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彩斑斕的中國古代琺瑯器

耿寶昌

琺瑯器制作起源于古代希臘，考古出土的公元前12世紀的6枚戒指和雙鷹權杖首，為最原始的掐絲琺瑯制品。10～13世紀初，掐絲琺瑯制作極為興盛。公元12世紀，掐絲琺瑯工藝由阿拉伯地區傳入中國。

元代，阿拉伯琺瑯器工匠來到中國并帶來了生產琺瑯器的原料和技藝，中國拉開了琺瑯藝術制作的序幕，并逐漸融合本土藝術及審美趣味。元代琺瑯器的制作主要是為皇家服務，生產規模不大，產品數量不多，主要為掐絲琺瑯。從此，掐絲琺瑯燒造成為明清時期中國琺瑯器的主要品種，它匯合了青銅、瓷器、繪畫和雕刻技藝，堪稱中國傳統工藝的集大成者。琺瑯器多以淺藍釉為地，以紅、黃、白、綠、紫、深藍等釉彩為飾，五彩班斕，色澤明艷，為中國古代重要的藝術品之一。

明代皇家成立“御用監”，為制作琺瑯器的官方機構。明前期的掐絲琺瑯器傳世不多，器型也主要是明代曹昭撰《格古耍論》中所記的“香爐、盒兒。盞子、花瓶之類”。明代景泰時期，掐絲琺瑯工藝獲得了史無前例的發展，其精致的用料和復雜的工藝令人驚嘆。因其器常飾有藍色釉料，又稱“景泰藍”。“景泰藍”也成為了其后掐絲琺瑯的俗稱。

明代宮廷信仰藏傳佛教之風盛行，《酌中志》卷一六《內府衙門職掌》記載明成祖即在宮中設立番經廠英華殿等地也為供奉佛像、舉行法事的場所。受藏傳佛教影響，琺瑯器也被制成佛事用具。掐絲琺瑯番蓮紋凈瓶一對，古樸典雅，工藝精美。凈瓶為比丘十八物之一，用以盛水供飲用或洗滌。《敕修百丈清規氏耍覽》中說：“凈瓶，梵語軍遲，此云瓶，常貯水隨身，用以凈手。”在藏傳佛教中，凈瓶也叫賁巴壺，為藏傳佛教密宗修行儀式中的灌頂器皿。掐絲琺瑯蓮托八吉祥紋執壺，造型也源于藏族地區的器物，八寶紋和蓮花紋相組合的圖案具有濃厚的宗教色彩，將少數民族地區傳統文化與內地發達的琺瑯工藝完美和諧地統一，是多民族文化交流與融合的歷史見證。

掐絲琺瑯番蓮紋香具三件，此香具組由雙耳香爐、圓形香盒與貫耳瓶組成。以番蓮紋、蓮瓣紋裝飾，釉質細膩，色調明快純正，造型規整，為明代早期的佳作。明代文士徐渭曾言道：“午坐焚香枉連歲，香煙妙賞始今朝”，自卉以來焚香品香一直就是文人居處齋閣中不可或缺的清雅活動。正因為古人對香事活動的注重，講究使用成套爐瓶盒三式香具的時尚品味漸興。爐瓶盒三式香具多有遺失，此器物成組，十分少見，彌足珍貴。

明代晚期，琺瑯器燒造較多，既有鼎彝等宗教禮儀用品，也有大量日常生活用具。掐絲琺瑯雙龍紋折沿大盤，形制碩大，色彩富貴華麗，通體以天藍色琺瑯釉為地，內飾掐絲填紅、黃色琺瑯彩雙龍紋，龍紋兇猛威武，栩栩如生。

清代掐絲琺瑯工藝以乾隆朝為最，品種增多。乾隆帝嗜古仿古，其琺瑯器有不少仿古器型。與明代相比，清代掐絲琺瑯工藝更為成熟，胎體更薄，無砂眼，掐絲更細，彩釉更為鮮艷，圖案花紋繁復多樣。掐絲琺瑯番蓮紋甪（lu）端熏爐。甪湍體態豐滿，昂首張口，雙目炯炯，氣勢威嚴，釉彩搭配和諧，光潤絢麗。此器將掐絲琺瑯工藝與鏨胎琺瑯工藝完美結合，造型生動，鎏金粲然，體現出美觀與實用的完美結合。用端是古代傳說中的神異之獸，為明清皇家所崇拜，存紫禁城皇帝的寶座前多有陳設，使殿堂氣氛肅穆威嚴。北京故宮博物院珍藏有明代御用監所造明月歷款掐絲琺瑯用端，十分罕見。

掐絲琺瑯百鹿尊，因“鹿”與“祿”諧音，意為富貴、官運將至，又稱為“百祿尊”，為清代皇室的陳設用器。鹿紋圖是吉祥圖案之一，此器身通景裝飾深山群鹿圖，遠處峭壁山崖險峻奇絕，近處瀑布飛澗，占松參天，潺溪縈繞，平湖溪岸，群鹿棲居，悠然自得，畫而意境幽遠，頗具清曠情趣。百鹿尊為乾隆時期典型陳設用器，多為瓷質粉彩器，掐絲琺瑯器罕見。

畫琺瑯是清代琺瑯器的名貴品種，最早出現于15世紀中葉的歐洲，由佛朗德斯發明，15世紀末法國中西部里摩居（Limoges）的畫琺瑯藝術達到鼎盛。清初，畫琺瑯藝術隨中西方文化貿易交往傳入中國，當時稱為“西洋琺瑯”或“洋琺瑯”，不僅展現出康雍乾盛世帝王的審美意識，也反映出18世紀中西方文化的交流。它是中歐文明與文化的融合體，它的傳入豐富了銅胎琺瑯器的裝飾技法，也為瓷胎和料胎琺瑯器制作提供了技術支援。清代畫琺瑯多為銅胎，也有少數金胎。康熙、雍正、乾隆三朝是畫琺瑯器發展的重要時期，各具藝術特色。康熙時期的畫琺瑯器釉色亮麗潔凈，紋飾以花卉為主。雍正年間的畫琺瑯器制作工整，光澤亮麗。乾隆年間的畫琺瑯器制作刻意求精，極盡裝飾之能事，彰顯出乾隆時期堆砌繁縟的藝術風格，出現了畫琺瑯與內填琺瑯、掐絲琺瑯等工藝相結合的裝飾技法，凸顯奢華之風。

銅胎鑲金畫琺瑯鳳穿花紋燭臺及油壺，制作技藝精湛，繪鳳穿花圖案，寓意“江山萬代，延綿不斷”，細膩的紋飾，斑斕絢麗的釉彩，展現出雍正崇尚精巧文雅的美學觀。壺柄、流等處皆鑲金，壺頂部為一燭臺，造型新穎，實用性及裝飾性俱佳，極為罕見，屬鳳毛麟角之珍品。金胎畫琺瑯花卉紋雙耳杯，小巧玲瓏，釉質勻凈明艷，色彩嬌嫩欲滴，紋飾精細，其以黃金為胎，盡顯富貴奢靡之氣。

清翫雅集珍藏的銅胎琺瑯器雖數量不多，但品質高超，展現出明清之際銅胎琺瑯的制作水準與藝術風貌。

責編有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