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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逃

2013-04-12 00:00:00王小忠
延河·綠色文學 2013年1期

王小忠

男,藏族,1980年生于甘肅甘南,中國作協會員。作品見于《大家》《北京文學》《散文》《青年文學》等多家刊物,入選《散文精選集》《中國微型小說排行榜》等10余種選本。著有詩集兩部,散文集一部。

1

十月的天氣已經很荒涼了,九月走在通往縣城的路上,心里有說不出的傷感。九月離家出走的時候家里只有滿桃一個人,滿桃雙手插腰,氣勢洶洶。九月一邊走一邊想,嫁到賈家溝的時候村子里媳婦們走在路上都不敢抬頭,現在真變了,大家都翻了身,一翻就翻到臉上了,她想。這次離家出走再也不回來,死也要死在遠天遠地。可是能去哪兒呢?年輕時候都沒出逃過,到這把年紀了還要當“走跟婆”(西北農村把媳婦們悄悄出逃叫“走跟婆”),她想著想著眼淚就下來了。

起風了,路上一團一團的塵土被風卷起,像一堆草垛,又像是一群牛羊從山坡上奔下來。兩面都是光禿禿的山,路旁連個土窩窩都沒有,她只好背過身子,讓那些風把土渣子肆意揚到身上。風過后,天色就暗了下來,縣城不遠了,她依稀看見一排一排的樓房。到哪兒去呢?侄兒們都不在,父母離世后,姊妹間也變得清湯寡水的,去哪兒呢?九月覺得心里被委屈和傷心憋得滿滿的。

傍晚的縣城失去了清晨時分的精神,蔫乎乎的。九月沒有走正街,她怕碰上認識的人。背街最近改成了菜市場,地上到處是爛菜葉子。九月重新掖了掖被滿桃撕破的衣角,順背街毫無目的地走著。

太陽跌下西山坡,天色愈發暗了。拉著車子的菜販們一個個從她身邊走了過去,一會兒,整條街變得空空蕩蕩,像個無蓋無底的筒子。“沙啦”、“咣當”,商鋪關門的聲音響亮而有力,遙遠處暗暗紅紅的燈火開始擠眼睛。

“到哪兒去呀?天下黃土能埋人,哪兒還容不下我?忍一忍也就過了,這把年紀了,別人會笑話的,可有啥辦法呀,忍能忍到啥時候?在門外搭間草房不就成了嗎?偏偏跑出來,弄得兩面不像人。”九月一邊走一邊想,心里禁不住又后悔起來。

九月走得很慢,但還是到了這條街的盡頭。她回過頭,發現身后的馬路已經變得模模糊糊的。前面是一座橋,穿過橋就是正街,正街上車水馬龍。她感到很疲乏,順勢在一家商鋪檐臺上坐了下來。不知過了多久,像是掉進了冰窟窿里一樣,她站起身,跺跺麻木的雙腳,重新包了下頭巾,又坐了下來。一輛輛車子從她身邊經過,沒有停下來,正街上的吵鬧聲在越來越濃的夜色里也慢慢緩了下來,遠處樓房上的電燈一個一個閉上了它們明亮的眸子,簌簌的寒風從四面八方吹來,她感覺有點害怕。咔咔的腳步聲傳了過來,九月抬頭一看,見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和他年齡相仿的一個女人,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喂——”九月覺得那人的背身很熟悉,于是就張口喊了一聲。那男子遲疑了一下,便朝她這邊走了過來。

“你在這兒做啥呢?大半夜的。”那男子問九月。

站在她面前的這個男子叫紅旗,是鄰村磨家溝的。

“一個人大半夜在這兒干啥呢?”紅旗問九月。九月沒有開口,“怎么給人家說?和兒媳婦打架讓人家掃地出門了?”

“先在我家住下,這么黑了,啥要緊事明兒說吧。”紅旗看出了九月的為難之處。

“幸好我們加班,要不你今晚就要吃虧了。”紅旗一邊說著,一邊安慰九月,“村里村外都是一家人,你就別作假,先住上幾日。”

到家了,是個不大的院子,院子里黑咕隆咚看不清楚。紅旗拉著檐燈后就進了里屋,一會兒他的女人出來了。女人清瘦,但卻顯得很精干,她沖九月點了點頭,并把她叫到偏西的一個屋子里。紅旗拿來了熱水壺和幾個饅頭,女人給九月倒了一杯開水,一邊端到九月手里,一邊勸她吃點。女人大概也從九月的渾身上下看出了點名堂,她說:“嫂子,餓了吧?先吃點,美美睡一覺,沒啥大不了的事情。”

他們坐了一會兒就到另外房間里去了。九月坐在床沿上,一口一口和著淚水吃完了一個饅頭,然后拉滅電燈,把自己捂在被子底下。

2

紅旗的女人這幾天一直在家陪著九月。九月對紅旗的女人說了事情的經過,女人聽完后就破口大罵滿桃,說滿桃她也有老的一天,遲早要遭到報應的,老天爺的眼睛亮得很。她勸慰九月先別回去,消消氣,完了在縣城找點零活干,總比家里受氣好。

晚上女人開始對紅旗嘮叨,紅旗是鄉下人,情況不用細說,他心里明白得很。

女人說:“紅旗,你看嫂子多難呀,多好的人,怎么會那樣呀?里里外外收拾得多干凈,我都感到羞了。家有老人多好呀,下班有口熱飯吃,時間久了,我怕她心里會作難,你給想想辦法吧。”

紅旗“嗯”了一聲。

女人繼續說:“給想想辦法,她不愿回去,說在這里找個掃廁所活都成。”女人把自己的想法悄悄換成了九月的愿望,紅旗聽著沒說啥。

其實紅旗這兩天也一直這么想著。

女人又說:“住這兒幾天了也不見人來尋,都成啥樣子了。”

“怕是巴不得。”紅旗回了女人一句。

“看你說的啥話,一個大活人離家出走好幾天還不擔心?”女人說。

“也許到四路八鄉打聽去了。”紅旗說。

“最好尋到這里,也好和她家里人商量下。”女人說。

“八字連一撇的影兒都沒有,凈說雞蛋上沒毛的話。”紅旗說。

女人笑了笑,接著又說:“他們怕是連做夢都想不到會讓我們收留起來。”

“也是呀,我都沒想到她會跑到縣里來,要是那晚她不喊一聲的話怕早凍死在大街上了。”紅旗嘆了一口氣,“咔嗒”一下拉滅了電燈,說,“睡吧,時候不早了。”

紅旗早早起來就上班去,女人收拾好面容,也出門了。家里只有九月,這幾天她的傷心和難過漸漸緩和了下來。這里不能住太久,可去哪兒呢?九月一邊收拾屋子,一邊胡亂想著,想著想著她的眼淚就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

紅旗推開辦公室門,王燕已經來了,她坐在電腦前卡卡地敲著字。

“早呀,吃了嗎?”紅旗打了個招呼,然后就忙工作。洗杯子,燒水,幾乎成了他每天必須做的,因為辦公室只有他和主任是男的,其余三個都是女的,這件事自然而然就成了他每天必須要做的一項工作。

“說說那個女人是怎么回事兒?”王燕一邊打字,一邊問他。

“哪個女人?”紅旗停下手里的活,驚慌地看著王燕。

“看看看,我說你們男人呀,看著碗里的,瞅著鍋里的,都像是一個模子里倒出來的一樣。”

“王燕,你可把話說清楚了,我是那樣的人嗎?”紅旗提高聲音問王燕。

“急了吧?樹正不怕影子斜嘛,就那個女人唄,還有幾個?說來聽聽?”王燕故意挑逗紅旗。

王燕見他惶恐的眼神,哈哈大笑起來,“藏在柜子里了吧,看你老實吧唧的啥時候學會了藏嬌?”

“哦,記起來了,我的同鄉,特好的一個人。”紅旗也笑了起來。

“鄉下的?老實嗎?”王燕問紅旗。

“鄉下人哪有不老實的,那像你們城里人,個個屁謊連天。”紅旗順便沾了個口頭上的便宜。

“你是鄉下的,你老實嗎?”王燕又問。

“不老實嗎?”紅旗說。

“嗯,都學會藏嬌了,特老實的。”王燕說完就咯咯咯地笑起來。

紅旗也笑了笑,再沒有搭話,他知道,十個紅旗也甭想說倒一個口齒伶俐的王燕。

“你們村的?”王燕似乎對她特感興趣。

“不,是鄰村賈家溝的,和兒媳婦吵架逃出來了。”紅旗一邊忙,一邊回答。

“你們熟悉嗎?多大了?”

“認識,五十多了。”紅旗索性放下手頭的活,和王燕聊了起來。

“具體點,別敷衍了事。”王燕問。

“你干嘛呀?她是女的哎。”紅旗說到這里便笑起來。

王燕停了停,然后憂心忡忡地說:“孩子沒人帶,家務顧不上,吃飯都成問題了,想找個鄉下的保姆。”

“你家不是雇了保姆嗎?找個城里的吧,估計更好點。”紅旗萬萬沒有想到,王燕拐彎抹角地審問原來是有預謀的。

王燕突然不說啥了,她轉過身去,唏溜唏溜喝著水。

“辭了,城里的不好。”隔了大半天王燕又說了一句。

紅旗突然想起前些日子聽到的閑話來。

那是一個偶然的機會,辦公室小馬和菲卿在聊天,聊著聊著就聊到王燕家的事兒來。

小馬說:“王燕家請的小保姆和她老公關系密切,結果讓王燕發現了,后來王燕就把那個小保姆給辭了,差點把老公也給辭了。”

菲卿接著又說:“也怪她自己,聽說她請的那保姆年輕漂亮,妖冶得很。”

小馬說:“嗯,她家辛剛本來就不是省油的燈。”

菲卿迎合小馬說:“面對妖冶的女人再堅定的男人也會低頭的,難怪鄉下老人們說,世上三件毒物,長蟲蝎子妖婆……”

紅旗原本想那只是個閑話,而當此時他看見王燕的表情就立刻明白了。都說閑話無本可循,其實閑話不但有根有據的,且最容易深入骨髓。

紅旗說:“年紀大點帶孩子放心。”

王燕說:“是呀,年紀小的做啥事兒都不靠譜。”

紅旗又說:“她做家務沒啥說的,做飯就說不上了。”

王燕說:“有人做就已經不錯了,哪有挑來揀去的福分呀。”

紅旗笑了笑說:“真不挑?看你脖子里凸起的那幾根筋就知道了。”

王燕一邊笑,一邊辯解說:“不好嗎?免得天天減肥,生來就這樣,灌油也不會發福的。”

下班了,王燕和紅旗一道走著,本來他們住在一個巷子里,后來王燕家搬到樓上去了,不過距離很近,就隔那么兩三個巷道。他們走到要分手的巷道口時,王燕說:“紅旗,我想去你家。”

九月系著圍裙正在做飯,屋里屋外收拾得一塵不染。飯后他們開始聊天,單位的、家里的、城里的奇聞怪事,烏七八糟想起那兒說那兒。九月進了廚房,紅旗媳婦笑了笑說:“鄉下親戚,做事比我認真多了,家里有個老人多好呀。”

“是親戚嗎?”王燕說著就笑了起來。

“可不是嗎?我真想把她留下來。”紅旗媳婦臉紅紅的。

九月出來了,她把洗干凈的抹布一塊一塊晾在陽光下,然后靠在柱子上,不說一句話。

王燕認真端詳著九月:皮膚黝黑粗糙,是典型的勞動者;眼角處皺紋叢生,的確過了五十;穿著干凈整潔,包著頭巾,沒有毛里毛草外露的頭發,是個心細人;一雙布鞋很舊,像是洗了好多次,沿邊都露出了破碎的線條,這是節儉的象征。王燕看著看著,心里禁不住憐惜起九月來。她決定要把她請到自己家里,一個稱心如意的保姆太難尋了,可是人家愿意嗎?

上班路上王燕和紅旗都沒說話。紅旗從中午吃飯的時候就一直注意王燕的神色,他已經猜得八九不離十。快下班的時候,王燕對紅旗說:“紅旗,她哪天走?能不能留下來?”

紅旗說:“你問這干嘛?”

王燕說:“我想讓她幫我帶孩子,照看家務。”

紅旗說:“她是逃出來的,要問問她本人。”接著紅旗又把具體的情況一五一十告訴了王燕,因為他覺得王燕真的要雇她,或者九月也愿意的話,他必須要讓王燕知道這些情況。

王燕聽紅旗說完后,兩個眼眶都裝滿了淚花。她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讓紅旗好好做下九月的思想工作。紅旗滿口答應了王燕,說明天早晨給她消息。

3

辛剛回來了,一進門就搗開電視,然后把自己陷在寬大的沙發里,一句話都不說。

孩子放在母親那兒,家里少了吵鬧聲,可王燕心里有所顧忌,她不是不放心母親,而是怕她慣壞了孩子。王燕本想給辛剛說雇傭九月的事兒,可她一看辛剛半死不活的那副樣子,所有話都變成了一肚子火。

新聞聯播嘰里哇啦地吵著,澇災,炮火,撞車,似乎沒有清閑的一天。

王燕奔到客廳,瞪了一眼辛剛,說:“你煩不煩呀!”

辛剛調小了電視的音量,還是沒有說話。

飯好了,辛剛慢騰騰地撥著菜,吃了兩口就放下了筷子。

“不好吃?還是外面吃了?”王燕也放下了筷子。

“煩著呢,沒胃口。”

“啥事情把你煩了?”

“就是那事兒。”

“啥事兒?”

“明知故問!”辛剛氣沖沖地說。

“我以為啥大不了的事兒。”

辛剛顯得很不高興,但他繼續說:“還有啥事兒比那還大?在科室呆了這么多年,輪也該輪到了,人家出門有車坐,口袋里不缺錢……”

沒等辛剛把話說完,王燕的怨氣就從胸腔里冒出來,“如何掙錢是一個男人的本事,如何花錢是一個男人的境界,你當主任就為了有車坐、有錢花?你的理想也太低賤了吧!”她說完后連碗筷都沒收拾,轉身下樓去了。辛剛不明白她為何發這么大的火?大家不都是為了錢嗎?沒錢哪來境界?

辛剛知道王燕的脾氣,倔強起來誰說都不聽。他怏怏不樂站起來收拾碗筷。

王燕又來了,“下午把孩子接回來,我找了保姆。”

辛剛伸手在王燕的額頭上摸了下,王燕一把打掉他的手,怒氣沖沖又補了一句,“你才有病,別指望,她快五十了。”說完“噔噔噔”下樓去了。

王燕回來時已經晚了,辛剛也沒有問她這么長時間去哪兒了,他繼續看電視。王燕瞪了一眼辛剛,去了臥室。辛剛聽見了她鎖門的聲音,但他沒有表現出任何反應,一味沉浸在熱鬧的警匪片里。

4

紅旗一進家門就給媳婦說了王燕的意思,他媳婦聽完之后就去找九月。

九月在洗菜,一朵一朵嫩閃閃的菠菜在菜盆里發出誘人的光點。紅旗媳婦從九月手里搶下菠菜,拉她坐在凳子上,說:“嫂子,明天你就去燕兒家吧。”

紅旗媳婦又說:“給她家當保姆,你愿意嗎?燕兒人很好的。”

“保姆是做啥的?”九月不解地問紅旗媳婦。

紅旗媳婦說:“就是給她幫著引娃娃,洗衣服做飯,你不嫌棄吧?燕兒就是中午來我家吃飯的那個,和紅旗一個單位,人特好的。”

九月說:“引娃娃沒問題,洗衣服也不算啥活,只是沒有炒過啥菜,搟面還行。”

紅旗媳婦又說:“那不要緊的,慢慢就會了。”

九月想了一會兒,說:“那我去,只要人家不嫌就成了。”

紅旗中午沒有回來,他去了車站,找了半天也沒遇到一個鄉下熟人。九月給王燕家當保姆當然是一件好事情,但必須要給九月家里說一聲,萬一出啥事情或者說出閑話來誰都擔當不起。

紅旗在車站轉了好幾圈,最后又去了農貿市場,在農貿市場里他恰好碰上來縣里賣柴胡的堂弟紅軍,他把紅軍叫到外面的飯館里吃了飯,然后把九月的事情告訴了紅軍。紅軍低頭吃飯,啥話沒說。

吃完后,紅軍抹了抹嘴,說:“哥,事情你自己掂量,萬一有個閃失的話可就說不清了,話我一定給你帶到。”

紅旗沒有考慮,開口就說:“屁話,引娃娃還會出啥閃失?每月拿好幾百塊錢,總比在家受氣的好。”

紅軍說:“有這么好的事情你咋不給我媳婦弄上?九月是你親戚呀?”

紅旗被紅軍問得瞠目結舌。

紅旗回到單位,第一件事情就把九月的話轉給了王燕,王燕聽了很高興,不住感謝紅旗。

辛剛把安安從外婆那兒接了回來,安安一見王燕就撲到懷里。

“想媽媽了嗎,小安安?”王燕親昵地問孩子。

“沒想。”安安撅起小嘴巴。

“那媽媽把你丟給外面的狼娃?”

“想了。”安安立刻抱緊了王燕。

辛剛斜靠在沙發上,專注地看電視。王燕看了他一眼,抱著安安進了臥室。辛剛聽見她使勁關門的聲音,倒吸了一口涼氣。

5

這天下班,辛剛打開門就看見了九月。九月穿著紅旗媳婦給她的一件深藍色外套,王燕給她買了一條新頭巾,一雙黑色的平底布鞋,九月顯得精神多了。辛剛看了一下九月,啥話沒說,關上門,就去客廳了。安安看動畫片,只要小家伙一來誰都甭想拿遙控板。

辛剛躺在沙發上,開始想,真的五十多了,他以為王燕是在說氣話,沒想到這么快就帶到家里來,土氣不說,臉黑點也沒啥,可爬在鬢間的皺紋看著心里不舒服。

孩子在沙發上睡著了,王燕抱著孩子進了臥室,辛剛關了電視也進了臥室。王燕睡在左邊,孩子在中間,右邊只留了一點位置,辛剛脫了外衣,側身睡下,他知道王燕故意整他。其實王燕真有那個意思,她想讓孩子在她和辛剛之間成為一堵讓他無法翻越的墻。

6

周末下午,辛剛提前下班,他一來就帶安安去外面玩。王燕來了,她給九月買了件毛衣。九月接過毛衣,對王燕說:“你一直買東西給我,還讓我住不住呀!”

王燕笑著說:“嫂子,你看冬天到了,隨便出去買個菜啥的會感冒呀。”

九月說:“我的閨女不比你小多少,可她就沒有你想的這么多。”

王燕說:“我也沒多想呀,看著這件毛衣特適合你穿,所以就買了。”

九月把毛衣放在自己的包里,心里淌過一股暖流,接著鼻子一酸,眼淚就流下來了。

辛剛帶著安安回來了,小家伙手里拿著機關槍,在房間里到處亂喊,“舉起手來,繳槍不殺!”

王燕瞪了一眼辛剛,說:“你就慣吧!都翻天了!”

辛剛笑著說:“人家哭著要,說奶奶給他買了好多槍。”

吃完飯后王燕和九月坐在客廳里拉家常,辛剛沒有看電視,他陪安安去臥室玩。

安安已經睡了,辛剛拿著一本《知音》在翻看。孩子在左邊,辛剛在中間,右邊留出一片地方,王燕看著就撲哧笑出聲來。她對辛剛說:“難得你表現這么好,原來心懷鬼胎。”

王燕一睡下辛剛就鉆到她的被窩里來了。

王燕說:“急了?怎么不去找哪個狐貍精?”

辛剛把頭抵在王燕懷里一動不動。

王燕又說:“冬天要來了,不知那個瘋丫頭怎么樣,一個電話都不來。”

辛剛探出頭問王燕:“哪個瘋丫頭?”

王燕說:“就王茜唄,除了她還有誰!”

辛剛說:“要不你明天去買幾件棉衣,我抽空送去?”

王燕說:“我買的她看不上。”

辛剛說:“那就寄點錢過去?”

王燕“嗯”了一聲,接著便拉滅了燈……

轉眼間兩個月過去了,大家都在緊張地工作,辛剛借出差機會把錢給王茜帶了過去,可王燕一直沒有等到王茜的回話。王燕問辛剛,辛剛也說沒見那丫頭消息,王燕嘟嘟囔囔抱怨了一陣。九月已經完全進入狀態了,洗衣做飯,帶孩子做家務游刃有余。

這天辛剛早早來了,大包小包提來一大堆,一進門就喊累,說是單位上發的福利。吃完飯,王燕在臥室收拾東西。“ONLY”牌新款大衣有著規整的對稱剪裁、光潔的皮面、閃爍的毛領,再配上復古卷發、暗紅唇妝,她想象著屬于上世紀二、三十年代的古典情調,而又似乎嗅到了紙醉金迷的奢華味道。王燕翻看了一陣大衣后,又取出多年來舍不得戴的項鏈,鏡子里的她立刻變了模樣:成熟,雍容,多么具有大女人氣場。

王燕的助理會計師證書順利拿到了手,她準備聯系一家會計事務所偷偷做些代理記賬的事務,適當增補家庭收入。

王茜一放假就奔到她姐姐這兒來了,安安一見王茜就鬧著去買玩具。王茜和她奶奶一樣寵安安,一會兒他們抱著一大堆玩具上來了。安安有了玩具,便不理他們了。辛剛看電視,王燕在陽臺上和王茜說話,九月在廚房忙亂吃的。溫暖而融洽的家庭氣氛讓王燕感到無比幸福,心底的傷痛在時間的沖刷下與新的和諧里也漸漸愈合起來。晚上辛剛睡沙發,王燕摟著安安睡了,王茜爬在電腦上“咔噠咔噠”敲著鍵盤。

年關前的小城分外熱鬧,菜市場里人群熙熙攘攘,大街小巷到處飄滿濃烈的年味。九月收拾好屋子后獨自坐在陽臺上,她想家了。來王燕家之前,紅旗已經給家里帶話過去了,可還是不見家里人的影子。陽光透過玻璃照在九月的身上,她絲毫沒有感到溫暖,她的心底生出無限悲涼和絕望。已經到臘月了,屋里要徹底打掃,墻壁要重新糊,灶房里要用白土重新刷一遍,二十三要貼上灶馬。灶神騎著它才能挨家挨戶分放平安,可是她怎么進門呢!村子里人會怎么看她?滿桃會不會把她再次搡出家門?

臘月二十三馬上就到了,這天九月央求王燕去市場里幫她買東西,她真的要回去了,說年過完再來。

九月踏上那條塵土飛揚的路,心里滿是無法言傳的酸澀和悲苦。

自從九月走后安安就開始哭鬧,王燕也感到家里空蕩了許多,她不得不把王茜叫過來。王茜一來就爬在電腦上,既不收拾屋子,也不做飯。安安像塑像一樣坐在桌前看小姨打游戲,瞌睡了就爬著睡,王茜忘乎所以,根本顧不上照顧安安。王燕疲憊極了,她說過幾次王茜,王茜口頭應著,屁股就是不動。

這天王燕在整理衣柜,她記得那件新的粉色外套就在柜子里,可怎么也找不到。那件外套是她最喜歡的,買回來一次都沒穿過。九月臨走前王燕把不穿的衣服都裝給她了,會不會裝給了她?但她很快就否決了,因為九月走的時候把幾件大點的、顏色鮮艷的都掏了出來,說是家里沒人穿。

王燕翻箱倒柜找了一陣,她問辛剛,辛剛也說沒見。可她不好問王茜,她知道王茜的脾氣,弄不好惹得她哭哭啼啼麻煩死了。

新年在忙亂中很快就過去了,王燕和辛剛各自上班,安安由王茜臨時照看。王燕想,開春把安安送到幼兒園,王茜一開學就要走,誰都靠不住。

九月回來了,她一打開門就看見辛剛紅著臉進了洗手間,王茜坐在沙發上,一直低著頭。九月走進臥室,輕輕放下包,把安安蹬在一邊的被子重新蓋在身上。

短短的半個月時間里九月的臉又變黑了,而且憔悴不堪。

7

幾場春雨的洗禮之后天氣漸漸暖和了起來。一天,王燕和辛剛早早就去上班,九月給安安做好早飯,哄他吃完后就送到幼兒園去,回來之后她開始收拾家務。前些日子王燕買了一棵黃桷樹,它的葉子四季鵝黃嫩綠,且落了再生,生了又落。九月把落在地板上的葉子一片一片撿起來,放到垃圾桶里。擦完地后,她又給陽臺上的花兒們一一澆水、松土,這些具有程序化的工作一邊幫助九月遺忘過去的艱難日子,一邊卻加劇著她對田間地頭的懷念。農忙時節躲藏在這里像話嗎?可是安安怎么辦?總不能丟下人家娃娃去忙自家的活,忙完了又來掙人家的錢,那算啥人嘛!九月心里亂亂的,不知道怎么做才好。清明前后一場雨,豌豆麥子中了舉。老天爺記得比誰都清,清明的前天就下了一場透雨。九月站在陽臺上,隔窗望去,遠遠的山川愈加透亮了,淡淡的一抹綠色泛起,可她的心里卻無比難過,傷感無限。

王茜一放假就奔了過來,九月收拾好自己的包,托王燕從街上買了點香紙,說要回家,去老頭子的墳頭看看。

王燕回父母家了,可王茜執意不回,說是乘放假這幾天查資料,準備畢業論文。辛剛帶著安安也去老家上墳,家里只有王茜一個人。王燕知道她懶,于是在臨走前買了幾袋掛面,囑咐了一番。

王燕回來時九月已經來了,辛剛和安安也提前到家。九月自從清明回來之后話少了許多,臉色愈加不如以前。

這幾日九月一直讓一件事情纏繞著,纏繞得她有時候忘記手里的活。過完清明回來的當天晚上,九月讓安安給踢醒了。醒來之后她發現睡在安安身邊的王茜不在,她以為王茜在廁所里,可是過了很長時間她還沒回來。九月開始并沒有亂想,可是她清清楚楚聽見了開門的聲音,那聲音是從辛剛睡的那面傳來的,辛剛說,“拿著,你姐不會想到的。”九月立刻想起前些日子她打開房門時的情景,辛剛顯得多么窘迫,而王茜又是那樣的難為情。這件事情只有她一個人知道,無論如何,千萬不能讓燕兒有絲毫察覺。

六月份王茜就畢業了,就業問題是大問題。母親三天兩頭就來電話,可是她能怎么辦?王燕知道辛剛也拿不出好注意,況且現在的事情光嘴頭上說是不起作用的。就隨她吧,她不是成天喊著要去外面闖闖嗎?王燕心里雖然這么想著,可當母親電話一來,就又禁不住跟著發愁。

安安已經完全和九月混在一起了,晚上王燕哄都哄不過來。辛剛并沒有放棄他的理想,他擠在那條狹窄的路上排隊等待。王燕不再去攔擋他,她知道,刻意地阻攔會適得其反。短暫的一生中,那么多人天天喊累,是因為背負著太多不屬于自己的東西。有時候她也覺得把自己的想法強加給別人是有點過分,但她真希望辛剛能在一次又一次殘酷地角逐中能以放下背負的東西,過著平靜安穩的日子。

辛剛最近似乎有許多應酬,每天來得都很晚,一來倒頭便睡,對家里的事情不聞不問。王燕也懶得理他,她最近承接了一家企業的財務代理,納稅申報、銀行賬戶、會計核算科目、賬務處理,一大堆數字堆在眼前,她有點力不從心、焦頭爛額了,幾個月下來,王燕整個瘦了一圈。

九月執意要回家一趟,紅旗捎話回來,說她女兒病了。九月一走就是幾天,王燕一邊要接送孩子,一邊忙工作,晚上又爬在電腦上審閱會計報表。辛剛陪安安,大家都進入高度而緊張的生活狀態之中。

美麗的夏天不知不覺就來了,人人都卸下厚厚的棉衣,換上單薄的衣衫。王燕今天也換上了一套單衣,準備戴上那條平時舍不得戴的項鏈。可當她換好衣服,打開柜子取項鏈的時候卻傻眼了,裝項鏈的盒子里空空如也。

“辛剛,你動我柜子里東西了?”王燕問他。

“沒有。”辛剛說。

“項鏈不見了。”

“好好找找。”

王燕突然有點頭暈,好端端的怎么會不見了呢?難道是她?還有那件從未沾身的粉色外套?不可能吧?

九月收拾好廚房就早早帶安安睡了。辛剛躺在床上翻看雜志,王燕放下手頭工作,轉過頭對辛剛說:“辛剛,你覺得會不會是她?”

辛剛放下雜志,懶洋洋地說:“難說,鄉下人嘛。”

王燕說:“鄉下人怎么了?人家給都不要,我是說會不會是她?”

辛剛對王燕的猜測很驚奇,他結巴了一下,說:“王茜?怎么可能?別瞎猜了。”接著,辛剛朝九月住的那間臥室歪了下嘴,說:“不是她才怪。”

王燕一直盯著辛剛看,沒有說話。她在想:王茜雖然是自己的妹妹,但她不敢保證一個人的變化,何況她知道王茜從小就愛花里胡哨。

辛剛說:“盯我干什么?又不是我偷的,誰讓你找個鄉下的?丟了就丟了,睡吧。”辛剛說完后就把自己埋進被子里去了。

王燕對辛剛的回答并沒有顯得驚奇,因為她理解他,他對她的衣服和首飾一般不會動。會是誰呢?留在王燕頭腦中的只是一串長長的問號。

8

九月的加倍勤快并沒有引起王燕的感激,倒是她隔三差五要回家的要求使王燕心里有點不舒服,難道真是她?

辛剛的事情估計有了眉目,這天他買了很多東西,一進門就大聲嚷嚷,說餓,說要改善生活。王燕看著他那副得意忘形的模樣,心生鄙視,但她沒有說什么,吃完飯后她就直奔到電腦跟前,認真做起自己的事兒來,而且很快就完了,夠嗆的。難怪單位上的都說她臉色不好,這么不辭勞苦,不分晝夜幫人家干活,還不是為了生活嗎?辛剛幫不上啥忙,她沒有責怪,她只是希望在疲憊或頭腦發漲的時候他能給她端來一杯開水,給她捏捏肩膀,給她搓搓幾近麻木的雙手。可是他沒有,不但沒有,反而對她越來越冷淡。她對他也不報多大希望,在她忙亂的這期間她忘記了他,忘記了夫妻間的生活,甚至毫無理由地拒絕過他的要求,是不是有點過分?是不是因為這個而使他另有打算?王燕想到這里,便沒有了工作的想法,她只想捂頭捂腦一睡不起。

辛剛要出差,路途經過王茜的學校。這天王燕取了錢,她給了辛剛三千元,讓他順便帶給王茜,說畢業前夕需要很多錢,況且父母那兒也沒有多余的積蓄可以給她。王燕把錢給了辛剛,把剩余的放在床頭柜里就去上班了。

九月要回家去,說女兒的乳腺炎很嚴重,放不下心。于是王燕便拉開抽屜,準備把下個月的工資提前給她。王燕清清楚楚記得,那天她給了辛剛三千,剩余的還有三千,可是抽屜里只剩幾張了。王燕被接二連三的突發事件徹底擊垮了。她站在臥室里,兩眼發呆。等她醒過來時,九月已經收拾好東西下樓去了。會不會是辛剛?她拿起電話,又放了下來,還是等辛剛來了再說吧。

下午上班,王燕顯得一點精神都沒有。紅旗對她開玩笑說:“病了?還是最近缺乏滋潤?”她沒有回答,只是笑了笑。

“紅旗。”王燕突然想把這件事情說給紅旗,可她有覺得直截了當說這件事兒實在不妥。

“干嘛?”紅旗轉過頭來。

“沒什么,你忙吧。”

傍晚時分天氣陰了下來,九月帶著一包青豆子趕在雨前回來了。王燕看著九月憔悴的身形突然覺得不忍心,可他們已經商量好了,一定要問問她。

沒等王燕開口,辛剛先發話了。

辛剛說:“九月,我們對你好吧!”

九月顯然對辛剛的突然問話沒有絲毫準備,她只是點了點頭。

辛剛又說:“你怎么能那樣呢?”

九月對辛剛的話似乎不理解,她張大驚慌的眼神,看著王燕。

“看你裝得多像?”辛剛說完后又對王燕說,“都怪你,偏要找個鄉下的,心滿意足了吧,偷了錢不說,那么貴重的項鏈都讓人家給拿走了。”辛剛說到這兒的時候,聲音已經提高到了八度。

九月聽到這里便明白了一切,她抬起頭,看了一眼辛剛,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沿她坑坑洼洼的臉頰滾落下來。

王燕看著九月,心里頓時有種難言的憐愛,可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明天你就走,不要再來了。”辛剛的語氣堅硬無比。

九月進了臥室,拿著她的包,看了一眼睡著的安安,轉身下樓去了,曾經出入的那扇鐵門被重重關上的聲,音像一把刀子扎在她的心里。

天已經黑了,大街上下著雨,九月站在雨里,她仿佛看見了村里人和滿桃的嘲笑和指罵。她知道,縱然再大的雨,也難以洗清她心靈深處的這種羞辱。“燕兒人很好的。”紅旗媳婦說過的這句話似乎在她耳邊,那么清晰,那么真實。

房間里出奇的寂靜。王燕打開窗戶,雨點像子彈一樣打到她臉上,她吸了一口涼氣。王燕不顧辛剛的強烈反對,她打開房門,飛似得奔下樓去。她穿過巷道來到大街上,大街上空無一人,只有昏黃的路燈站在雨水里孤獨地發出微弱的光線。

不知道為什么,王燕突然有種無法釋懷的自責。她在大街上站了許久,衣服全讓雨水淋透了。一輛小車疾速地從她身邊經過,水花濺到她臉上,她哭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哭?她只是覺得眼淚像雨水一樣傾瀉而下,根本無法制止。

9

王燕請了一周假,一周時間像揭紙牌一樣就完了,可她感覺還是無法從悲傷中緩過來。她不再恨九月,她壓根就沒有恨過她。她對她有著無限的憐惜,她多想把她留下來,留到安安上小學,留到她老了,她想讓她做個伴。

王燕盡量掩藏自己的疲憊和失落,一上班就埋頭工作,不再說話,也不大愛開玩笑了。下班后就匆匆回家。她老實告訴紅旗,說已經辭了九月,心里感到空蕩。紅旗也沒有問她辭九月的原因,他確信九月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后來他明白了,九月活到那把年齡應該知道事情的輕重,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而保住了一個完整的家庭,這是年輕人無法做到的。紅旗對九月在那夜說的話始終守口如瓶,他相信時間是世界上最公正的裁判員。

好幾個月過去了,辛剛四處打聽,說要重新雇個保姆,甚至還說先讓王茜過來帶安安。王燕沒有答應辛剛,她決定不再請保姆。

王茜順利畢業,而且在她所讀學校的城市找到一份工作,暫時安穩下來。辛剛依舊忙著他的理想,應酬,出差,時不時路過王茜的工作地,帶來王茜的消息。可是這一切已經勾不起王燕的任何興趣,她只是安分守己的工作,帶孩子。

這天,辦公室里只有她和紅旗倆人。

紅旗問王燕說:“燕兒,找到合適的保姆了嗎?”

王燕說:“自己辛苦點吧。”

紅旗說:“不再找了?”

王燕說:“自從辭了九月后,再沒有那個想法。”

紅旗“嗯”了一聲,不再說什么。

王燕漸漸從悲傷與難過中恢復過來。她承接了另外的活計,一邊上班,一邊照顧孩子。晚上所有心思都花到一堆一堆的數字里,九月的影子漸漸從她記憶中退了出來。

這天下班,王燕和紅旗一道回家。走過那座橋,即將分手的時候,紅旗對她說:“九月又回來了。”紅旗停了停,接著又說,“她在我家住了一晚就又走了,不知道現在在啥地方。真是個苦命人!”

王燕真的病了,從家到幼兒園那段路不遠,她走到家就感覺上氣不接下氣。除了迷迷糊糊入睡之外,王燕的腦子里又布滿了九月的影子。

在家修養了一段時日,王燕開始上班了,可她明顯感覺到在精神上矮了一截,怎么也站立不起來。

辛剛的應酬越來越多了,他經常半夜才回家,酒氣沖天,一回來就躺在床上呼呼入睡。王燕開始討厭他的這種習慣與做法,漸漸的由討厭轉向厭倦,后來就沒有什么感覺了。

好久沒有和王茜聊天了,這天王燕完成手頭的工作后,就和王茜聊天,但她不知道該說什么?從何說起?積壓在她內心那么多辛酸一言兩語也難以說清楚。她和王茜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總是提不起精神。

王茜:“姐,哪兒不舒服呀?感覺不對勁。”

王燕:“沒什么,最近有點累。”

王茜:“要錢不要命了?”

王燕:“不是。”

王茜:“到底怎么了嗎?”

王燕:“心累。”

王茜:“姐夫的事兒定下來了嗎?”

王燕:“啥事兒?”

王茜:“就是主任的事兒呀,你一點都不關心我姐夫。”

王燕:“都快老了,還需要關心嗎?”

王茜:“你就是不關心,他都給我說了。”

王燕:“工作順心嗎?”王燕轉了話題,她不想和她說辛剛。

王茜:“就那樣,也沒多大意思,整天要看人家臉色,煩!”

王燕:“哦!”

王茜:“姐,看看你。”

王燕:“等等。”

王燕在洗手間整理下頭發,然后又坐在電腦前。

王茜:“媽爸還好嗎?”

王燕:“都好。”

王茜:“聽姐夫說你辭了那個叫九月的保姆?”

王燕:“你耳朵真靈。”提起九月王燕心里就覺得酸酸的。

王茜:“姐,我打開了?”

王燕:“好吧!”

王茜:“怎么看不見你呀姐?”王茜燦爛而青春的臉蛋出現在屏幕上。她忘記告訴她了,辦公室電腦是不允許裝攝像頭的。沒有來得及解釋,王燕的眼睛就落在王茜穿著的那件粉色外套上。

王茜:“姐你說話呀?再不說我關了?”

王燕忍住激動,她飛快地打了幾個字過去。

王燕:“茜兒,你的外套真漂亮。”

王茜:“姐,你不是也有嗎?姐夫說他給你也買了件一模一樣的。”

王燕覺得腦袋里“嗡嗡”只響,放在鍵盤上的雙手不住顫抖。

王茜:“姐夫說上班了要顯得大方點,尊貴點,對嗎姐?”

在王茜低頭打字的時候,王燕同時看見了她脖頸上那條閃亮的項鏈。

王燕:“他還給你什么了?”王燕的語氣變得有點僵硬了。

王茜:“姐,你到底怎么了?說點別的吧。”

她沒有回答王茜,像是有一雙無形之手在撕裂著她的心,肩頭和手臂開始劇烈顫抖,眼淚開始模糊雙眼,她覺得自己被擱淺在一座孤島上,世界上最親的兩個親人合起伙來背叛了她,他們辜負了自己長期以來對他們的關愛與付出。她可以原諒辛剛跟小保姆的私情,就是不能寬容辛剛拿自己的衣服、項鏈、金錢去贏得王茜的歡心。物質的東西丟失了還可以在生活中找到,可是情感呢?那個無辜的九月呢?她覺得胸口像要著了火,她多希望此時能真的飄來一點火星,把自己燃著,成為灰燼,沒有痛,沒有悲傷,也沒有愛和恨。

悲憤、失望、自責、內疚,一起像猛獸吞噬著她的心,“要找到九月!”這是她此時最大的最急切的愿望。

九月的賢惠、隱忍、目光中略帶憂郁的影子又一次出現在她眼前:皮膚黝黑粗糙,眼角處皺紋叢生,穿著干凈整潔,沒有毛里毛草外露的頭發,一雙布鞋很舊,沿邊都露出破碎的線條……

王燕一刻也不能安坐了,她的眼前是那個樸素、干凈的九月在晃動。王燕很快關了電腦,站起來迷迷糊糊走出了辦公室,踉踉蹌蹌趕回家。

“難怪辛剛在王茜在的那段日子里總是提前下班;難怪清明時間王茜堅持不去上墳,而辛剛又趕在她前頭回家;難怪每次九月一回家他就出差……”

王燕在上樓的時候淚如雨下。

辛剛躺在沙發上,他沒去上班,桌子上杯盤狼藉。

辛剛見王燕來了,笑嘻嘻地說:“這么早來了?”

王燕努力裝出笑容,說:“來了,看你高興的樣子,有喜事了吧?”

辛剛坐端了身子,說:“批下來了,剛才幾個朋友來慶賀。”

王燕克制著內心的悲憤,依舊帶著笑容,說:“那以后我就要沾你的光了?”此刻,王燕看著眼前這個和她已經生活了多年的男人的真實嘴臉,她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陌生和痛心。

辛剛露了下笑臉,但立刻又正經起來,他說:“一家人怎么說起兩家話來?這只是開始。”

“我們是一家人嗎?”王燕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再也無法忍受了,“那樣就有車?就有錢?然后讓王茜當你的小秘?”她說著就拿起桌子上一杯倒好的紅酒,潑在辛剛臉上。等辛剛清醒過來,王燕已經下樓去了。

大街上車水馬龍,王燕像喝了酒一樣,分不清東南西北,也看不見過往的車輛,就那么跌跌撞撞朝街中心走去。她的心里只有九月,一定要找到她,和她一起從這個城市里出逃,去一個安靜的地方。

“嘎”的一聲,車子剎住了,王燕在車子的沖撞下直直飛了起來,躺在冰冷的地上。她明顯感到自己正向另一個世界走去,那里沒有爭吵,沒有煩惱,沒有愛恨,也沒有欺騙。但她又似乎看見了九月,看見她帶著一群孩子,神情安然,正向不遠處一片茂密的森林走去。那群孩子走著走著屁股上就長出尾巴來,一個一個變成了猴子,漸漸消失在森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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