等課程須認真訓練，由教育部補助1.8萬元［29］（二），884-889。 1937年，中央政治會議核準邊疆教育補助費64萬元，教育部擬訂的“推行邊疆教育計劃大綱”，規定劃撥西康補助費3萬元，補助康定師范1.8萬元、補助六所藏小各0.2萬元，要求省立康定師范續招藏民師資訓練班一班并加以嚴密訓練，訓練期酌為延長［29］（二），895-896。

遵照教育部規劃和指令精神，1935年春，西康建省委員會擬呈了《改進康定師范學校計劃及籌辦西康省藏族小學計劃》，教育部據此指令西康省恢復原有之康定師范并附設藏族師資訓練班，以邊疆教育補助費1.5萬作為增設藏族師資訓練班之用，增設藏族小學6所或7所、并與中央政校西康分校密切聯絡，以邊疆教育補助費項下1.5萬元支撥，要求務須按計劃定期成立［31］52。西康建省委員會擬定的《西康建省初步辦法大綱》、《西康二十五年度邊疆教育計劃附經費預算表》，前者計劃西康師范改進充實遵電辦理，另擬省立康定師范及附設藏族小學師資訓練班計劃案繕呈，預算應需經費共計36455元［32］專載。后者規劃康定師范應擇要擴建教室兩所、理化實驗室一所，添購圖書儀器設備，除師范正科緩招外，應添招簡易師范第三班至少40人，補招藏族師資訓練班插班生至少20名并延長至下期畢業，預算經費3.5萬元［33］教育，82。 1938年8月，寧、雅兩屬劃歸西康，西康省立縣立師范增至3所，即省立康定師范、省立西昌師范（系1914年春在越西縣城開辦、1915年遷至西昌城內的四川省立第二師范學校于1935年12月更名）、越西縣立簡易鄉村師范（系1933年春季開辦）三校，此外尚有中央政校康定分校簡易師范部。1938年秋，西康建省委員會擬定《西康省二十八年度施政計劃大綱》，計劃1939年度省立康定師校停招簡師部，開辦師范部，并附設特殊師資訓練班；省立西昌師范男女分設，年招一級，各辦至三級為度，并于必要時附設特殊師資訓練班；省立雅安師范擬俟小學增設至相當時期設法創立，年招一級，男女部各辦至三級為度［34］計劃，222。

事實上，除西康特區政府于1934年11月在雅安開辦漢康官話學校一班、教育行政人員訓練班與團務干部傳習所，12月又在康定開辦川康邊防軍漢康語文傳習所速成班［25，35-36］外，因紅軍過境，直到1935年下期，西康師范學校始改組為省立康定師范學校，原有第三、四、五班分別編為簡易師范第一、二班，添招藏族師資訓練班一班20名，惟因經費有限，設備未按計劃購置［33］教育，82。 1936年，西康建省委員會由雅安遷至康定后，飭令省立康定師范附設藏族師資訓練班一班，計學生50人，招收小學畢業生，修業一年半，下期畢業學生30名，派往藏族小學工作；并設立義務教育師資訓練班，招錄曾任小學教師或簡易師范畢業生60人，四個月畢業，派任短期小學教員［37］［38］計劃，288。 至1937年上期，省立康定師范有簡易師范三班、藏師一班，學生由原來4班80人增加至4班160人［39］專載，168-171，下期續招藏師第二班并延長至二年畢業，并添招簡師第四班，教學除部定科目外，對于西康特殊教育及康藏語文特別注重，添建教室二所、寢室一院、圖書室一所［40］專載，176-184。至1938年底，省立康定師范只設簡易師范部、藏族師資訓練班二部，擬至1939年度始行添辦師范部、簡師第四班，附設特殊師資訓練班已招足學生80名，分甲乙兩組，定于 1939年 3月 16日開學［41］附載，207-216；中央政校康定分校僅一簡易師范科和小學部、中學部。

（二）西康建省后師范教育的發展（1939-1948）

1939-1944年間，除國立師范學校改由教育部直接管理外，為了配合新縣制實施后國民教育發展需要，西康省教育廳制定和實施了以省立師范學校為中心、縣立師范學校為輔助的國民教育分區推進戰略與師范學校設校增班、結構調整和素質提高計劃。

西康建省后，因新縣制實施、國民教育亟待推進，西康省教育廳決定先以與內地情形相同縣份作為國民教育推行區域，再分期擴展，至于情況特殊各縣則劃入邊教范圍，適用特殊學制和特殊教材。為了儲備國教師資，1939年，西康省擬訂并奉準實施了《西康省師范教育三年實施計劃》，將全省分為康、寧、雅三師范區，分別以省立康定、西昌、雅安師范學校為中心，計劃在1939年1月至1941年12月三年里，逐步整理擴充省立康定、西昌師范，增設特殊、義教、民教、勞作師資訓練班和小學教員暑期講習會、塾師訓練班等以培植特殊師資，擬于1939年秋季設立省立雅安師范學校，增設義教、民教、職業師資訓練班和小學教師暑期講習會、塾師訓練班等以培植普通師資，并在師范學校實施導師制、注重精神教育、側重職業教育，嚴定服務規程，注重社會教育，實施輔導制，輔導各區小學、改良鄉村、促進社會發展［38］計劃，288，290-299。 1939年春，寧屬屯墾委員會所擬的《二十九年度寧屬邊民教育實施計劃》，規定寧屬范圍之師資訓練，除通令寧屬各級師范學校自1940年上學期起加授倮語、全省中級學校招收旁聽倮族學生并俟其程度相當改為正式生外，由屯委會主持開辦邊民教育師資訓練班甲乙兩組來培養［18］99-100，并開辦了邊民教育師資訓練班。 1941年，西康省教育廳按教育部要求擬具《西康省推進師范教育三年計劃》，除原有各師范、簡師繼續辦理并加充實外，規定省立西昌師范增設體育師范科，會理、滎經兩縣各籌設簡鄉師一所，并舉辦各種暑期教員講習班［5］970。

1942年春，教育部劃分全國蒙胞、藏胞、新疆及西南各民族住區等四大邊胞住區為17個師范區，要求各邊胞住區至少設立師范學校一所，其中西康省占有康定、巴安、甘孜三個藏胞師范區［42］195-203。1943年6月底，新任教育廳長程其保提出了西康教育整理思路及分區分段發展辦法，西康省教育廳擬訂的《中等學校整理辦法大綱》調整原有三個師范區為五個師范區：第一師范區以省立康定師范為輔導中心，康定、瀘定、丹巴、九龍、金湯、泰寧等6縣局屬之；第二師范區擬于1944年在康定創設省立邊疆師范學校一所為輔導中心，專收康、倮兩族優秀學生，分教育、醫藥衛生、農藝、工藝等組訓練，使學生畢業后能負起建、教合一之使命，關外巴安、道孚、雅江、義敦、德榮、理化、定鄉、稻城、甘孜、瞻化、爐霍、白玉、鄧柯、德格、石渠等15縣屬之；第三師范區創設省立云定師范學校為輔導中心，會理、寧南、鹽邊、德昌等4縣局及天會指導局區屬之；第四師范區以省立西昌師范為輔導中心，西昌、鹽源、越西、冕寧、昭覺、寧東等6縣局屬之；第五師范區以省立始陽師范為輔導中心，雅安、天全、漢源、滎經、蘆山、寶興等6縣局屬之；同時要求實行新縣制縣份設立縣立簡師校各一所或至少在縣立中學內附設簡易師范一班［5］970。西康省教育廳擬定的《西康師范教育下年度計劃》、《西康省整飭師范教育辦法》⑥，重申了推行學區的計劃，并擬大量增加圖書及音樂藝術體教各類教具，在省立康定師范加授藏文藏語、省立西昌師范加授彝語、各師范學校加授地方自治科目。1943年在省立始陽師范增招女子簡師一班、省立康定師范增設附小一所，1944年度擬增設省立瀘定師范一所，凡實行新縣制各縣設立簡師一所或在縣立中學校附設簡易師范班至少一班，必要時各縣創設短期小學師資訓練班［43］31-42＆72-85。

1944年7月至1945年6月，西康教育廳依據設校計劃調整全省師范區為六區，每區設省立師范學校一所，要求新縣制各縣在1946年度以內完成每縣一簡師校計劃，并計劃籌設省立第二邊疆師范以改進康、寧兩屬邊民教育師資，且擬于機構相當完成后，即著手充實各校內容、改善待遇、慎選師資，并規定省立邊疆師范學校與洗毛廠、農改所、衛生院進行建教合作。西康師范教育發展要點則對設校增班作出具體規劃，擬于1945年7月增設省立富林、云定和第二邊疆師范三所，分別培養第六師范區（漢源、越西）、第三師范區（會理、德昌、鹽邊、寧南）國教師資以及寧屬腴田、拖烏、滬寧等九特區局倮族教育干部人才并輔導地方教育發展。除1945年暑假后改省立康定師范為省立女子師范外，各省立師范籌辦專科師資，如西昌師范續設體育專科、康定師范設童子軍專科、富林師范設幼稚專科，并于西昌、冕寧、越西、漢源等縣簡師校增加班次，雅安、滎經二縣中簡師科增班改校，另于天全、會理、鹽源、鹽邊、蘆山等縣中附設簡師科［44］特載，60-75。1945年6月，西康省教育廳擬具、奉教育部令實施的《西康省卅四年度師范教育實施計劃》，重申了增設省立師范三所的計劃，并再次調整師范教育區為七區，并以新設立的省立富林、第二邊疆師范為中心增劃第六、七師范區，第七師范區負責寧屬九特區局倮族教育人才培養并輔導地方教育發展，同時要求省立縣立師范增設校班計劃于秋季完成⑦。

事實上，中央政校康定分校于1939年附設藏族師資訓練所及特殊師資訓練班，并于1940年2月改隸教育部并更名“國立康定師范學校”，到1943年有師范三班，并于1942年奉教育部令籌設巴安分校，1943年8月成立，1945年2月改隸教育部并更名國立巴安師范學校。至1940年上期，西康省立康定、西昌師范大體按計劃擴增班級，附設特殊師資訓練班并新建校舍，越西縣立簡師、新設冕寧縣立簡師則因設備簡陋而需認真整頓，計劃于雅安設立的省立雅安師范學校最后選址始陽鎮，以舊有的江西館修葺改建成立，定名省立始陽師范學校，于1940年秋季開學［45］四中等教育［46］中等教育第三，41［47］53。 1942 年 7 月至1943年6月間，西康師范校數由原省立師范2所、縣立師范3所、國立康定師范1所而新增縣立簡師2所、縣立中學附設簡師班1所，合計9校，班級由原師范、簡師23班而新增4班，合計27班，學生共約1000名，但新縣制各縣設師資訓練機關一所的計劃尚未達到，質的改進計劃多因經費和抗戰影響未能如期完成［43］31-42。 西康省立邊疆師范學校于1943年10月開始籌備，1944年2月在康定設立，西昌、雅安縣立初中于1943年增設簡師校班，省立西昌師范于1944年度如期完成體育師范科增設，省立云定、富林師范和第二邊疆師范及會理縣立簡師校按原計劃于1945年7月增設。針對布點缺陷、結構不合理以及內容空虛等問題，西康省教育廳已開始著手于師范教育的結構調整與質素提高。

抗戰結束后，西康省除繼續完成設校增班、師范區調整外，主要致力于師范教育的結構調整與質素提高。1945年，西康省教育廳長向理潤遵教育部指示擬訂的《西康省整飭中等學校辦法大綱》和《西康省師范教育調整方案》，雖仍以增劃學區、加強輔導工作、注重師范生專業及精神訓練、提高師范學校素質、嚴密管制并指導師范畢業生服務為重點⑧，但已計劃增設專門師范科目，要求省立西昌師范體育師范科仍舊辦理、省立康定師范自1948年起增設幼稚師范科、省立始陽師范自1949年度起增設音藝師范科、省立富林師范自1950年度起增設童軍師范科、省立云定師范自1951年度起增設勞作師范科，并督飭德昌、鹽源、鹽邊、寧南四縣于1951年完成籌設縣立簡師一校［5］970-971。1946年6月，西康省教育廳擬定《整飭師范教育辦法》十條，對于設校、招生、訓練、課程、留生、獎懲及服務均有嚴密規劃，以改進質素、重劃學區、教育兼施為努力重點，要求圖書、儀器、音樂、勞作、體育、衛生等設備應達到最低標準，培修或新建校舍應按計劃完成，按照標準規定課程授課、舉行學業競試并設置英語專修科，舉辦幼稚、藝術、童訓、音樂、勞作等專科師范，加強師范學校輔導地方教育工作，依照規定獎助清貧師范生，嚴管師范畢業生服務并嚴定辦法實行獎懲［48］2。1946年度，除調整各校教育機關人事、完成中等學校班次、提高師生待遇、整飭學風、充實設備、籌設留學貸金外，西康省還有改國立康定師范為國立康定師范專科學校、保送獎勵本籍學生入專科以上學校肄業的計劃與舉措［49］3。1947年，西康省教育廳擬訂的《西康省教育工作計劃》及《邊疆教育計劃》中，有咨請中央設立國立西康師范專科學校，先辦理化、數學、英文三系，舉辦體育或童軍教員訓練班一班，擬設省立體育專科學校、省立藏文康語專科學校、省立倮語文專科學校各一所，分區分期完成省立普通師范5所30班、省立邊疆師范2所6班22組、縣立簡師校11所37班之計劃；同時著力于充實內容、調整班級、整頓學風、加強訓練、充實設備，嚴令實施輔導地方教育、獎助清貧優秀師范生、管制師范生服務、勵行新學風運動［50］85-97［51］29。

結果，1945-1946年度，西康省師范學校已達12所，尚有1946年度應籌設之簡易師范8所，增設省立第二邊疆師范、省立云定師范、省立富林師范、會理縣立簡師、省立甘孜初職校5校共招生9班，新增縣立初中附設簡師班3班，并將省立康定師范逐漸改為女子師范，以本省征購糧食庫卷價款先行籌設省立師范專科或師范學院。西康師范教育在量的方面發展可謂迅速，已接近飽和狀態，不過在質的方面則為不平衡之發展，距較低之應有標準尚屬遙遠［52］論著，4-7［53］。 1947年2月，國立康定師范正式升格為國立康定師范專科學校。1948年上半年，教育部補助西康省基本教育經費85.309億元，西康省政府分配應用委員會劃撥5億數千萬元，平均分配給7所省立師校和7所縣立簡師校以充實圖書教具［54］。

西康建省后，經過努力，西康省師范校數和規模逐年擴大，師范學生及畢業生年有增加，在量的增加上取得了顯著成績。據統計，西康師范學校至1939年底計有5所12班，共有學生757人⑨；到1945年底，達到省立7校32班學生828人、縣立7校18班學生658人，總共14校50班學生1486人［55］15-17；到1946年底，西康省立師范計有7校32班99組，縣立師范12校31班，總共19校63班，師范校數以及西康學校師資幾達飽和狀態［50］89-94［51］28。 隨師范教育的發展與國民教育師資的增培，西康省各縣小學數量迅速增加。據調查，1934年底，西康有小學 56所、學生1800余人［32］專載，未籌經費、未設學校者不下20余縣［29］（二），873-874；到1937年春，西康小學已達95所，學生3100人［39］171；到1942年，西康省共有小學1191所、學生23178人、教職員849人，其中康區共有小學146所、學生7668人、教職員234人，寧區共有小學589所、學生23718人、教職員849人，雅區共有小學 456所、學生 27716人、教職員 770人［38］計劃，289。國民教育縣份迅速增加，1941年僅雅安、漢源、西昌、會理四縣，1942年增加了天全、滎經、鹽源、冕寧四縣，1943年增加越西、蘆山、寧南、康定、瀘定五縣，1945年增加德昌、寶興、甘孜、道孚、巴安、九龍、丹巴七縣，共達21縣、人口1839300人、學齡兒童289596人，至1946年底入學兒童增至165281人，甚至語言、生活、習慣不同的康倮宗族都劃入國民教育實施縣份［56］9。邊民教育范圍得以擴展，到1943年，康屬專為邊民設立者有省立小學11所、縣立小學及短期小學100所、學生約4000人，寧屬九縣專為倮民設立者有省立小學8校，總計邊地小學119校、學生7536人；到1945年，康屬指定甘孜、道孚、瞻化、雅江、東俄洛等五校為改進邊校實施校，寧屬則選定冕寧、鹽源、鹽邊、寧東等省小為改進邊校實施校，另外在西昌設立寧屬邊疆文化館一所、在康定籌備康藏語文補習學校一所［57］29［58］99-100。 西康康定、瀘定等縣師資來源已不感缺乏，邊民的文化素質、漢化程度和民族國家意識有所提高。據韓孟鈞講：“原來本省的教員因為師資太缺，無分品類，士兵通司都被征用，現在都被淘汰而至于絕跡。過去的康師、西師雖也有不少畢業生，但都不到關外邊荒去服務，大半中途改業，實在是有若無，現在一批一批的到關外到邊荒去了，規避者為數已少”，西康各地已能在沿大道附近發現幾個解漢語識漢字的人，西康省除專門技術人才外的各項普通合用人才大概敷用了，邊胞知道國家民族的概念，在他們心目中都有中央、都有領袖了，每一個角落里都能見到抗日和抗戰的標語，邊胞們都樂于踴躍輸將救濟前方抗敵將士，樂于應征修機場、筑公路、建設后方［47］54。

總體來看，國民政府時期，西康師范教育的再興與發展呈現出如下特點：第一，具有明顯階段性特點，即由建省前的地方自主興辦向中央與地方興辦兼營并進發展，再向建省后的中央統管與地方分區推進、結構調整與質素提高發展，符合教育發展從量的發展再到質的提升的一般規律；第二，它的再興與發展，是在政府的規劃主導與漢化邊民的指導思想下實現的，并與國民教育的迅速推進相配合，且以抗戰期間西康建省后的發展最為迅速，這使其既帶有濃重的官方色彩和計劃性，又難免受到抗戰時期諸多因素的制約而呈現出粗放發展的特點；第三，隨師范教育的發展與國民教育師資的增培，西康省的小學、國民教育縣份數量迅速增加，邊民教育縣份得到擴展，師資來源已不感缺乏，邊民的文化素養、漢化程度、民族國家意識有所提高，體現出師范教育對西康教育、社會、文化進步一定程度的帶動作用。

三 戰爭與建省建國環境下的西康師范教育特色

關于西康師范教育的內涵，前面略有提及，國民政府時期的報刊亦多有評論。1938年，《戰教周刊》報道：建省前的西康僅有師范學校一所，“校內除桌凳外無他設備，教師由駐康軍政人員兼任，學科極不完備，程度也不整齊，校內編制課程、修業年限、行政組織等均不合部令規程”［37］。1943年6月，《新康報》社論稱，“以寧屬說，三所縣立簡師，創立未久，限于經費人事，實在說不上成績，唯一的省立師范一所，每期上課時間號稱十四周，其實兩頭還有幌子，學生生活是終日不得一飽，至于教員如何，課程如何，不必多問”，學校甚至沒有一個教育課程專任教師［59］。1945年9月17日，教育部視察員程寬正在視察報告中指出：“康定城市不大，附近各縣及關外，小學及初中無多，而康定城內及附郭之中等學校，卻有省立康定中學、康定師范、邊疆師范、康定商職、康定農職及高級醫職等六校。各校學生均感不足，即國立師范之師范生與初中生待遇特優，而師三下亦僅十五人，師二下二二人，初三下二九人，初二下三九人，是則國立康定師范似無維持設置之必要。且該校辦理不善，不但不能起示范作用，抑且予當地教育以不良影響，予邊地人民以不良觀感……。”［60］481上述評論，透露出西康省師范教育忒差強人意。這些評論是否確實？實需我們做深入考察分析。

第一，經費遞增不敵物價上漲，制約了師范學校規模發展和質素改進。

康定師范常年經費，據統計，1931年度 3240元，1932、1933年度 4440元，1934年度 5640元［61］專載，195-213，但欠薪時有發生［29］（二），873，874。 1934年9月，因受新開辦的中央政校康定分校寬裕辦學經費的刺激，西康特區師范講習所汪所長要求南京政府補助經費而獲準［62］。自1935年改為省立師范后，加上中央補助費，“每年經費為2萬元，后為3.5萬元。因戰爭發生，后縮為2.5萬元”［37］，即按七折發給［41］附載，209-216。 抗戰時期尤其是西康建省后，西康省立師范經費增長較快。比如1940年度預算師范教育費133480元；1941年度師范教育經費概算186116元，教育部補助邊教師資訓練費180163元，原因是物價較往年約增4倍左右⑩。1946年下半年度決算支出省立師范經費146.05萬元，而該年教育經費占全省總經費的1/3。1947年度決算支出師范經常費2688萬元，臨時費27210.5萬余元。1948年度決算支出師范經常費 3408萬余元，臨時費27210.5萬余元?。但經費遞增明顯不敵物價上漲速度，原因在于西康各屬地方均甚貧瘠，師范教育幾乎全賴中央及省款辦理，而抗戰期間中央與地方財力萬分窘困。

經費嚴重不足，制約了師范校班發展與質素改進。省立西昌師范1943年3月公告“本期各班皆奉令停招”［63］，省立第一邊疆師范1947年7月公告“本期無畢業班次，下期暫不招新生”［64］。地方人士甚至主張就康、寧、雅三屬中心地點康定、西昌、雅安各設立一師范學校，各區內省立師范學校實行合并，縣立則并入縣立中學內附設師范班［52］論著，4-7。抗戰爆發后，省立師范圖書、儀器、設備等費一律停支［41］附載，209-216，以致“內容之空虛，已成普遍現象，除破爛房屋桌凳外，其他教學研究實驗諸設備，俱極貧乏”［65］。中央政校康定分校自改國立康定師范后校舍、圖書、儀器設備“殊鮮添置者”［60］478。 盡管1943年西康省教育廳擬定《充實中等學校設備方案》和《師范學校設備三年計劃》，并采取措施充實中等學校設備，但直至1949年西康省政府仍列省立縣立師校為必須培修校舍及充實圖書儀器設備者?。西康師范學校自1935年改組后始“厲行專任制”［37］，但直到西康建省仍常以在康軍政人員兼任，以致畢業升學省外學生須經相當時間補習，尤以英、數、鑿三科程度最低［66］介紹，6。盡管抗戰時期大批人才遷移至川康，也沒能完全解決西康師范教職員缺乏與兼職的問題。省立西昌師范“有許多課程，就鬧成有書無人‘教’”［67］，國立康定師范“教職員大都兼任黨政機關或其他教育機關職務至一、二、三處不等”［60］476。利用邊校開辦的省立第二邊疆師范創辦費僅10萬元，初額定人員31人，旋核減為21人，第二學期開學二月后又核減為15人，且負債高達80萬元［68］22-23。西康各類師范學校師資缺乏、兼職普遍，實緣于經費缺乏，“因其缺乏經費，所以不能以相當代價聘請教師”，“如在根本上缺乏經費的地方，則師資即只好由縣府職員兼盡義務”［14］上，426，加上教職員薪資增長不及物價上漲速度，不少教職員為了維持生活不得不到校外兼職或者“做點生意”［69］，這對校務、教學、訓育的影響可想而知。

第二，師范生與教師待遇菲薄，影響到師范學校招生、留生和師范生服務教育。

中央政校康定分校簡易師范部學生入學后，學校供給衣服、伙食、住宿、書籍和紙張，連附小中高年級的童子軍裝備也由學校配發，學生僅自備內衣、鋪被、鞋襪、筆墨等，學生投考踴躍，但學生伙食很差、不實行獎學金［70］135-160，至1945年上期“學生膳食質量尚佳。主食全系大米……每星期牙祭（即吃肉）一次，每次每人發豬肉半斤”［60］480。西康師范講習所學生，每人每月交伙食費大洋5元，伙食標準是每日兩餐，每餐一菜一湯，每桌八人，每周打一次牙祭，書籍 費 也 是 學 生 自 備［24］教育，58［28］166［71］94-95，311-312。1935年改為省立后，免繳學食宿雜各費，并供給制服、被褥、書籍、文具用品，勤學者發給相當獎品或獎學金，畢業后免除差徭，其余概照部頒標準執行［61］專載，195-213。1936年度每人每月伙食費最低 6元，每年發軍訓制服冬夏衣各一套、書籍文具費10元、燈油茶炭費4元［33］教育，82。1940年每生每月伙食費22元、燈油茶炭費1元，每期制服費20元、書籍文具15元、體育費3元。1941年每生每月伙食費35元、雜費2元，每期制服費25元、體育費5元?。自1945年度起，每名公費生膳食費4800元；自1947年度起，師范生公費名額820名、每名每月食米2市斗3升、金幣4.2元?。自1939年5月訂立西康省立中學師范獎學金制度，規定家境清貧、學業操行及體育成績優秀學生，獎給高中師范每人每年8、6、4元和初中簡師每人每年 6、4、3元三等獎學金［72］本省法規，68-69。1947年調整為以每校每班一名為原則，暫定50名，每名獎給獎學金1萬元［73］31，以后逐年增加至每校學生總額的3/10［51］89。限于經費，西康省立縣立師范學生待遇不能完全按中央規定辦理，核定的師范生公費及獎學金往往不能維持最低生活水準，學生營養不良現象十分普遍，以致師范學校招生、留生十分困難，加上小學教員待遇菲薄，西康省立縣立師范歷年休學學生相當多，能夠正常畢業的師范生人數有限，而師范生“營養不足，面黃肌瘦，加上一襲襤褸的衣著，如果畢業后分發到關外服務，無怪乎受‘漢討口子’之譏了”［74］。

康、寧二區的省立縣立師范皆以招收各縣藏、羌、回、漢等族子弟為主，雅安境內的省立縣立師范全招漢人并無邊胞，直到西康建省，省立康定、西昌師范學生中真正康籍者不到200人［66］介紹，6。中央政校康定分校簡易師范部絕大部分學生來自康定、瀘定、滎經、漢源、天全、蘆山、雅安的漢族子弟，也有來自寧屬的冕寧、鹽源、西昌和關外巴塘、新龍等縣的民族學生［70］119，135-160。 除省立康定、西昌師范附設特殊師資訓練班及中央政校康定分校簡易師范部注意招收邊民子弟以培養邊教師資外，西康省立第一、第二邊疆師范和國立康定、巴安師范亦注意招收培養邊民師資，然而真正的邊民子弟占極少數。1943年，鄧俊康就注意到，西康各師范學校招收學生完全是漢民子弟，純粹邊民子弟占極少數，學生畢業后服務邊地均有不適應之苦，且因語言文字的差異，教者與被教者之間的隔膜難以化除［75］33-36。1945年，教育部視察員程寬正亦指出，國立康定師范在校學生122名中，有107人為西康籍，其中屬康省的邊區學生僅46人，“在此四六人中又未必皆為康族或倮倮，故真正的邊民，為數甚少”［60］477-478。

西康師范學校1933—1934年畢業學生40名，其中升學蒙藏學校8人、川東師范6人、其他學校5人，服務教育行政機關者4人、任教員者7人，不明10人［61］專載，195-213，服務教育者僅1/4。1937年，西康建省委員會明定師范生服務辦法及期限，并咨教育部迫令各省非服務期滿之畢業生不得升學［37］［38］計劃，288。 1938年7月，中央政校康定分校簡易師范部第一班學生畢業31名，其中6人奉命到重慶巴縣界石場蒙藏學校高中部深造，其余畢業生有的去了葉秀峰組建的國民黨西康省黨部，有的去了劉文輝籌建的西康省政府任職，真正服務于小學教育者僅數人，到解放時多數成為國民黨的黨、政、軍、特、教的中下級人員［70］154。簡易師范第二班畢業生14人，經省府分發至康屬各縣小學服務的少數學生亦“不安于現狀”［75］34［76］。 自1943年10月開始，西康省加強了師范生畢業服務管制，并將其列入各年度工作重點，還制定了專門的師范生畢業服務及獎懲辦法。1944學年度，西康省因規避服務而開除學籍、追賠學費者1名，因服務成績優良而準予保送升學以資深造者4名，并訓令各師范學校詳查具報各校畢業生服務情形。為使師范生均能服務教育起見，1946年，西康省按照部頒規程擬訂《師范生手冊》。盡管三令五申，但西康省師范畢業生服務于教育部門的人數仍極其有限。比如國立康定師范1944年夏師范班第一屆畢業生16人，“在教育界服務者，僅占半數”［60］479；西康省小學教員1946年底共計5008名［56］11-12，合格教員僅2026人，占教員總數的40%；1947年所需教員6007人，通過增培，合格教員僅達 47%［50］89，93-94［51］28；西康省縣局鄉鎮保教育行政人員1947年度第二學期為2704人，其中師范學校畢業者730名、僅占總額的10%多一點?。究其原因，在于“師范生往往得到規避服務的機會”，“不合格的教師常常與合格的師范畢業生不合作”［65］，即便就職于初等教育的教師也未必認教育為終身職業或對教育兒童感覺興趣，師范生甚至以服務關外教育為當差，視服務學校為畏途［77］9。

第三，課程訓育具有民族性、區域性、戰時性特點，但學科講授不全，訓育敷衍問題突出。

在西康建省以前，西康省立國立師范學校計劃設置的課程與教學比較注意西康地區特殊情況，開設有國民黨黨義、軍事學、帝國主義侵略史和康藏語文、史地等課程。中央政校康定分校簡易師范部課程，除遵照部頒課程標準外，還參酌地方環境與需要，增設藏文、英文二科，并于生理衛生科內增授簡單醫藥常識，理化科除盡量利用所有儀器實驗以增加教學效率與學習興趣外，并隨時利用課外時間參觀附近工廠以補實驗設備之不足。每班修業最后一學年即以實習為教學中心，除隨時到附近各國民學校及社教團體見習外，并于附小作學校行政、各科教學與教務及訓導工作之實習。學校還設有軍訓隊長、國民黨區分部，對全體師生實行軍事管理、黨化教育。學生一入學就要集體參加國民黨，除個別教師外都是國民黨黨員。1945年后取消軍訓隊長而改設訓導主任，并設立三民主義青年團組織［58］31-34。西康師范講習所，“除應授以教育學常識外，凡關于社會科學及自然科學、普通科學列入必修亦決不可少。惟實施黨化，主義認識為先。服務邊藏，番語文尤重”，科目設置19門，必修科目為國文、史地、自然、圖畫、手工、唱歌、教育學、教授法、管理法、心理學、倫理學、訓練法、政治經濟概論、帝國主義侵略史、三民主義、藏文16門［78］教育，2-4；1931年改為師范學校后招收的三年制普通初中師范第一班，開設普通的國文、英文、藏文、公民、歷史、地理、物理、化學、生物、圖畫、音樂等課，最突出的是開軍事學、帝國主義侵略史和康藏史地，尤其是根據民族地區特點把藏文列為必修課、增設鄉土教材等，都是很切合康區實際、適合民族教育需要的，但卻未開設教育課程［28］169-170；1935年下期更名省立師范后，除遵照部頒規程及三民主義教育實施原則規定辦理外，簡易師范部須加授藏語、康藏史地（注重民族融合歷史及帝國主義侵略康藏事實）、佛學大意、看護須知，師范正科須加授康藏語文、康藏史地（注重民族融合歷史及帝國主義侵略康藏事實）、佛學概要、看護須知（附醫學常識）、特種教育法（即夷民教育法），藏族師資訓練班則設體育、國文、藏語（兼收漢族學生故特重藏語）、地理（特重康藏地理）、歷史（特重康藏歷史）、算學（特種算學教學法）、自然（特重自然教學法）、勞作（農牧）、圖畫（特重圖畫教學法）、音樂（特重音樂教學法）、教育研究（就已學之小學行政教育概論、教育心理、小學教材及教學法等學科研究并補習之）、特種教育法（即夷民教育）、實習（包括試習試教兩項），修業四年者得加授藏文、國語（專收藏族學生故特注重國音及漢語會話）、康藏史地（注重民族融合歷史及帝國主義侵略康藏事實）、看護須知（附醫藥常識）、國防研究。訓育須注重喚起民族精神、破除落后思想，須融合民族感情、統一語言及意志，須深究國際情形、激發愛民族愛國家之精神，須利用科學方法、改善日常生活及對自然界之真確認識，須具有佛學情操、培養忠孝仁愛信義和平之國民道德［61］專載，195-213。 實際上，據1936年陽昌伯指出：西康師范學生畢業三批，“學校課程方面，未聞有醫藥、農業、畜牧等邊疆上需要之學科，且不按部頒規定在三年之間以應授之材料教完，甚至有時因人力財力之關系，減縮應習之學科；如師范第三期教育課程只授以教育概論及管理法二科，且部分片斷講授，未能以整個知識貫輸于學生。若言數理科，則更屬幼稚。因此每期畢業學生程度尚不若內地初中學生，既無教學技術，復無力向外升學”［79］6。

抗戰爆發后，國民黨中央及政府明確規定邊疆教育的目標和宗旨是訓練生活技能、培養國族意識、融合大中華民族各部分文化、實現全國文化統一和邊疆鞏固。西康的國立省立縣立師范增加了抗戰課程，加緊了特殊訓練。省立康定師范就增加軍事訓練及實習時間［41］附載，209-216。 特殊師資訓練班甲組設普通科目公民、國文、康語、軍事訓練和小學國語社會、小學自然算術、小學教育研究以及特殊科目農墾學科、畜牧學科、工藝學科、醫藥常識、實習，乙組普通科目有公民、國語、算學、常識、軍事訓練、教育概論、實習以及特殊科目農墾須知、畜牧須知、簡易工藝、醫藥衛生、實習等，每周教學36小時、每學年須辦足48周，并特重公民、軍事、生產和精神訓練（喚起民族精神、發揮民族思想、統一語言及意志），培養科學應用之興趣及改進農牧生活之精神，施行農場牛廠之生活習慣訓練，以深入民間［80］命令，98-103。事實上，該特師班1939年上下兩期所授課程俱偏重普通科學，對于咨部核定之特殊科目竟不注重，終屬名實相違。1940年上期又因未能聘得專任農科教員，特殊課程多未講授，而人事上亦欠調協，學生成績亦未能符預期［45］四中等教育。 西康省立第一邊疆師范設甲、乙兩種班級，各班內分設教、農、工、醫分科，其課程和學級編制都帶有幾分試驗性和創造性，注重實踐和民族特色，但因班級和課程復雜、學生程度不整齊，特訂一套課程并試行一種學級編制，即以興趣分為教育、農藝、工藝、衛生四組，以能力分為甲、乙、丙三組，課程分為共同學科和專科學科，學生實習采取“教學實習間期制”辦法，即學生受訓二年、派出實習一年、再調回訓練一年。1944年夏派出第一屆工、農、醫三組學生36人到關外南北兩路共11處據點小學之工廠、農場、醫療室等實習［28］173［71］312［81］19-20［82］39-45。省立第二邊疆師范，旨在培養既懂教育又有工農專業技能、既能辦學校又能從事邊疆民族經濟建設的一專多能人才，學生入學時即按志愿分為教育、工藝、農藝三個專業組，課程分基礎課、專業課兩類，比普通師范課程多，學校被譽為“政教合一、建教合一、教學合一、文武合一”的邊教先驅搖籃和邊疆民族干部學校，教生實習是到邊實校、北山邊小、康專各實習廠場、農職校、農改所的農牧場、苗圃以及一些公司的工場等［68］22-23［83］4-5［84］207-214。 據 1945 年調查，國立康定師范盡管師范必修科目與部頒標準尚少出入，選修課循學生之請而定英語為甲乙兩組，復以地方環境需要而增設藏文，但規定之社會教育、教育輔導等選修科目卻完全置之不顧，恒因教員兼職過多而隨意調課、提早至晨間或延至晚間，甚至輒多曠課、缺課、遲到或早退，教員上課多不點名且不帶點名冊，教學鮮有準備，教學進度至少延緩一學期之多，學生上課與否一任自由，學生作業不足且不加批改，教生在附小實習，“既無實習教員主持其事，復無其他教育教員或附小教員在旁指導”，且因教導主任、訓導組長、級任導師各在校外兼職而無力訓導學生，“校風遂以日墮”，“學校幾成無政府狀態”，學生宿舍“幾疑為難民收容所”［60］478-480。1947年 2月升格為國立康定師范專科學校后，設置國文、史地、數理三科，國文、史地科實行二年制，數理科實行五年制。五年制與二年制的課程在教材深淺上有所區別，各科在課程設置上突出民族地區特點，開設了中國邊疆史和藏文，同時還體現了師范性，除開設必修教育課程外，還注重實習、專門開辦附小、四年級為教學實習時間；在各科中，較具優勢的是國文和史地二科，原因在于西康地處邊區、少數民族所占區域大、興漢學遲、數理教師缺乏、設備極差，故教學重在國文，學生國文基礎優于數理［70］119，140，152-153。

總體來看，西康師范教育在辦學條件和教育內涵上呈現出如下特征：第一，西康建省以來師范學校盡管多有增設，但因經濟文化落后、抗戰環境以及經費、師資、學生不足等諸多因素限制，學校發展規模受到影響，師范畢業生因待遇低廉而多不愿從教，而從教者亦多不安于現狀，以致西康省的合格教員和教育行政人員未能達到半數；第二，西康省培養邊教師資的雖有省立康定、西昌師范，省立第一、二邊疆師范以及國立康定、巴安師范6校，但招收的學生中漢民子弟超過邊民子弟，培養的邊教師資很少，加上待遇低微、生活艱苦，到夷區服務的師范生更少，又因服務邊地的畢業生均有不適之苦，且因語言文字的差異，教者與被教者之間的隔膜難于化除，對于邊民教育的推進阻礙實多，以致邊地的學差觀念難以消除；第三，課程設置與教學內容上，注意邊疆語文、史地、宗教及農、工、醫、教知識教育，注重黨義思想、民族精神與國家觀念的訓育與養成，以促進邊地生產、生活、教育的改進，適應邊疆內屬和漢化的需要，然而卻普遍存在名實相違的情況；第四，西康省雖對師范教育質素不斷提出整頓與充實的要求，然而效果并不理想，師范學校普遍存在教員缺乏且兼職過多、學科及課程開設不齊、設備簡陋、內容空虛、學生程度偏低等質量問題以及國師、康師、邊師均集中于康定以及西師、第二邊師集中于西昌的布局結構不合理問題。總之，西康師范教育的發展只有量的增長而無質的改善和提升，是一種粗放的發展樣態，其對西康教育、文化、社會、經濟進步乃至邊民的國家國族意識養成的化導和推進作用不能估計過高。

四 結論

通過前面的討論，似可得出如下幾點結論。

第一，西康師范教育的再興與發展，是官方基于邊疆危機、抗戰內戰環境實施的民族國家建設和西康建省舉措，其加強西南邊防、內屬漢化邊民、統一全國文化、建設統一民族國家等政治意圖十分明顯，用劉文輝的話來說，就是以教育文化之力來建設“新西康”、“化邊地為腹地”。

第二，西康師范教育的再興與發展，是在政府的規劃主導和漢化邊民的思想指導下實現的，并與國民教育、邊民教育的推進相配合，由建省前的地方自主興辦向中央與地方兼營并進發展，再向建省后的中央統管與地方分區推進、結構調整、質素提高發展，且以抗戰期間西康建省后的發展最為迅速，這使其既具有明顯的階段性特點，又帶有濃重的官方色彩和計劃性，還難免粗放發展的特點。

第三，邊疆與內地教育本有異質點，僅移植內地普通教育到邊地絕難為功，因此西康師范教育在內涵上呈現出民族性、區域性和戰時性特點，但因戰爭環境下教育經費增長不敵物價上漲對教育的質素與內容改善的影響，西康師范教育在質量、內容、結構上呈現出量質不相應、內容空虛、結構不合理問題。這是邊疆師范教育的共同特征，也是抗戰時期各級各類教育均存在的設備缺乏、師生待遇菲薄等共性問題。西康各類師范學校更突出地存在著師資缺乏且兼職普遍、課程開設不全、教學訓育敷衍塞責、邊生招留困難且不愿服務教育、校風學風不良等內涵空虛問題，其發展樣態十分粗放，使其對西康教育及社會的推動與引導作用受到影響，并導致西康學差觀念難以化除。時人所謂“經費不足，設備簡陋，師資缺乏”是西康“學校失敗之原由”，西康教育“根本上以經費、師資、學生為三難，則以后之進行，即以打破此三難為其出發點”［14］上，361，426-427，正是我國近代邊疆教育狀況的真實寫照及經驗教訓之所在。因此，解決邊疆教育問題的關鍵在于避免形式主義和解決經費、師資、學生三難問題。

注釋：

①關于近代西康教育及師范教育，目前主要有張敬熙著《三十年來之西康教育》上卷（長沙商務印書館1939年版，第42-54頁）、熊明安等主編《四川教育史稿》（四川教育出版社1993年版）、劉先強《20世紀上半葉康區師范教育發展述論》（《西藏研究》2007年第1期第90-95頁）、凌興珍《試探清季川邊康區的邊疆民族師范教育》（《四川師范大學學報（社科版）》2008年6期第123-132頁）等論著有涉及，但主要集中在清末時段，對民國時段則較少論及。

②⑤關于此一問題，筆者《論國民黨中央籌辦邊疆教育的真意和成效——以1929-1947年國民黨中央政治學校籌辦邊疆教育為線索》（待刊）有較細致的論述。

③引文中的“西北孫匪廣西李白粵陳魯韓晉閻陜楊諸人”，指與中央軍政勢力相疏離的西北孫殿英部、廣西為主的李宗仁白崇禧部、廣東陳濟棠部、山東韓復榘部、山西為主的閻錫山部、陜西楊虎城部。

④參見：楊天石《盧溝橋事變前蔣介石的對日謀略——以蔣氏日記為中心所做的考察》，《近代史研究》2001年第2期，第18、24-25頁；楊天石《找尋真實的蔣介石》（上），山西人民出版社2008年版，第201頁；薛光前《八年對日抗戰中之國民政府》，商務印書館1978年版，第59頁。

⑥《西康省政府訓令省立始陽師范學校發本省整飭師范教育辦法仰該縣轉飭所屬簡易師范學校班科切實遵行由（1943年12月）》，雅安市檔案館：民國天全縣檔案，案卷號4-4-132。

⑦⑧《西康省政府教育廳訓令為奉電令擬具本省卅四年度師范教育實施計劃一案令仰各照并轉飭知照由（1945年6月）》，雅安市檔案館：民國天全縣檔案，案卷號4-4-136。

⑨校班數參見《西康省師范教育三年實施計劃》，《西康省政府公報》第8期，1939年8月31日出版，計劃，第288頁；學生數參見《西康省中等教育概況統計表（1939年8月）》，雅安市檔案館：民國名山縣檔案，案卷號4-2-740。

⑩? 1940-1941年度省立師范經費和師生待遇，參見《西康省政府二十九年度教育文化經費支付預算書》、《西康省政府三十年度教育文化費概算書》，四川省教科所教育志辦公室：四川省志教育志·教育經費資料，編號2497＆2498。

? 1946-1948年度西康省立師范經費決算數，參見《西康省三十五年下半年度地方歲出總決算書（1946年7月1日至12月31日止）》、《西康省卅六年度省教育文化支出決算數調查表》、《西康省卅七年度省教育文化支出決算數調查表》，四川省檔案館：民國西康省政府教育廳檔案，案卷號228-1＆2。

?《西康省政府三十八年度工作計劃（教育）》，西康省政府設計考核委員會編制，1948年12月，第31頁。四川省檔案館：民國西康省教育廳檔案，案卷號228-17。

?《教育廳公銜》，四川省檔案館：民國西康省教育廳檔案，案卷號228-128。

?西康省教育廳編《西康省教育統計（三十六年度第二學期）》，四川省檔案館：民國西康省教育廳檔案，案卷號22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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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羅銀科］

G65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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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5315（2013）06-0031-14

2013-07-14

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項目“文化邊疆建設與邊疆教育轉型——1935—1949年西部邊疆師范教育研究”（批準號：11YJAZH056）；四川省教育廳哲學社會科學研究重點項目“民國四川師范教育研究”（批準號：09SA034）。

凌興珍（1965—），女，重慶渝北人，歷史學博士，四川師范大學社科學報編審、歷史文化與旅游學院省級重點學科“中國近現代史學科”碩士生導師，主要從事中國近現代史、近代教育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