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語及其同義變體之間的復雜關系

摘 要：本文將成語在發展運用過程中出現的、已經固定了的、意義相同而形式不同的各種變化形式稱為成語的同義變體。成語的同義變體是成語中客觀存在的現象，以往對它的研究多停留在形式變化方面，而實際上成語及其同義變體之間還有很多復雜的關系。本文即探討成語及其同義變體之間的復雜關系。

關鍵詞：成語 多義成語 同義變體 同形變體 義項

成語的同義變體，是指成語在發展運用過程中出現的、已經固定了的、意義相同而形式不同的各種變化形式。這類成語在詞典中通常放在同一條目中進行解釋，以“某成語，又作某成語”的形式出現。如成語“按圖索驥”又作“按圖索駿、按圖求馬”；“暗箭傷人”又作“暗器傷人、暗刃傷人”。其中“按圖索駿”“按圖求馬”為成語“按圖索驥”的同義變體；“暗器傷人”“暗刃傷人”為成語“暗箭傷人”的同義變體。

成語及其同義變體之間的關系是復雜多樣的，本文試從以下幾個方面探究其復雜關系。

一、成語同義變體內部復雜的層次關系

首先來看以下成語及其同義變體：

A.安然無恙——安然無事——端然無恙

唉聲嘆氣——噯聲嘆氣——咳聲嘆氣——嗐聲嘆氣——嘆氣唉聲

B.鼻息雷鳴——鼻息如雷——鼾聲如雷——如雷鼻息

閉門卻掃——閉門卻軌——閉門掃跡——閉門埽軌——閉關卻掃——閉關卻軌——閉戶卻掃——閉 戶卻軌——杜門卻掃——杜門掃軌——闔門卻掃——闔門埽軌——揵門退掃——鍵戶掃軌——卻掃閉關——卻掃杜門——掃軌滅跡——掃跡閉門——掩關卻軌

上述四條成語，每條的第一個成語之后的其他成語為該成語的同義變體。下面分析各條成語及其同義變體的關系。

A組：“安然無恙”共有兩個同義變體。二者均由“安然無恙”通過同義替換直接形變而來。“唉聲嘆氣”共有四個同義變體。綜觀這一組同義成語，“唉、噯、咳、嗐”均為嘆詞，“噯聲嘆氣、咳聲嘆氣、嗐聲嘆氣”均通過變換一個語素從成語“唉聲嘆氣”形變而來，而“嘆氣唉聲”則是“唉聲嘆氣”通過改換語序形成。所有同義變體都直接由“唉聲嘆氣”形變而來。

通過上述分析，我們可以看出，A組兩條成語的同義變體都是由其本身直接變換而來的，各條同義變體處于同一層次上。

B組：“鼻息雷鳴”共有三個同義變體。第一個同義變體“鼻息如雷”由“鼻息雷鳴”變化而來（從暗喻到明喻）。第二個同義變體“鼾聲如雷”其形式與第一個同義變體更為接近，我們認為它是第一個變體通過同義近義替換的方式變化而來。而第三個同義變體“如雷鼻息”則與第一個同義變體是改換語序的關系，我們也認為其由第一個同義變體變化而來。那么，“鼻息雷鳴”的同義變體之間的層次關系可如下描述：

鼻息雷鳴——鼻息如雷——鼾聲如雷

——如雷鼻息

由此，各同義變體之間的層次關系就很明顯了。“鼻息如雷”處于第一層次，“鼾聲如雷、如雷鼻息”處于第二層次。三個同義變體并不都是直接從“鼻息雷鳴”演變而來。

“閉門卻掃”，關閉大門，不再打掃（庭院路徑）；表示謝絕客人，不與外界往來。該成語共有十八個四字格的同義變體。其內部層次關系更為復雜，也更能體現出成語同義變體之間復雜的層次關系。依據《漢語成語源流大辭典》，我們直接對各同義變體之間的層次關系描述如下：

閉門卻掃——闔門卻掃

——閉門埽軌——闔門掃軌

——閉門掃跡——掃跡閉門

——杜門掃軌

——閉門卻軌——閉關卻軌——掩關卻軌

——閉戶卻軌

——鍵戶掃軌

——杜門卻掃——卻掃杜門

——揵門退掃

——閉關卻掃——卻掃閉關

——閉戶卻掃

——掃軌滅跡

通過對B組兩條成語及其同義變體的分析，我們發現，成語的同義變體并不都像A組那樣層次單一、簡單明了，成語同義變體內部的層次關系是復雜的。B組的兩條成語并不是特例，成語同義變體這種復雜的層次關系在成語及其同義變體中是很普遍的。成語的同義變體越多，其內部層次關系就越復雜，反之，則如A組比較簡單。成語同義變體這種復雜的層次關系在某種程度上能夠體現成語的演變軌跡，值得研究探討。

二、多義成語的同義變體

有兩個或兩個以上意義的成語叫作多義成語。多義成語在其各意義上的變體分布情況是怎樣的呢？看如下多義成語及其變體：

【拔本塞源】①拔掉樹木的根，堵死水的源頭。比喻毀滅根本；忘本叛逆。又作“拔塞本源”；又作“害本窒源”；又作“伐根塞源”；又作“伐根竭源”。

②指從根源處杜絕，使不再滋生。也指從根本上著手解決問題。又作“塞源拔本”；又作“塞源端本”；又作“本拔源塞”。

【百依百順】①形容事事處處都順從，一點也不違拗。又作“百衣百隨”；又作“百順百依”；又作“百順千依”；又作“百順千隨”；又作“百縱千隨”。

②形容性情隨和，不固執，不任性。

【別有風味】①風味：令人有某種快感的美味。多指某地特有食品的口味。后來用別有風味形容食物味道不同尋常的美好。

②風味：風度；風采；風致。形容風度儀態之優美與眾不同。又作“別饒風致”；又作“別饒風韻”；又作“另饒風韻”。

③風味：指事物特有的色彩、意趣。形容詩文字畫、戲曲表演等具有特殊的情調和趣味，令人有新奇別致之感。又作“別有風致”；又作“別饒情味”；又作“另有風味”；又作“饒有風味”；又作“饒有風致”；又作“饒有雅致”；又作“饒有逸致”。

【不衫不履】①形容衣著不整。

②引申指居住條件或飲食設備簡陋。

③比喻灑脫，疏放，毫無約束之態。多指人的舉止或詩文、字畫的風格。又作“不衫不屐”；又作“不履不衫”。

上述幾條成語均為多義成語。“拔本塞源”共有兩個義項，第一義有4個同義變體，第二義有3個同義變體；“百依百順”共有兩個義項，第一義有5個同義變體，第二義沒有同義變體；“別有風味”共有3個義項，第一義無同義變體，第二義有三個同義變體，第三義有7個同義變體；“不衫不履”共有三個義項，第一義、第二義均無同義變體，第三義有兩個同義變體。由此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出：多義成語在其各義項上的同義變體是不同的，其數量多少也不同，多義成語各義項上的同義變體分布是不平衡的。

三、同形變體

如上所述，成語經過不同的變換形式產生了大量的同義變體。這些同義變體關系復雜，除上述種種外，還有一種特殊現象，即在成語的同義變體中產生了同形的變體。這種特殊現象有兩種情況，第一種情況，先看如下兩組成語：

【冰清玉潤】①晉·王隱《晉書》：（衛）玠妻父樂廣，有海內重名，議者以為“婦公冰清，女婿玉潤”。后來用“冰清玉潤”稱譽岳父和女婿。又作“冰玉清潤”；又作“玉潤冰清”。

②質地像冰一樣清澈，像玉一樣光潤。比喻人或物的素質純正美好。又作“玉潤冰清”。

【冰魂雪魄】①比喻清高純潔的心靈或氣質。又作“雪魄冰魂”。

②形容梅花素凈高雅的姿質和品格。又作“素魄冰魂”；又作“雪魄冰魂”；又作“雪艷冰魂”。

③指月亮月光。又作“冰魂素魄”；又作“雪魄冰魂”。

“冰清玉潤”第一義、第二義均有變體“玉潤冰清”。“冰魂雪魄”第一義、第二義、第三義均有變體“雪魄冰魂”。這就在多義成語中形成了一種特殊現象，即多義成語不同義項上的成語的同義變體，其形式可能相同。這是同形變體的第一種情況，這種同形變體是在同一成語的不同義項上形成的。

下面看同形變體的另一種情況：

【百折千回】形容宮殿、墻宇、山峰等一重又一重深邃而曲折。后也形容反復回旋盤。又作“萬轉千回”。

【千回萬轉】形容情絲、愁腸回環縈繞，反復不斷。又作“萬轉千回”。

【別有風光】另有一種不同尋常的風光。又作“別饒風致”。

【別有風味】形容風度儀態之優美與眾不同。又作“別饒風致”。

“百折千回、千回萬轉”為近義成語，二者都有同義變體——“萬轉千回”。“別有風光、別有風味”為近義成語，二者都有同義變體——“別饒風致”。這是同形變體的另一種情況，即近義成語之間其各自的同義變體同形，這種同形變體是在兩個成語中形成的。

這是同形變體的兩種情況。在成語中這種同形變體還是較少的，其中第一種情況較第二種情況更常見。雖然同形變體在數量上較少，但卻是成語同義變體中確確實實存在的部分，自然不應被忽略。

成語同義變體之間的關系遠比我們想象的要復雜，它是成語中客觀存在的、值得深入探討的內容。

參考文獻：

[1]劉潔修.漢語成語源流大辭典[M].北京：開明出版社，2009.

[2]馬國凡.成語[M].呼和浩特：內蒙古人民出版社，1983.

[3]倪寶元，姚鵬慈.成語九章[M].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1990.

[4]倪寶元，姚鵬慈.等義成語四題[J].中國語文，1995，（1）.

（王明月 浙江寧波 寧波大學人文與傳媒學院 315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