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諾丁山嘉年華
發生暴亂,那世界末日般的
景象給了這4位年輕西倫敦
音樂人焦點和方向:The Clash
就此誕生。然而他們定義了朋克
音樂的形象與政治之后,旋即親手
將其毀滅。
文>Simon Goddard 譯>Mirk
誰都不清楚這場暴亂的契機是什么。有人說是因為一個黑人女子向一個少年扒手動了粗。其他人說是一伙白人孩子為了尋開心朝警察扔磚頭。但對于這一切發生的原因,所有人都一致同意:那是一個300年來最炎熱的不列顛夏日,經濟衰退,失業率攀升,“國民陣線”(英國極右翼白人民族主義政黨)成員增長速度創下歷史最高,城市內部種族矛盾因此進一步加劇。所以一年一度的諾丁山嘉年華配備了不同尋常的警力。這錯綜復雜的一切,形成了一個隨時可能爆炸的暴亂定時炸彈。1976年8月30日是一個公休星期一,這一天,倫敦拉德布洛克樹林區爆發了暴力與搶劫。35輛以上警車被毀,325名警察、135名平民受傷,《每日鏡報》后來稱之為“憤怒的嘉年華”。然而,對于一位被困在磚塊和警棍之間的24歲的白人歌手而言,這是一場喜悅的無政府主義狂歡。被混亂席卷的他感覺自己情緒高漲,靈感洶涌。幾周之后,他把一切成果投入自己的新樂隊。在那之前,這支叫做The Clash的樂隊在排練中還總是唱著關于甩掉女朋友和住在貧民窟的歌。但是1976年的諾丁山暴亂永久地改變了主唱Joe Strummer。用他的話來說,他被黑人社區“自發表達的‘我們已經忍無可忍”所激勵,Strummer想象著加入自己同輩人發動革命會是什么情景:反對上世紀70年代中期社會氣氛和壓迫階級的大眾起義,一場白人的暴亂。
1977年3月,Strummer靈感爆發之后不到6個月,他的“White Riot”宣言作為The Clash的處女單曲發行了:這首歌曲,充斥著壓迫感強烈的吉他聲、挑釁的臟話、警報聲、玻璃破碎聲和靴子踏地聲。B面曲目是同樣短促、尖銳的“1977”,宣告了朋克元年對搖滾傳統的抗拒與反叛:“沒有Elvis、Beatles或者The Rolling Stones……”每首歌都是一段小小的宣戰,當被BBC問到The Clash的作戰方案時,Strummer回答說:“我們干這個不是為了創造一點點歷史,我們想用閃電戰襲擊全世界,用鐵蹄踏遍全球。”
he Sex Pistols是朋克的大爆炸,The Clash就是從大爆炸誕生的最明亮的星體。這支樂隊組建于1976年,牽頭的是Pistols幕后黑手Malcolm McLaren的熟人、樂隊經理Bernie Rhodes,Strummer是入伙的最后一個人,他被Rhodes強迫甩掉自己原來的樂隊The 101ers,加入了吉他手Mick Jones和Keith Levene(Keith后來很快退出了樂隊,加入了Public Image Ltd)、貝斯手Paul Simonon和鼓手Terry Chimes組成的樂隊。Rhodes也是諾丁山暴亂的見證人,鼓勵他們“寫對于你們來說重要的東西”。盡管早期關于癮君子(“Deny”)、保險套(“Protex Blue”)的歌曲也出現在了他們的處女專輯上,但奠定The Clash急速憤怒而政治色彩濃烈的朋克風格標準的是“White Riot”。同年12月,他們加入了The Sex Pistols“無政府”巡演,The Clash在“Hate And War”里取笑著嬉皮士理想主義的“和平與愛”,在“Career Opportunities”里發泄排隊領取失業救濟金的愁悶,在“Janie Jones”里諷刺朝九晚五的無聊生活(此曲得名于被捕判刑的老鴇),還有在“Im So Bored With The USA”里對美國人豎起中指。
The Clash的表演與他們的穿著風格相輔相成。如Strummer痛斥喇叭褲的時候所說:“穿什么樣的褲子就有什么樣的思維”。因此,The Clash的襯衣、外套和牛仔褲覆蓋著斑駁的油漆,印著口號,從“熱情就是時尚”到“9.70英鎊的社保”,后一句直接指出了樂隊兇險的經濟狀況。作為給領救濟的憤怒小朋克們創作音樂的領救濟的憤怒小朋克,The Clash在1977年1月與CBS簽下10萬英鎊的合約時,發現要給自己“出賣靈魂”找理由。歌迷雜志《吸膠》的編輯Mark Perry總結道:“The Clash和CBS簽約的那天,朋克死了。”但即使是他,也承認他們發行于1977年4月的首張同名專輯是“史上最重要的唱片發行”。封套的背面是一張諾丁山暴亂的照片,《The Clash》是史上第一張偉大的英國朋克專輯。
當The Clash舉行第一次專輯宣傳巡演時,在鼓手位置上,Terry Chimes被節奏功力不俗的Nicky “Topper” Headon所代替。Strummer逗媒體說:“每天晚上都想在臺上發動一場暴亂。”1977年5月9日,在芬斯伯里公園的彩虹劇院里,他們差點兒就成功了。當時有200個座椅被毀,《太陽報》稱之為“毀滅的群P”。“就是房頂塌了,把大家壓死,我也死了,我也不在意。”Strummer大笑著回應道,“只要一切都失控,我才不在乎到底發生什么。”諷刺的是,正是另一種失控讓The Clash和新金主的關系完蛋了。在彩虹表演的那周,CBS違背樂隊的意愿,將專輯里的曲目“Remote Control”作為The Clash的第2張單曲發行。Bernie Rhodes沒能阻止,讓他們對樂隊經理的能力產生了懷疑。當Rhodes在一次樂隊會議時宣布他想要“全面控制”時,The Clash的第一反應就是當著他的面嘲笑起來,他們的第二反應是根據此事寫出一首杰作。錄制于1977年7月,由reggae怪才Lee Perry掛名制作的“Complete Control”是一場結合了胡鬧、諷刺以及自我神化的全面勝利。當8月份單曲發行時,The Sex Pistols還沒發行《Never Mind The Bollocks》。然而“Complete Control”已經讓The Clash吹響了朋克的最后一戰的號角,刻下了朋克的墓志銘:散場的時刻即將到來,片尾字幕滾動出現最后一聲憤怒的驚雷。
樂隊的朋友DJ Don Letts說道,The Clash“不想被這種破爛三和弦玩意兒困住”。“Complete Control”是一段Clash歲月的最后之光,但也是下一篇章的開始:從“倫敦朋克團”到實現他們成為世上最牛逼搖滾樂隊野心的轉型期。在Rhodes被辭退、Simonon和Headon因為射殺鴿子被捕、Strummer和Jones所謂的牙買加“創作假期”相繼到來這期間的18個月里,The Clash的音樂視野急劇擴張。深受雷鬼影響的單曲“(White Man)In Hammersmith Palais”隨之問世,也讓他們1978年11月的第2張專輯《Give ‘Em Enough Rope》擁有更重型的樂器安排。但此時此刻的The Clash已經厭倦了家門口的鬧劇。他們的未來,他們的不朽搖滾,現在正在不列顛海岸之外的遠方召喚著。就像Joe Strummer預言過的:他們將要以閃電戰襲擊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