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6年前,大年初三,我正在與一位韓國工友閑聊,突然接到電話,我的一位老鄉在打麻將時被砍了。
在醫院里,我見到了昏迷的老鄉。旁邊守護的兩位韓國警察很客氣地請我與他們一起去老鄉家看現場,臨行前他們還特別囑咐護士小心照料老鄉。等我返回醫院時,不知道從哪兒又過來兩名警察。
一位年長些的警察掏出證件向我解釋:原來剛才的那批警察是當地警察所的,由于案情重大,此案已經移交給該區刑事科重案組。他還很禮貌地遞給我一張名片。受韓國警察們那種謙遜、敬業的態度感染,我至今保存著這張名片。
我們再次從案發現場返回醫院時,老鄉已蘇醒。由于我韓語不是很精通,韓國警察便請了一位朝鮮族同胞當翻譯以了解案情。當老鄉敘述到他已經舉起雙手求饒,行兇者依然不依不饒連捅兩刀時,我見到做筆錄的那名警察眼角濕潤了,狠狠地咬了兩下嘴唇。
筆錄完畢時,警察已查出老鄉其實是以旅游身份前往韓國的非法滯留者。他們再三寬慰,承諾眼下決不會將老鄉交給法務部送他出境,警察們還關照醫院不要催要醫療費。
在老鄉療養期間,韓國警察幾乎每隔一天都會來探望。事后我才知道,在韓國,刑事警察實際上非常清閑,因此偶然碰到一例案件,他們往往就會花費最大精力,對受害者進行竭力服務。
后來,兇手抓到了,警察帶著兇手家屬賠償的200萬元韓幣(約合人民幣1萬1千元)的支票讓老鄉簽了字,算作是誤工費以及營養費的補償。在我們快將這事淡忘的時候,韓國檢察院又找來了。原來檢察院覺得我老鄉這個案子,他的受傷害程度與所得賠償不平衡。于是,我老鄉的存折上又多了200萬韓幣的存款。
再后來,老鄉每個月會收到當地教會送的一箱大米。太多了他實在吃不完,只得委托教會四處打聽贈米者,請求別再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