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入洞穴

李重民

35歲的拉里·利契住在俄勒岡州波特蘭，為了調節失業后的消沉情緒，他要一個人去一百多公里外的喀斯喀特山脈胡德山麓登山。出發前.他畫了一張登山路線圖，交給了朋友巴迪克夫婦……

◆誤墜洞穴

星期四夜里，他將卡車開下國道后，停下車坐在后車座里睡了一夜。天亮后，他搭車往后撤回了大約11公里。按計劃，他星期一下午便可回到自己的小型卡車那里。

開始的兩天，天氣很不穩定，一會兒下雪，一會兒出太陽。盡管如此，拉里也感到心情非常舒暢。

星期天中午，拉里走到懷特利伯峽谷時，黑云突然從北邊卷來。他加快了腳步，可是因為冰一樣寒冷的溪水和巨大的巖石，使他無法快速前進，有的巖石像房子那么大。下午兩點開始下雪，不久狂風夾著大雪，擋住了他的視野。他不得不用滑雪手杖一步步摸索著向前移動。“不要慌，要看清周圍的情況。”他叮囑自己。防滑靴的皮繩被冰雪凍住難以行走。他只好支著手杖抬起一只腳，再提另一只腳上的靴子，落下一點雪以后再向前跨出一步。突然，拉里一個倒栽蔥掉進了峽谷地帶漆黑的裂縫里，額頭一下撞在雪壁上，因反彈力又向后退了出去。水花濺起來，后背被撞擊了一下，一瞬間他昏厥了。冰冷的水滲透了他的衣服，身體一下子冰涼了。

拉里用手在背囊里探摸著，抽出放在里面的五支大型蠟燭中的一支。幸好放在口袋防潮暗袋里的火柴沒有受潮。他靠著蠟燭的光亮打量著四周，發現自己在一個約寬三米高四米的巨大洞穴里，腳底下流著溪水，遙遠的頭頂上方，有冰雪和巖石構成的天頂，還有約寬一米長兩米的長方形洞口。他想登上周圍的巖壁到那個洞口，可是根本找不到腳踏手抓的地方。

在洞穴的下游那邊，水好像通過多孔質的巖石向外滲出來。拉里拿著蠟燭朝那里察看著走去。他心想：如果沿著這條小溪的上游走去，應該是通向那個斜坡。忽然，從天頂上落下一塊石塊，石塊碰上河里的巖石便撞得粉碎。轉眼又落下一塊石塊，接著又落下一塊，隨后帶著沙子的泥土發出淅淅瀝瀝的聲響直往下掉。

在黑暗中前進了約60米，拉里站住了，他屏住氣看著蠟燭的火苗，火苗光亮而穩定。他心想：“為什么火苗不搖動？”道理很簡單，因為沒有風吹進洞穴里。因此，這邊沒有出口。

拉里回到原處，從天頂上的洞口透進的亮光不知何時已經消失，天黑了。他衣服濕透，寒冷一直鉆進他的心里。這樣下去，體溫會逐漸消失的，如果吃一些熱的食物就可以得救了，他只好把牛肉干泡在水里使它變軟后硬是咽了下去。他身高1.78米，體重68公斤，這樣的體格，為抵御寒冷將耗費大量的能量。

◆艱難求生

在黑暗中，他倚靠在巖石上，腳浸泡在水中，忽然想起在背囊中還有約9米長的登山繩索。如果在繩索的一頭系上石塊往洞口外扔，也許會掛住什么東西。倘若那樣，沿著繩索往外攀登，興許就能夠出去。他朝洞口的一側投扔了有20多次，接著又在洞口的另一側投扔了20次，卻沒有結果。

太陽開始下沉。于是他又準備為了晚上能夠睡覺而不讓腳浸泡在水里，不遺余力地將水中的石頭堆起。但是石堆非常松滑，好不容易堆起來，身體稍稍壓上去立即就塌了。

這天夜里，他還是靠在巖壁上稍稍打了個瞌睡。第二天，就是星期二早晨，他又開始朝洞口投扔石塊。系著繩索的石塊偏離天頂上的洞口，碰上洞壁上的什么地方，發出沉悶的聲音。他凝神一看，那是一段樹根。樹根從洞口附近的巖壁上彎彎曲曲地伸出大約一米左右，有拉里手臂那么粗細，因為離洞口太遠，人還是不能夠逃脫出去。但是，如果能夠掛上繩索，就可以靠著它吊著，使人不浸泡在水里。

扔系在繩索上的石塊，向右邊改變一下角度再投扔。同樣的動作反復做了幾百次。有時石塊從繩索上脫開飛走，他便又尋找別的石塊再繼續投扔，他就這樣不知疲倦地投扔著、投扔著……

20多歲時，拉里·利契曾經當過推銷員，那時他就是執著地一次又一次地登門拜訪顧客。于是，其中總會有人掏錢買他的東西。這天下午到了很晚，石塊終于被什么東西掛住了。拉里把繩索拉近自己的身邊試了試，手上的感覺很結實。他把掉進洞穴時留在腳邊的一只防滑靴和滑雪手杖，還有背囊都系在繩索上，并用戴著手套的手牢牢地抓住繩索，朝著透進洞穴的陽光，一點一點地開始攀登。他剛覺得長靴脫離了水面，身子吊在半空中，突然，身體重又掉落洞穴里。繩索和石塊掉進水里濺起了水花。拉里緊握著拳頭，閉上了眼睛，頭無力地靠在巖壁上，他渾身顫抖著，心灰意冷，不勝傷感。

◆鍛造意志

不久，他一恢復鎮靜，馬上又朝著可能會成功的角度投扔石塊。可是，全都白費力氣。最后，他凝神對準著天頂上伸出的樹根，這回只投了一下，石塊便很準確地穿過了樹根。

他拿起繩索的一端，系上皮帶，并把皮帶從肩上繞到胯部，抽緊，身體便從水面提上了一米左右。他固定好繩結后，人就像石頭一樣吊著。雖然不能說是很舒服的姿勢，但是這至少能夠不再浸泡在水里。他聽著令人煩躁的水聲，累得不久就睡著了。

終于醒來，但感到兩只腳像針刺一樣疼痛。此時已經是星期四，他竟然睡了24小時。雖然累得不能動彈，但他還是把身體從繩索上解開了。腳在抽筋，身體感覺很冷，“能量，必須補充能量！”他從背囊里摸出幾塊生的臘肉咀嚼著，接著把剩下的干食物全都吃了。把食物全部吃完是很危險的，但是他已經胸有成竹。

得救的方法只有一個，就是繼續投扔石塊。而且為此，他必須保持足夠的體力。

“中了！又掛上了！”繩索突然繃緊，有很結實的手感。繩索一下子掛緊了。可是，將全部重量掛上去的一瞬間，繩索又松了，身體又一次彎曲著從洞穴里落下來。“要鎮靜！要沉著！”

也許活不到今天夜里了！不安掠過拉里的腦海。他身體不斷地發抖。還有比這更可怕的，就是水。水不知不覺地已經浸到他的小腿，正在向膝蓋部位漲上來。“是雨！水量在增加。如果不趕快從這里逃出去就完了！”

繩索的一頭還綁著石頭。拉里不顧一切地朝夜空中投扔著，已經不知道投扔了多少次。不久繩索又拉緊了。“上帝啊，這次請無論如何保佑我。”他祈禱著，在繩索上吊了一下，繩索一動不動。

◆成功自救

拉里拉緊繩索，系上皮帶，將背囊之類的東西掛在繩索上之后，又攀試了一下。但是手用不上力氣。因為手套打滑，他便脫下手套塞進口袋里。

拉里徒手一點點往上攀，手臂酸得用不上力，便用牙齒咬著繩索歇一下，然后再攀登。他一點點，一點點使用著雙手和牙齒，縮短著和天頂洞穴口的距離。雨滴打在他的臉上，寒風抽打著他的面頰。

快到地面附近時，他盡量地彎著上身，將右腳盡力地向上方蹬去，腳伸進了雪里，他扭轉上身，頭伸出洞穴外，用盡最后的力量，一下子翻到洞外的雪地上。

一種難以形容的解脫感立即彌漫了他的全身。然而，冰冷的雨滴仍在刺痛著他的肌膚。全身依然沉淀著像鉛一樣沉重的疲勞。離洞口一米半遠的地方有一棵干枯的松樹，繩索牢牢地圍繞著樹干。“石塊有幾次都撞在這棵樹上了。”拉里心想。他搖搖晃晃地拾起背囊。他想休息，可是他必須鼓勵著自己走動。

在傾盆大雨中，他拖著沉重的腳步連續走了15公里，才終于聽到遠處傳來的卡車聲。他看到了車的前燈并高舉起雙手。“大眾牌”汽車立即停下。拉里靠在了暖和的車座上。

原來拉里中斷消息期間，搜索活動也在積極地進行著。可是，因為洞穴底部流水聲很響，人喊的聲音怎么也聽不見。星期二傍晚.巴迪克夫婦向博蘭迪亞警察署打電話，報告拉里到了預定的時間還沒有回來的消息。第二天星期三，博蘭迪亞組成了搜索隊，開始在山里進行搜索，接著又沿著拉里的行進路線進行搜尋，還翻過了峽谷。可是，怎么也沒有找到他的人影。空軍還出動了兩架直升飛機進行尋找，但是受到云霧和惡劣天氣的影響，不久便不得不停止了。到了星期四，搜尋還在進行。可是一切都以徒勞而告終。

以后，拉里向人談起那次艱難的體驗時，總會感慨萬千地說：“如果第一次做不到，就要無數次地做下去。”這句話已牢牢地印在他的頭腦里。這個道理可以說是再簡單不過了，可是拉里卻靠著它得救了。

選自《故事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