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家涼茶

李玉林

龍巖、梅州、贛州的33個縣是客家人聚居地。這里山連山，山疊山，起伏的青山一座挨一座，延伸到遠方。到處是茂密的樹林，幽深的河谷。在崎嶇曲折的羊腸小道上走上一整天，也難得遇見幾個人。為此，在蒼莽的萬山叢中，善良的客家人修建了星星點點的茶亭，供人放肩喝涼茶。正所謂：一重山，一叢人（讀“寧”），條條道路有茶亭，涼茶傳遞客家情。

涼茶是客家人適應本地氣候與水土特性，用中草藥熬制而成的一種多功能飲料。在客家人眼里，茶的范圍很廣，可充當茶葉的品種很多，除了真正的茶樹嫩葉外，許多野生植物的花、莖、根均可為茶，如稻花山、車前草、魚腥草、淡竹葉、七葉一枝花等。它們功效神奇——稻花山清肝散郁，車前草止瀉鎮咳，魚腥草清熱解毒，淡竹葉清熱利尿，七葉一枝花敗毒抗癌。在端午節前后把它們采回家，清洗、分類炮制，常年備用。涼茶的飲用隨著季節氣候的變化而變化，如夏季濕熱，就用金銀花、稻花山、茵陳等。其制作也簡便，洗凈加適量水，用文火煎煮即成。

來茶亭喝茶的人主要是中下層勞動人民，特別是以賣勞力為生的下層百姓，他們喝茶不是為了品茶，而是為了消暑解渴。因此，茶亭里盛茶的器具都是可以容納幾十斤茶水的大木桶或大瓦缸。舀茶的器具則因地制宜，有老松木挖制而成的木勺，有毛竹制成的帶柄的竹筒，有曬干的老瓠子對鋸為兩半去瓤而制成的瓠勺。喝茶的器具一般用大粗瓷碗或竹筒碗、木頭碗。在烈日下趕路的客家漢子們，跋山涉水，車馬勞頓，遠遠看到茶亭，不禁加快了腳步，待進入茶亭，擱下沉重的行李，坐在冰涼的石凳上，用掛在脖子上的圍巾擦把汗，歇腳放肩，透氣納涼，喝碗涼茶，濃濃的草藥香，清純的山野氣息撲鼻而來，苦中有涼，涼中清口，令人頓覺神清氣爽。

生活在山區的客家人“地最廣，大山長谷，荒翳險阻。飲食取給，不憂凍餒，亦鮮有千金之家”。山區經濟相對落后，所以他們不敢企求奢華，只能一代一代地保持著古樸、節儉的傳統。山外茶膏、茶芽流行，但這些制作考究、價格昂貴的富貴茶，客家人是難以享用的。唯有涼茶，可以自采自制，價廉物美。此外，閩粵贛邊區自古以來就是險遠服荒之地，瘴癘橫行，一、三月青草瘴，五、六月黃牙瘴，九、十月新禾瘴，立冬以后，寒氣漸肅，嵐霧始衰，瘴癘才漸消。在這一年時間半年瘴的惡劣自然環境下，客家人要生存，自然要采取各種保健措施，而客家人在長期的實踐中認識到，中草藥泡制的涼茶有清熱解暑、提神祛病、健脾養胃等多種保健養生功能。因此，清香的涼茶備受客家人喜愛。

取之于山野的客家涼茶，是中華茶文化中的一朵奇葩，受到越來越多人的青睞。如今，精心加工包裝的客家涼茶已走向賓館酒樓了。天熱了，喝一碗客家涼茶，既可清涼度夏，又能感受到古樸節儉、善良美好的客家茶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