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詞典編纂學角度透析香港英漢雙語法律術語釋義
——以簡單句為例

婁元元

(武漢理工大學外國語學院，湖北 武漢 430070)

從詞典編纂學角度透析香港英漢雙語法律術語釋義
——以簡單句為例

婁元元

(武漢理工大學外國語學院，湖北 武漢 430070)

本文著眼于從詞典編纂學的角度對香港英漢雙語法律術語釋義的分析，通過建立香港英漢雙語法律術語語料庫，來透析自然語言中所折射的含義與暗示，為詞典編纂學者提出微薄的建議，從而為詞典使用者提供一種正確解讀詞典釋義的方法。并試圖探討正確傳播法律知識的一種可能性的途徑。

法律術語；語料庫的建立；含義和暗示

1 引言

中國對法律語言的研究，始于20世紀80年代。雖然比外國晚了近20年，但經過近三十年的發展，法律語言學取得了傲人的成績。從20世紀90年代法律語言學作為一門獨立的學科的確立到各種法律專著的出版；從各個高校法律語言學，法律英語專業的開設，到法律網站，期刊的大量涌現；從對法律語言本身特點的研究到法律案例的剖析，無不說明法律的重要性與國民對法律的重視度。

受傳統學術文化的影響，我國對法律術語的研究局限于“法律語言本身…中國學者的研究特點是全面細致，從字、詞。句等角度深入探討法律語言詞匯特點、詞法特點句法特點、準確性問題、模糊性問題、色彩問題、調整問題及語體特征問題等等，甚至包括立法語言中的標點符號”（吳偉平，2002）。這使得我國法律語言的研究呈現重理論，輕實踐的特點。就法律詞匯的定義問題，幾乎每本法律語言學論著都會提及，如李振宇的《法律語言學初探》，

陳炯的《法律語言學概論》，劉紅嬰的《法律語言學》盡管如此，針對此話題的大量期刊、論文還是不斷涌現，如姜建云的《法律術語及其理據性》，《法律用語的語義法定性》王蓉的《法律術語的語言學研究》，李鴻亮的《法律術語探論》等。然而對這一定義，仍然是眾說紛紜。這種現象在學術屆是種普遍的現象，對該定義的界定也非常的必要和重要，但到底如何定義應該根據研究者的研究需要進行具體界定，進行過多的討論和研究并不能改變現狀。另外對法律詞匯語言的特點的研究，法律詞匯翻譯的研究也有存在類似的重復現象。

筆者有幸接觸到陳偉教授的課題-臺灣海峽兩地三岸法律文本漢/英雙語平行語料庫建設與研究并在整理香港雙語英漢法律文本的時候，受到導師的鼓勵，對香港雙語法律中的術語進行收集，建立香港法律術語語料庫，對術語進行研究。“任何術語都有字面含義及學術含義。”（馮志偉，2005: 47）。專業研究者應該研究術語的學術含義而語言學家及語言學習者應該注重字面含義的研究。術語的字面含義是指構成術語的單詞及連接單詞的句法規則而形成的含義，它是學術含義的語言基礎；它不僅獨立于任何上下文而且獨立于時間變化之外，不受歷時變化的影響。作為一名語言學習者，本文對術語的研究只能停留在字面含義上。

本文主要從詞典編纂學的角度對術語釋義進行剖析，試圖借助JohnSinclair關于對釋義的詞典編纂學視角的解讀，來透視香港法律文本中術語釋義的含義與暗示，借此希望能為詞典編纂學家提供些許建議，并為詞典使用者提供一種正確理解詞典的方法。

2 平行語料庫的建立

2.1 收集的對象和原則

本文中語料庫里所收集的語料來自雙語法例資料系統，里面涵蓋所有現時實施的（1997年6月30號以后）香港法律。該系統由中華人民共和國香港特別行政區政府建立并提供中文版本和英文版本，主要包含主體條例和附屬條例。主體條例到2013年6月30號以前共有621章，附屬條例為181章。在收集的過程中只對主體條例進行收集，一方面是由于數量的原因，更重要的是由于主體條例為香港基本法律中的主體部分，其內容涵蓋面大，術語釋義更具代表性和適用性。

語料庫的建立，需要具備代表性，因而必須考慮平衡性及抽樣。為了保證其代表性，在收集前，根據觀察法律術語釋義的特點，將其分為三類進行收集。第一類：無語境的術語。第二類：帶語境的術語。第三類：特殊術語。前兩類與第三類的區別在于，前者是在每章節或子章節的“釋義”條目下的術語，其中第一類為術語的釋義簡單明了，不需參考別的釋義或章節即可理解，而第二類是釋義不明確，無法根據釋義本身理解術語，該類術語釋義常帶有以下字樣如：“在某章節或條下”、“在某附表下”、“與某術語有共同的含義”、“本規則下”等。如在621章《一手住宅物業銷售條例》中在第二條釋義下監督一詞的釋義為：指為施行本條例而根據86（1）（a）條獲委任為監督的公職人員。其中“本條例”與“根據86（1）（a）條”使得該詞的釋義無法脫離該章節，也無法理解，故而被收集到第二類中。而后者同時涵蓋了這兩類的特征，但其是在某個特定章節（非釋義條目）下收集的，如：在621章《一手住宅物業銷售條例》第78條《傳布虛假假或具誤導性資料》中“傳布”的釋義為：包括傳遞或披露。雖然釋義本身沒有任何語境，但由于所在條目語境的限制而被歸類到特殊語境術語。從收集的結果（未排重）來看，第一類共有7377條，第二類共有6975條，第三類共有4870條。故而不管是從詞本身釋義的角度還是從收集的數量上來看，第一類的研究價值都要高出其他兩類。

2.2 語料庫的對齊和標注

因為本庫為平行語料庫，在對語料進行標注之前，必須確保文本的對齊。對于文本的對齊，本文采用平行語料庫專用軟件Paraconc.來完成。首先運用Excel的排重功能進行初步排重，排重后剩余7241個。然后在對齊過程中中對收集過程中出現的錯誤歸類進行糾正并做詳細記錄，據統計，對齊的釋義共有6873條。

語料庫對齊后，一個生語料庫的創建過程就基本完成了。生語料庫可以根據不同的研究目的進行標注，研究價值更為廣泛些。根據本論文的研究目的，對其標注主要分為句子類型標注和詞典編纂學視角的標注兩類。

首先對句子類型進行標注。Laurie（2003）將英語句子類型劃分為四種，其依據為句中所含謂語動詞的個數及是否含有依附從句。其句子類型分別為簡單句、復雜句、并列復合句、復合句。其中簡單句即為只含有一個主語和謂語的句子并且該句為獨立從句，不包含附屬從句。如：headmeansaheadof expenditure.是一個簡單句。因為只有一個主語head和一個謂語means，并且不包含附屬從句。

并列復合句指含有兩個或兩個以上獨立從句的句子。從句之間通過標點或者并列連詞或二者的組合來連接。此類句型有超過一個以上的謂語，對主語的個數無明確要求，但無附屬從句。這類句子在該語料庫中并不多見，如order means an order of the court and includes a judgment or decree and includes the schedule or schedules to an order;在該句子中，主語為order，謂語有三個：means和includes，其中includes出現兩次。

復雜句指有一個獨立句，但至少有一個依附從句。如：applicantmeansthepersonwhoinitiates an appeal;在這個句子中，有一個獨立句applicantmeanstheperson和一個定語從句whoinitiatesanappeal。

復合句指至少有兩個獨立句和至少一個依附從句。如：circular saw means a circular saw working in a bench(including a rack bench)for the purpose of ripping,deep-cutting or crosscutting;but does not include a swing saw or other saw which is moved to wards the wood;在這個句子中有分號與并列連詞but連接兩個獨立從句，在第二個獨立從句中又包含一個定語從句。故此句為典型的復合句。

另外根據所收集法律術語的特點，有些術語的釋義已經超出了句子的范疇。所以“句群”的概念作為另一種句子類型被引入。雖然這一概念，在學術界一直爭論不休，但其焦點在于是否將其作為句子的基本單位。而在此，句群的釋義僅僅是形式上的。在釋義上，有不止一個句子組成的術語。

為了標注方便，對以上五種句子類型標注符號標注如下：

由于中英文的句子結構差異很大，而劃分句子的理論依據來源于對英語句法的闡述，故對句子的標注只限于英文版本。

通過統計，句子類型的分布狀況如下：

從上表中，我們可以看到簡單句的比重最大。而根據對句子類型定義的劃分，可知，復雜句、復合句及并列復合句都建立在簡單句的基礎之上。但其他句子類型卻不能涵蓋簡單句，故而簡單句被視為研究的重點。

第二步根據JohnSinclair對詞典中術語釋義的劃分，進行標注。Sinclair(1999:134)認為在詞典編纂過程中，應該盡量采用自然語言，因為自然語言里包含更多的寓意與暗示。根據這一設想，Sinclair對釋義進行成分標注，以便透視不同句子結構所蘊涵的寓意與暗示。

Sinclair將術語及其釋義分為第一部分和第二部分，在第一部分里有OPERATOR，CO-TEXT，TOPIC。TOPIC即為待解釋的詞，在TOPIC左右的成分要么為OPERATOR要么為CO-TEXT。其中OPERATOR標志著句子的開始，可以出現在第一部分也可以出現在第二部分。剩余部分即為CO-TEXT，并且根據其位置的不同可以標注為CO-TEXT（1）、CO-TEXT（2）等。

第二部分即為釋義部分。該部分統稱為COMMENT，可以細分為GLOSS、CHUNKING。與第一部分中的TOPIC呼應的詞或詞組為GLOSS，對GLOSS進行修飾的部分為CHUNKING，CHUNKING也可以根據其數量進行編碼。

Sinclair援引Cobuild詞典中的例子進行分析，其中一個例子為Ahouseisabuildinginwhich people live….按照上述原則，此釋義可以標注如下：

Aisain which people live

（FP，SP分別為第一部分（first part）、第二部分(secondpart)的縮寫。

然而Sinclair所列舉的例子與庫中所收集的術語釋義還是有很大不同，所搜集的術語釋義更像傳統詞典里詞條的釋義，如第一部分只有TOPIC。因此根據其特點，對Sinclair的標注方法將進行改編。如CO-TEXT部分出現的位置可能在第一部分，也可能在第二部分。對于GLOSS前的限定詞將增加一個DETERMINER的標注，其后的修飾，不論是介詞詞組還是分詞或動詞不定式做后置定語，都將統一定義為thequalifieroftheGLOSS。對TOPIC的標注，先是根據詞性（名詞、動詞、形容詞、介詞詞組、不定式）進行分類，再對名詞類進行分類，分類原則為術語僅為單一名詞的，前有修飾成分的，由or、but連接的兩個或兩個以上術語的。具體標注方法及原則如表格所示：

需要說明的是，在這一步中，所有釋義的附加信息，都將會刪除，并做進一步的排重。如在detention includes every form of restraint of liberty of the person;(Added 95 of 1997 s.2)附加信息即為(Added95of1997s.2)。收集語料前，為了如實的統計術語，并未對附加信息進行處理。而且由于術語所在章節的不同，其重復也是有效重復。但為了研究句子的結構及形式，對重復的術語及釋義便再無統計的必要。故而只對簡單句部分做進行第二步的排重。經此步排重，剩余釋義3695。

經統計TOPIC和OPERATOR的分布情況分別如下圖所示：

實驗組患者的治療總有效率(92.31%)明顯高于對照組患者的治療總有效率(74.36%),組間數據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1.

從統計的數據來看，在TOPIC中名詞類占的數量最多，在OPERATOR中，OPE1的數量最多。根據這一統計結果，可通過OPE1的語義來分析TOP1和TOP2的語義關系。

3 研究過程

3.1 對OPE1的語義分析

通過查閱辭海，新牛津英漢詞典（2007）及朗文現代英漢詞典（1988），對OPE1的釋義大致分為三種。一種為表示目的，意圖的。第二種為表示釋義的。第三種為特指某人。其中辭海（1988:3220）對OPE1同時含有第二種含義的詞進行了對比分析。其中指出，“指”是最普通的一個詞但它常帶有評價的含義，當用來解釋某個特定詞時，它包含該詞的全部含義。

從上述三類權威詞典的描述中，不難發現，OPE1前后的內容是一致的，相等的關系。這種對等關系在釋義中是如何實現的呢？下面將通過具體例子加以說明。

3.2 OPE1下TOP1和TOP2的語義關系

OPE1是使用率最高的動詞詞匯，占有75.62%的比率，本文根據GLOSS修飾的不同，將其分為四類，并進行舉例分析它們所蘊含的含義和暗示。

第一類：以介詞詞組做修飾語的。

-

(b);

─

(a)，；及

(b)，；

從上例中可以看到，上訴有兩個GLOSS：上訴和反對，而且為可數名詞，指具體的某次行為。換而言之，上訴有兩種形式一種為上訴，另一種為反對。作為法律詞匯，它們與普通詞匯的區別除了根據生活經驗和常識可以判斷意外，還可以根據所帶的修飾語進行區分。不管是上訴還是反對，它們都必須是向行政長官會同行政會議提出的非書面申請，其中請愿書為上訴的非書面申請方式。通過對GLOSS加修飾語的方式來縮小其含義達到OPE1前后TOPIC與GLOSS的對等關系，這在英文中是一個典型的結構。同時我們也應該看到TOPIC與GLOSS1，GLOSS2的詞義關系為同義詞。雖然詞義上TOPIC能涵蓋GLOSS，但在法律術語上兩個GLOSS與TOPIC不存在上下義關系。

第二類：以過去分詞詞組做修飾語的。

;

或；

這種類型的修飾在庫中很常見，只有一個GLOSS。TOPIC和GLOSS的語義關系為上下義關系：石油氣瓶車只是汽車的一種。通過過去分詞詞組的添加達到OPE1前后的對等關系。這種修飾和現在分詞及定語從句在語法功能上所起的作用并沒有什么差別，這也是為什么文章以簡單句為例的重要原因之一，而現在分詞做修飾語的例子也將不會再下文中贅述。該釋義可以通俗地理解為：石油氣瓶車作為汽車的一種，是用來運載石油的，來源有兩種：一種是專門為該目的而設計生產的；另一種是為該目的而改裝的。也就是說經改裝的汽車也是合法的。

第三類：以不定式做修飾語的。

, inrelation to a notifiable gas installation,;

就應具報氣體裝置而言，；

除了修飾語為不定式外，該釋義還有一個更重要的特點，它含有CO-TEXT。CO-TEXT也是用來修飾限定的，但是對TOPIC的修飾。CO-TEXT的使用，限定了術語的使用范圍，使術語釋義的表達更為精準。這種現象在術語釋義中也很常見，足以說明民法體系的嚴謹性和精準性。TOPIC和GLOSS之間存在上下義關系，而且他們是抽象名詞。這種語義關系無法如果不通過語境根本無法識別，在非法律語言內，也無法成立。該術語釋義可以理解為：解除運作作為一種程序，是指以安全有效的方式使應具報氣體裝置停止運作。

第四類：無修飾語的。

or;

指或

這種GLOSS后無任何修飾語的現象在語料庫中也不乏其數，但多見于簡單句中，為了研究的全面性和代表性，這是選擇簡單句作為研究對象的另一個重要原因。該術語釋義中有兩個GLOSS：訴訟和刑事法律程序。但二者的關系并不是并列的，而是選擇性的。證明訟案有兩種表現形式，一種是訴訟，一種是刑事法律程序。在具體的操作中，二者只可選其一。而限定詞any的使用，似乎擴大了OPE1后面的詞義，但其實是為了進一步強調訴訟和刑事法律程序的涵蓋范圍的擴大。

4 結論

通過對動詞的語義分析而確立的詞義關系，不僅可以幫助我們在法律語言內建立新的語義關系，而且這些語義關系的建立能更好的幫助我們理解術語的內涵。理解在民法體系內術語編纂的語言特點，不僅可以為我們翻譯法律術語提供借鑒，也能為理解英文法律提供方法。同時也說明OPERATOR的運用所涵蓋的含義與暗示不容小覷，在此作者呼吁詞典編纂學家能根據大眾對法律術語的理解需要，以大眾的實際需求為本，編纂出一部民眾法典，來提高普法的效率。并提議將OPERATOR列入其中，在學校開設如何讀懂詞典的學科，為社會主義法律的普及增加一份力量，共同建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社會。

[1]吳偉平.語言與法律——司法領域的語言學研究[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2.

[2]馮志偉.漢語術語描述中的三種結構[J].科技術語研究，2005,（3）.

[3]Laurie,Rozalis.The Complete Idiot’s Guide to GrammarandStyle[M].[S.1.][s.n.],2003.

[4]Sinclair John.Corpus,Concordance,Collocation [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1999.

[5]王同億.英漢辭海.北京：國防工業出版社,1987-1988.

[6]新牛津英漢雙解大詞典編輯出版委員會.新牛津英漢雙解大詞典.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7.

[7]朗文現代英漢雙解詞典.北京：現代出版社,1988.

責任編輯：周哲良

H 109.4

A

1672-2094(2013)06-0061-05

2013-10-15

武漢理工大學自主創新項目（批準號：2013-ZY-152）,并得到中央高校基金科研業務費專項資金資助。

婁元元（1986-），女，河南開封人，武漢理工大學外國語言學及應用語言學碩士。研究方向：語料庫語言學、語料庫翻譯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