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曉堂談古籍善本的文化價值和市場前景

孔網小編

我也看不懂的古籍市場走勢

孔夫子舊書網主持人：您剛剛去嘉德的時候，嘉德還沒有古籍拍賣吧？

拓曉堂：對。1993年5月份，嘉德公司剛剛成立，業務還都沒有開始。國際上對瓷器和書畫已經有了成熟的拍賣市場和慣例，但是對于古籍拍賣，國內并不太了解。事實上，在國際上古籍的拍賣遠遠早于其他藝術品拍賣。

見光亮：古籍市場走勢怎樣？

拓曉堂：我在這個行里從1994年做到現在已經十多年了，關于古籍書的市場走勢，我不得不說我看不懂！這個不是說笑話。2003年以前，中國的藝術品市場還沒有像這一輪這樣大規模啟動，我有一個朋友說：“你走到哪里肯定都能拿到東西。”我問為什么，他說：“你腦門上寫了3個字‘人民幣，你走到哪給人家的價錢都很好。”對于一件好東西，我不愿意惡意給人壓低價格去運作，我覺得那樣不好，對人不公平。所以我歷來實價實開，行里對我這么多年的支持。其實跟我的運作方式有點關系。

我是掙傭金的。但是最近幾年，我已經out了（落伍了），我給人估價的時候，對方往往馬上來反駁我，告訴我在網上賣多少錢。按這樣的行情，我現在有時候給人開出價格的時候，我自己都有些迷惑了。

古籍市場走勢洶涌，跳躍性很大。1997～1998年，一部明本、宋版、天祿琳瑯藏書等等，拍賣場里面賣10萬人民幣是不錯的價格，高一點就高兩三萬，拍賣價到20萬就把人嚇倒一片了，但是2011年底的手白賣，一本這樣的書拍到一百六七十萬很正常。不過要問中國古籍現在貴不貴，我個人看總體上還是不貴的。

孔夫子舊書網主持人：還不貴？

拓曉堂：還是不貴，為什么呢？我們所說的例子都是特別尖端的，但事實上大多數的拍品和收藏品并不是尖端的，我們把偶然的因素剔掉，價格最低的也要剔掉，撿漏的也剔掉，這些都是非正常的，這樣來看價格并不是太貴。

我們知道。歐美市場上有很多藏品的價格是我們不可想象的。比如說手稿本《浮生六記》，這部書不僅中國人知道，日本人也很了解這部書。這部書很重要，林語堂先生把它翻譯成英文，書名是“中國兩個女人”，它在海外是非常有影響力的書，手稿的拍賣價高達1000多萬元。蘇富比拍賣行11年前也曾經拍賣過達·芬奇的一個零散稿本，當時的成交價也是3000萬元。以此類比，其實中國的書，在頂級層次上跟國際上的價格還差得很多。

就中國明清古籍而言，例如明嘉靖時期距今已經四五百年了，這是一個世界級的文化鼎盛時代：1450～1500年是搖籃本時期，中國的嘉靖恰恰在這個時代。如果我們看到嘉靖時代的中國的、韓國的古籍要引起重視，因為這個時期也是歐洲重要古籍出現的時期，這是有世界意義的。所以，在世界文化史的比較中收藏古籍是很有價值的。

現在一部嘉靖萬歷間銅活字古籍的價格也不過10萬、20萬美元而已，普通刻書就幾萬美元而已，這也是一個不到位的價錢。我希望大家知道歐美市場的行情。例如美國1774年印的《獨立宣言》這張報紙，你們覺得應該賣多少錢？當時13州各個州都在印。實際情況是，蘇富比11年前將其拍到60萬美元，相當于當時的500萬元人民幣！我們萬歷（1573～1620年）的版畫當時在全世界都可以說是獨步，我們是當書在賣，而在歐洲，版畫是藝術品，我們當年的唐詩畫譜都是名家畫稿，從畫稿到上版都出自名家之手。你在歐洲買同樣的版畫的時候，一頁價格在中國夠買一部書。所以，從文藝價值、市場價值及以后的發展情況來看，相比于書畫、瓷器和國際同類的書籍，我認為中國古籍仍然會有一個可觀的前景。

大家可能會問到具體的某些東西怎么樣，最看好哪個板塊？其實我不太愿意跟大家講這個問題，因為我始終認為收藏是一種人生體驗，你也許是為投資體驗，也許是為一種愉悅而體驗，也許是一種占有欲的體驗等等，因人而異。但有一點是共同的：貴的東西永遠貴，現在你覺得什么貴，將來還是什么貴。古籍善本收藏的意義在于保存和傳承歷史文化

明燈樓：收藏古籍善本有何意義？我先來回答你。講大話，是傳承文化，保護文獻。說實在的，是為滿足某些人的占有欲及某些投資客對金錢的欲望。總結：古籍善本賣了賺錢，當時高興，過后只會后悔，不賣還可添書香。這是最根本的魅力所在！

拓曉堂：這個朋友回答得沒錯。我來說說大話。其實藏書最早是藏典，是國家收藏。典實際上是法律的補充，是國家現行制度運轉的一種規定和制度。所以，書籍從來都是與國家的禮制、與國家的運行密不可分的一個東西。

最早出現的國家收藏書籍，是殷墟里發現的大量甲骨文。記載了關于國家的重要活動。國家沒有法律和制度是要亂套的，所以歷來的國家首先就是一個大的藏書家，中國3000年以來都是如此。至于說民間的收城拍賣，我當然還是有圖書館情結的，我愿意首先給國家提供，愿意對國家能夠有點貢獻。雖然有市場的作為，但國家收藏依然是我希望的。當然，如果說是國家有了，藏寶于民現在也是一個方向。

在歷史傳承的過程中。藏書家作為一分子曾經保護了中國的文化典籍，同時又賺到了錢，我認為善莫大焉，不要劃得過于絕對。比如我們講毛晉的藏書，既要賺錢，還要研究學術，你就不好去劃分，因為他把好書收進來以后要去刻，要去賺錢，不然他哪有錢來買書。其實賺錢不賺錢和國家命運、民族命運是結合在一起的。假如說現在國家經濟不景氣了，民族衰落了，收藏什么能賺錢呢？所以不要把自己的收藏看得太小了，這其實是一個大事。

不能只收藏宋版。比如天一閣主、明代著名收藏家范欽，他收藏的就是當時最不值錢的書，如《進士題名錄》。他還收藏當時的地方志，這在當時是最不起眼的東西。但是，過了400年、500年之后，他的藏書得到了世人的尊重，因為這批藏品到現在已十分罕見了。所以藏書者不要小視自己的收藏，說不準你就是未來的范欽呢。

就收藏者的人生來講，我覺得你自己玩好了最主要，如果說隨著國力的提升，藏品同時也存增值，這真的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可是如果完全把收藏作為投資的話，買了藏品看都不看，就是為了賺錢，那你就買股票去吧，可能比買藏品增值更快。

責編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