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蘇:你為什么選擇研究周作人和張愛玲而不是別的作家呢?
止庵:在我看來,周作人是中國二十世紀最優秀的散文家,張愛玲是中國二十世紀最優秀的小說家。要花時間閱讀,進而下功夫研究,當然要選擇這樣最優秀的對象。同為中國二十世紀最優秀的小說家和散文家的還有魯迅,也在我的研究之列。
am謝婷婷:請問在對張愛玲的研究中,先生如何看待她一生的兩次遇見?對于賴雅,她的情感究竟是怎樣的?
止庵:無論胡蘭成,還是賴雅,看來都不像張愛玲理想的愛人。然而問題是:世上有理想的愛人這回事么?如果有,世上又有幾個人真遇見到了?所以只能說張愛玲生平如此,我們不必多話。
弗洛格:你對木心的寫作怎么看?
止庵:木心喜歡把話說得很漂亮,但意思卻往往是現成的。古人有句話“七寶樓臺,眩人耳目,拆碎下來,不成片斷”,用來形容他倒很合適。
PromisedYou:作為一名偵探小說愛好者,請問你如何看偵探和推理文學及其前途?
止庵:不妨直截了當地講,推理小說是一種智力游戲,這正是我喜歡讀推理小說的原因。但是另一方面,推理小說誕生于資本主義上升時期,它傳達了那個年代的一種理念:這個世界是符合邏輯的,可以利用理性加以把握,而體現理性與正義的作為,總是有成效和有意義的,善最終能夠戰勝惡。這又是我不能相信的。
易珥:你覺得上海和北京的文化環境的異同是什么?
止庵:我不了解上海的“文化環境”,其實就連北京的“文化環境”也未必談得上了解,因為北京太大了,去哪兒都不方便,我結識的文化人很少,我自己其實根本不在“文化環境”之中。換句話說,我花了大半輩子時間,就為了營造一個屬于自己的“文化環境”。
朗潤:魯迅和周作人,你喜歡誰多一些?
止庵:我都喜歡,但自己骨子里更接近魯迅,所以相比之下,更喜歡距離較遠的周作人。
錦衣夜行:你似乎每隔一段時間都要去日本,最喜歡那里的什么?
止庵:日本是個在接受西方影響和保持民族傳統兩方面都做得很到位的地方。雖然二者仿佛是對立的,但在日本的確是兼容的。
假蘇更生:止庵老師每天讀那么多書悶不悶呀?有什么娛樂生活?
止庵:讀書怎么會悶呢?讀書之外,還和朋友通電話、見面、聊天,還看DVD,等等。
CFY:傳統上的“小學”訓練在當下是否有必要繼續?
止庵:了解文字學的知識總是必要的,雖然未必非得繼續傳統上的“小學”訓練不可。說句題外話,有人鬧諸如把“致仕”解釋為“獲得官職”,把“謝本師”解釋為“答謝老師”之類的笑話,到底還是漢語的基礎教育欠缺。
癸夏:看到你對幾位作家文風的評價,其中對安妮寶貝評價甚高。請問是否有因合辦雜志書而包含的“客氣”成分?
止庵:我對中國當代文學看得很少,從不評價,但因為讀過安妮寶貝的幾本書,看到、聽到別人的相關評價,覺得說的不對,故稍予訂正,如此而已。
清揚婉兮:作為土生土長的北京人,你對如今北京的四合院和胡同怎么看?懷舊是不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止庵:我曾經住在四合院,住在胡同里,后來搬走了。在那里住著自有好處,也有不舒服、不方便的地方。懷舊好像談不上奢侈,但要懷的是真的舊,或者反過來說,舊真的可懷。
止庵
本名王進文,1959年生于北京;學者,散文家;著有《周作人傳》、《樗下談莊》《老子演義》、《神奇的現實》、《插花地冊子》等;編訂《周作人譯文全集》、《周作人自編集》、《張愛玲全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