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謙一直在郭德綱身側,很多人喜歡他甚至超過郭德綱(比如本刊主編)。而關于他的深度報道并不多,尤其是舞臺之外。《玩兒》這篇稿子即展現了一個讓郭德綱艷羨的于謙。
相聲里的“于謙”曾經出國留學—雖說是索馬里聯邦共和國;他愛刷微博、四處招惹小姑娘—小姑娘1米89大個,體重200多斤,護心毛兒跟張飛似的。按照相聲迷的說法,“于謙”一家子都為中國的相聲事業做出了巨大貢獻:他兒子姓郭,父親姓王,老爺子愛吃面餡的月餅;祖父威震北京,號“冷面殺手”,全稱“朝鮮冷面殺手”,就上辣白菜就更不得了了。
無論去哪個城市出差,這位愛睡懶覺的演員總會大清早就爬起來,去逛逛當地的花鳥魚蟲市場。
孫越還記得一次在上海演出,他和于謙一行四五個人浩浩蕩蕩去逛鳥市,說好這天午飯在外解決。可在鳥市買了幾只鳥,錢就花光了。孫越提議,“咱中午趕緊回住的酒店吃飯去。”
“不能,不能,咱們都出來了,得比他們吃得好!”于謙反對。
可確實沒錢。最終于謙建議,就隨便吃吃,回頭吹吹牛不就完了嘛。幾個人在離酒店不到一公里的路邊攤吃了每碗3塊的榨菜肉絲面,邊吃邊說:“回去就吹啊,回去就吹,吃得好,找了個上海館子。”
回了酒店,他們見到郭德綱,胡亂吹噓了半天。直到郭德綱拋出一句,“你們不是吃的面嗎?”之前他坐車經過,早就看見這幾個人坐在小板凳上。
“你都知道我們吃面了,還等我們吹完了才說!”于謙回他。“你知道吧,他真就是小孩子心態!”孫越笑著回憶。
眼下,于謙更喜歡馬,馬場里有17匹迷你馬來自荷蘭。他會笑著說:“所謂人馬合一,深不可測,深不可測。”后來,郭德綱一本正經地把這段“人馬情”說進了段子,“每一匹小馬都傾注了于老師的骨血。”
今年2月,《人物》封面報道了郭德綱,同事做完稿子,編輯從中找到了于謙的趣處。她給我打來電話,“你知道嗎?于謙是個特別愛玩、特別會玩的人,跟郭德綱一點也不像。”
張捷發來郭德綱說于謙的一段話,“他的全部精力就體現在一個玩兒上,他說相聲也是,他有一半是為了自己,開心,快樂,臺下也是一會兒沒溜了耍鬧。”
事實上,他的“玩兒心”不但跟郭德綱不像,跟這時代許多人都不像。
我前后采訪了他三次。其中兩次就在德云社演出的后臺。好幾位演員都留著郭德綱風格的發型,歡樂地嗆嗆著。只有于謙穿著樣式新潮的皮衣,頭發正如搭檔調侃的那樣,精心燙過。
他不端著,工作人員向他介紹自己的弟弟和弟弟的同學,他就熱情與弟弟和弟弟的同學握手。采訪開始后,除去客套,他說的第一句話是,“什么問題都可以問。”有時,他幾乎是耐著性子,反復向我解釋,他很難說清觀察動物究竟會得到怎樣的樂趣。
他同時也避免評判自己和他人的生活態度,如同沙寶亮所說,“(于謙)軟乎乎兒的,沒什么刺。”
在第三次采訪中,我們聊到了他的童年。出乎意料,這個在我看來距離政治很遠很遠的演員說,他1969年出生,“玩兒”的風潮從老北平傳下來,卻在他成長前后的幾十年斷了線。大人告訴小孩,愛玩的人是流氓,是遺老遺少的做派。以至于有些人不得不在自家屋子里挖個地窖,白天把鴿子藏在那,晚上才放它出來在屋里飛一飛。還有人,干脆將鴿子揣進了軍挎。
這是意料之外的故事,因“玩兒”而來的感傷素材。但也是在那時,我才感到,時代是如何在每個人身后都投下長長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