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勤娟



提及歷史上的皖北地區,人們往往與社會動蕩、自然災害頻發、農業經濟落后等因素聯系起來,其實,在兩漢社會發展演進的歷史進程中并非總是如此。如同這一時期其他地區農業經濟繁榮昌盛的社會狀況一樣,皖北區也同樣擁有鄉村為基礎的高度發達的農耕文化,這一現象在糧食規模生產與儲存技術的進步中表現得尤為突出。《漢書·文帝紀》記載文帝曾多次下詔說農業乃“天下之本也,務莫大焉”“民所恃以生也”,漢政府甚至還出臺有令民入粟縣官可以拜爵或除罪的規定,可見農耕文化居于主導地位的漢代社會生活中,糧食生產被統治者置于何等的重要位置。在當時,“行有車馬,食有大倉”“膏田滿野,奴婢千群,徒附萬計”成為引領豪門望族生活時尚的標志。漢代的皖北地區土地肥沃、氣候宜人,適宜糧食作物生長,同時黃河南側決堤引發的水災遠沒有后世頻繁而顯著,由此具備了發展繁榮傳統農業的優越條件,從目前已發現的皖北漢代喪葬物質文化遺存中,可管窺這一史實。
兩漢時期,緣于劉氏皇族的倡導、引領與示范,整個社會層面的喪葬活動中孝文化風行。漢代人相信逝者所在的地下陰間生活,與生者所在的世俗世界大體類同,因而本著“事死如生,事亡如存”的強烈渴望,人們在尊敬、善待逝去長者的同時,總是習慣于將墓室內盡可能地按現實世界的世俗生活場景布置,企望為逝者的衣、食、住、行提供充足的物質條件,以方便逝者能夠如同在人間一樣安逸、快樂地生活,這種喪葬習俗,也成為后人了解、研究兩漢社會生活面貌的一種重要途徑。本文介紹皖北漢墓中出土的一組具有濃郁地方特色的陶質糧食儲存器,為今后論者研究漢代社會的農業經濟、農耕文化特征、漢代建筑風格及地方民風民俗等提供資料。
一、陶倉罐
褐釉灰陶倉罐(圖1)
通高20厘米,口徑5.05厘米,腹徑15.53厘米,足徑6.85厘米。灰陶質,燒制火候較高,局部胎體呈褐色。整器由頂部倉蓋和下部倉體以子母口扣合而成,頂蓋通體飾褐色釉,倉身上部飾褐色釉,下部露胎。倉蓋圓形,中部微隆,蓋頂尖突,由蓋頂向下呈旋渦狀盤筑十一道凸棱,每道凸棱上均飾有一組短弧線形按窩紋。倉體小口,溜肩,圓鼓腹,腹部向下斜內收,小平底。倉體的口沿至腹部間,飾有上、下兩組凸棱,每組凸棱的棱道均呈平行縱向分布,棱道上還飾有一組弧線形按窩紋。頂蓋和倉體上的凸棱制作粗糙,細部未作修整。1970年1月阜南西郊紅旗閘漢墓出土,阜陽市博物館藏。從墓葬年代判斷,這件陶倉罐的年代應屬新莽或東漢時期。
皖北漢墓中出土的陶倉,數量十分豐富,在2003-2005年發掘的阜陽潁泉區女郎臺漢墓群中,一次就出土了幾十件此類器。這些陶倉,有口徑大底徑小、由口沿向下直內收的形制,有小口、圓鼓腹、小平底的形制,有體呈直筒圓柱形的三矮足形制等多種。本文介紹的這件頂蓋、器身飾有按窩紋凸棱的標本,在皖北地區墓葬中不多見。
二、陶倉房
皖北地區漢墓隨葬器物中除習見上述陶倉罐器形外,另一類仿制房屋形構的陶倉房也很流行,選擇三件介紹如下。
1 西漢灰陶倉房(圖2)
通高31.0厘米,倉體截面長24.0厘米、寬13.8厘米。灰陶質,由四阿式倉頂和扁平長方體形的倉體套合而成。房頂有長條狀凸脊,四面坡均以成組的平行陰刻線和短弧線刻畫出瓦壟。每面坡的坡沿處,用圓形模具壓印出一排規則的瓦當紋。倉體中空,四壁密封嚴實,表面有簡約陰刻線勾勒的圖案。墻壁正面的下方,用陰刻線刻劃出雙扇對開的大門形狀,門頂橫貫長條形寬大的方木門楣。門楣的上方,用陰刻線橫向刻畫三組連續菱形紋裝飾,菱形紋組圖的外側,有陰刻線方框邊闌。正面墻壁近緣處,也有陰線刻方框邊闌裝飾,其中左、右邊為平行雙陰線,上、下邊單陰線勾勒。倉體背面的陰線刻圖案,由上部的連續菱形紋區和下部的兩組樹紋區組成,中間以一道陰線刻隔開,整幅圖案的緣部,仍刻畫有方框邊闌,其中左右側為平行雙陰線、上下緣為單陰線。倉體左、右兩個側面構圖雷同,刻畫紋飾較正、背面構圖更為簡約,省去了后者圖案上方的連續菱形紋,均僅以一組樹紋作主題圖案,周圍近緣處刻畫雙線方框邊闌。倉體的下方,有四個八菱柱形的矮足,每足由頂部至末端漸收窄。
這件灰陶倉房,1975年4月1日出土于渦陽縣石弓嵇山崖墓M1中。器物出土時略殘損,已修復,現藏于阜陽市博物館。渦陽稽山崖墓M1是在堅硬巖石山體中開鑿的豎穴墓,該墓出土器物數量多、門類豐富、價值珍貴,其中鎏金銅底座玉杯、“游絲工”玉人佩均屬國家一級文物,表明墓主人身份地位較高。據該墓出土器物的年代推斷,墓主下葬的年代不晚于西漢中期,約略于武帝以前。因此這件灰陶倉房的年代,可大致推定在西漢中期以前。
西漢早中期墓葬中出現的此類陶倉房不多見,與西漢晚期或東漢時期的形制復雜、立體感強、多使用鏤空技法的挖出門、窗、通氣孔結構的同類器比較,這件灰陶倉房形制制作雖規整,但四壁密封,沒有開出真正意義上的門窗結構,而僅以簡約的陰刻線象征性地刻畫出大門的輪廓。房頂四面坡上的瓦壟,也沒有凸起的立體形狀,而是以寥寥幾組陰刻線勾勒出平面輪廓。倉頂、倉體四壁的紋飾組圖,簡約、單調、稚拙而幾何版式化,缺少后世同類器圖案流暢自然、形象生動的特征,如樹的形狀,僅以幾條線勾出碩大的三角形樹冠,樹干及根部省隱不顯等。凡此,均表現出漢代早期陶倉房的制作,具有原始、簡單、粗獷、拙樸的特征。
2 東漢褐釉紅陶倉房(圖3)
通高24.2厘米,頂蓋長30.0厘米,寬20.0厘米,高6.0厘米,倉體長24.8厘米,寬13.5厘米,高18.0厘米。倉房紅胎褐釉,由上部四阿式頂倉蓋和下部長方體狀的倉身套合而成。倉蓋頂面瓦壟清晰,坡度平緩。倉體中空,倉內由四面隔墻將內空間隔離成獨立的五個小倉間。倉體正面墻的中部,并排開有五個大小雷同的長方形倉門。倉門上下各外伸有棱狀檐,相鄰兩個倉門之間的隔墻中部,飾有一外伸的獸首吻,吻中部有圓穿。倉門上檐與倉頂下檐之間的墻面上,用陰刻線刻畫出連續交錯的五組菱形紋圖案裝飾,兩組菱形紋之間,均以一條豎直陰刻線隔離。倉門的下方墻面,用陰刻線刻畫出規則的方格紋,右側部分還留有未刻畫成形的平行線痕。倉體的左右兩側面光素無紋,背面則用幾組陰刻線刻畫出方格紋,構圖簡約而潦草。倉體的下部,有四矮足。
這件陶倉房1971年1月15日出土于阜陽潁南七里鋪大古堆漢墓。器物出土時頂部斷裂兩塊,下部倉體有開裂痕,已修復,現收藏于阜陽市博物館。潁南七里鋪大古堆墓經發掘證實是一座東漢大型磚石墓,該墓出土陶器、銅器、銅鏡、錢幣、鐵器等40余件,從墓葬型、出土器物特征判斷年代屬東漢早中期。
3 東漢灰陶倉房(圖4)
陶倉頂蓋長66.5厘米,寬24.7厘米,高9.3厘米,倉房長61.0厘米,寬19.0厘米,高37.0厘米,倉房通高46.0厘米。倉房灰陶質,由上部四阿式頂蓋和下部的扁平長方體倉身組成。蓋頂部凸起長條形屋脊,兩端微上翹。四面坡四角起脊,每坡面瓦壟形制規整,其中正面坡的中部,平形對開兩個大小、形構雷同的通氣天窗,每個天窗設有三根支柱撐起上部的窗蓋板,這樣既保障了倉房內儲空間的空氣流通、有利于室內通風和散熱,又確保了雨季時雨水不會從倉房頂部向下倒灌室內,結構設計巧妙而科學。倉體中空,內設置四道隔墻,將室內空間分成五個相互獨立的小房間。每個小房間正面墻壁的上部,均開挖出一方形通氣窗,并用一塊可以隨時拆卸的活動方形蓋板封堵窗口。通氣窗左、右兩側,設置一對平行外凸的圓穿座,用活動蓋板封堵窗口后,再用一根插桿穿入通氣窗左右側的圓穿內,便將蓋板穩穩地固定住。正面墻壁的近底部,則開有一個長方形或正方形的小門,可供人與倉儲貨物進出倉室。如此,倉體的正面墻壁上,便有了上、下兩排基本平行的鏤空門、窗。倉體的背面墻及兩個側面墻,均封閉嚴實,不設置鏤空門窗或其他通風道口。
上述灰陶倉的結構設計,由于每間倉房的頂部、中部、底部均設置有可以隨時封堵或開放的通風透光道口,便具有了靈活可控的保溫、通風、透光、散熱功能。人們可以根據不同季節的溫度、濕度變化和倉儲糧食、貨物的實際需要,對位于不同位置的幾處門、窗通道口進行封閉或開放的調整,以適度調節倉房內空間的空氣流通、溫度、濕度等。此類合理科學的結構設計,與近代倉儲建筑中常見的恒溫恒濕倉房結構有許多共通之處,可見漢代人在日常生產、生活中,通過長期的實踐摸索,已經掌握了較為成熟的倉儲技術。
這件灰陶倉,1966年3月13日出土于渦陽縣西陽集一號漢墓,現收藏于阜陽市博物館。西陽集一號漢墓是一座有高大封土的大型東漢磚石墓,該墓出土了陶器、銅器、銀器、鐵器、錢幣、水晶、琉璃、化妝粉球等器形較完整者45件、錢幣260枚,另有大量的銅扣器、陶尊、陶罐、陶盆、漆器之類的殘碎構件,其中較珍貴的隨葬器物有“史司”“史司印信”“世高”款辟邪鈕銅套印、銅鏡、錯金銀銅帶鉤、五銖錢、貨泉、鐵鏡、鐵斧、鐵削、銀指環、水晶珠、琉璃飾件等。陶器有陶尊、熏爐、扁壺、罐、盤、耳杯、勺、樓、倉、井、灶、勺、鼓、廁、俑、雞、鴨、鵝、鳩、狗等,陶器中多見飾有綠釉、彩繪者。據墓葬形制、出土器物特征,推斷該墓下葬的年代在東漢中晚期。
三、陶倉樓
彩繪陶倉樓(圖5)
倉樓底部基座長58厘米,寬44厘米,樓體底部長43厘米,寬32厘米,通高112厘米。灰陶質,局部結構有彩繪。整器由上部樓體與下部高大的基座組合而成。底部基座為長方體,四壁高而陡直,頂部為一寬闊的平臺,平臺外側砌筑一周圍欄,每段圍欄均鏤雕有成組的長方形寬大鏤空,樓體坐落于平臺圍欄內的中央。基座前方正中部還設置有一個斜放的樓梯,由樓梯拾級而上,可以到達基座頂部的寬大平臺。
樓體高大挺拔,采用分層制作后再疊壘組合的方式成形。建筑結構自下而上分為三層,每層墻體的四個轉角處,各設置有一根碩大的圓柱支撐著頂部腰檐的四角。整座樓體的大小,由下而上漸收窄。樓頂部為“單檐四阿式”結構,四角及頂部起脊,脊首上各有樹葉形裝飾。
第一層:上部為四阿式腰檐,檐上瓦壟清晰可辨,腰檐的四條垂脊上分別裝飾著一片樹葉。樓體三面有墻,正面不設墻,而是堆砌了一道長方形的鏤空欄板。欄板的中間立有一根粗大的柱子,用來支撐著上部的斗拱、承托頂部橫枋和腰檐。欄板墻的左右兩側,各留一門作為通道,供人們進出樓室內使用。第一層屋頂的中間,開設有一個碩大的方孔天窗,窗下放置了一組“人”字形的斜梯,沿著這組斜梯拾階而上,可以進入第二層樓閣。
第二層:左、右兩面墻體的中上部,分別設置一個方形的瞭望窗。前、后兩面墻的中部,各設置一扇鏤空成菱形孔的活頁窗,每扇窗子下面都有一個斗拱支撐的支架。窗子的上方,配置一瞭望警戒的武士,雙手上舉抓住腰檐下的橫枋,一腳踩踏活頁窗頂部,一腳向后蹬住墻面,作軀體前傾昂首向遠方眺望警戒狀,整個人體看似驚險的“懸吊”在空中,卻又能借助腰檐、活頁窗、墻體的支撐、貼靠而穩穩地固定在檐下的墻壁上,盡顯武士靈活敏捷的飛檐走壁功力,人物形態生動傳神。武士形體、鏤空窗、斗拱均飾有紅色彩繪。
第三層:建筑結構與第二層基本雷同,兩者區別在于,本層樓體左、右兩側不開設方形瞭望窗,前、后鏤空活頁窗的上方沒有警戒武士。
這件彩繪陶倉樓,1966年3月13日出土于渦陽縣西陽集一號漢墓,現收藏于阜陽市博物館。西陽集一號漢墓位于渦陽縣西陽集西側約500米處,南側毗鄰渦蒙公路。該墓原有高大封土,后因修筑公路取土及附近農民破壞,墓葬封土漸被夷平。1966年3月,墓葬再次被開挖時暴露出墓室,阜陽地區博物館和渦陽縣文物部門聞訊派人前往調查時,僅見殘存墓室結構,文物工作人員隨即對墓葬進行了搶救性清理。經發掘該墓為一座磚、石混合砌筑的東漢多室墓,從殘存結構看應由墓道、墓門、甬道、一個前室、兩個后室組成,殘長20.5米、最大寬度14.7米、殘高1.4米。前室墓壁左、右側及后壁均有彩繪壁畫,后室為左、右兩室并列,形制、大小雷同。殘存出土器物主要位于前室內,計有陶器、銅器、銀器、鐵器、錢幣、水晶、琉璃、化妝粉球等,隨葬器物種類、數量較多。本文介紹的高大彩繪陶倉樓,出土于前室,樓體部分殘碎,已修復。
這件帶基座的三層彩繪陶樓,因其空間結構具備碉堡式的獨特防御功能,墻壁外側又有瞭望遠處的警戒武士俑,過去曾被稱著碉樓或望樓,并認為是東漢中晚期地主“莊園政治”“莊園經濟”社會背景下的產物。但細審陶樓的建筑結構特征,可發現它與東漢中晚期流行的望樓特征明顯不同:
1 東漢中晚期流行的陶望樓,除樓層多為三層以上的特征外,最突出的建筑結構特征是具有便于向周圍遠望的警戒功能。警戒者無論位居望樓的哪一層,都可以獲取一個可以充分瞭望周圍情景的視野空間,此類陶樓名曰望樓,殆因其故。目前考古發現的陶望樓,盡管形制結構復雜多變,不同地區的出土實物結構特征有區別,但都有一個共同的顯著特征,就是陶樓每層樓閣的外側,都設置有一周向外突出的回廊式平臺(瞭望臺),以方便警戒放哨者、觀賞者環繞樓體四周來回移動眺望。回廊外側圍護的欄桿,或作低矮墻體狀,或透雕成長條狀巨大鏤孔式,此亦為便于警戒者隨時隨地向遠處瞭望所置,與望樓承載的實用功能是一致的。而渦陽西陽集漢墓出土的這件彩繪陶樓,除底層基座有護欄外,每層樓體并不設置外出的回廊式圍欄,四阿式腰檐的上部均為封閉式圍墻,這種空間結構,顯然不便于普通瞭望警戒者向四周觀望。
2 目前已發現的東漢陶望樓,每層樓閣設置的門、窗均形體高大,多為開放式結構,其位置多位于每層樓體的下部,此亦為方便瞭望者活動和警戒放哨所置。渦陽西陽集漢墓出土的彩繪陶樓,每層樓體上的窗口均開設在上部近腰檐處,此類距離室內地平面較高的窗口,只有借助梯子拾階而上才能到達適合人們向外觀望的位置,這種結構顯然與望樓的“瞭望窗”功能是不相符的。另一類有斗拱支撐的密布網格鏤空的活頁窗,雖裝飾功能較強,亦不具備“瞭望窗”的實際功能。
3 漢墓出土的陶望樓,樓體的大門旁、每層回廊平臺上多配置有執弓弩或持舉其他兵器的武士俑、瞭望俑等,這是對望樓實用功能的形象再現。西陽集漢墓出土的彩繪陶樓,既沒有同時代望樓中常見的瞭望臺形構、亦未見上述武士俑伴出,整座望樓作封閉式結構,樓閣的內部空間被四面墻體包裹,只有一樓設置的天窗樓梯可以上下通達。
4 漢墓所見的陶望樓,多制作結構復雜、精整考究。有的望樓不僅層數較多,而且屋脊、四阿頂、腰檐、墻壁、回廊、門窗等局部結構裝飾繁縟細膩,尤其是檐下或柱上斗拱的結構精巧別致,體現了漢代建筑高超的工藝成就,這是因為東漢中晚期流行的望樓不僅具有防衛、警戒的實用功能,還是封建豪強地主登樓觀望、游戲消遣的高檔娛樂樓居場所,所以封建莊園地主總是不惜財力將它建構得巍峨壯觀、尊貴豪華。西陽集漢墓出土的彩繪陶樓,結構布局嚴謹、厚重而制作工藝簡約、粗糙,顯然不具備上述陶望樓的風格特征。
以上分析,可以判斷渦陽西陽集漢墓出土的這件彩繪陶樓,不會是當時的望樓。而從其每層樓體開窗位置偏高、缺少適宜戰爭期間使用的進攻、防守通道及射擊孔、瞭望孔的結構看,這座彩繪陶樓也不會是東漢中晚期流行的“碉樓”。從彩繪陶樓封閉、安全又通風、透光的建筑結構特征推測,筆者認為,它應是當時封建地主莊園內用于保存糧食和其他財物的倉儲樓。東漢中晚期,豪強地主占有土地的數量十分驚人,農業經濟是當時地主莊園經濟的主體成分,所以糧食的儲存與保管自然是豪強地主要考慮的頭等大事,當時出現此類高等級的高大倉儲樓建筑,是可以理解的。東漢墓葬中出現大量的陶倉、陶倉房陪葬品,也是上述社會背景下的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