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_ 李丹崖
當美味殺掉無味
文 _ 李丹崖

話說一位日本小青年,生活潦倒,覺得人生無味,于是決定自我了斷。他準備去菜市場買一把菜刀,路遇一個魚攤,看到秋刀魚很便宜,就順便買了幾條?;氐郊依?,餓了,他就烤了一條秋刀魚,頓覺十分美味,于是,再來一條……直到把自己買來的秋刀魚全吃光了,心情大好,提刀割腕,下不去手了,決心樂觀地活下去。后來回憶這段經(jīng)歷,他說,實在不忍辜負了秋刀魚的美味呀!
幾條魚,救了一條人命。若是秋刀魚泉下有知,也會覺得死得其所。
近些日子,重看李安的《飲食男女》,在活色生香的菜肴里,故事中的悲歡離合似乎都淡下去,唯有美味里裹挾的生活美好升騰起來,愈加鮮艷奪目。美味,確實能填補生活中的諸多無味甚至無望。
常常聽到某某女生失戀以后,會去飯館大吃大喝,不知不覺,圓潤了體形。其實,和臃腫的身材比起來,失去生活的信心才是最令人痛心的。胖了可以再減,心死成灰,你就很難讓它死灰復(fù)燃。
辦公室的某位同事,已然50歲,常常去渦河以北的街邊吃大排檔。他吃大排檔也不點菜,只吃一份砂鍋面條,直吃到滿頭大汗,興盡而返。他說,每次他感覺生活不如意的時候,都會去吃那樣一碗面,20年如一日。當年為他煮面的那家大排檔的老板,身體已經(jīng)佝僂成一座橋,如今,為他煮面的是老板身材挺拔的兒子。好在,砂鍋面條還是舊時味道,一丁點兒也沒有變。
他怎會有如此執(zhí)著的面條情結(jié)?后來才知道,他第一次在那里吃砂鍋面條是和自己的妻子(那時還是女朋友)一起。那些日子他們最苦,如今,生活風生水起,日漸甜蜜了,每每有些委靡怠惰的情緒,他都會去吃這樣一碗面,想想舊時那些歲月,整個人旋即像是充了氣的皮球一樣,一拍,蹦起老高。
日光斑斕,有的人在日光里取暖,有的人在陰影里畏寒。美食,也在我們的生活里發(fā)著別樣的光,有時候,沽一壺酒,烹幾只蝦,暗夜里,我們就有了前行的勇氣和力量。
暗淡終有時,美味殺掉了無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