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
氣質純水瓶。以70后年齡,過80后生活,富90后熱情,葆00后童心。資深電臺夜話DJ,專欄作者,寫小說,制作原創廣播劇。
小啦自己穿著小旗袍,給她老公心血來潮搭配了一件立領中式男裝,本來是要玩個情調,卻不料被人一言提醒。
閨蜜小啦原是個文藝女青年,早年她跟一幫文青混論壇,寫過露臺舞臺劇的臺本,談過高調叛逆的戀愛,和一般小清新不同的是,她既浪漫又實際,既愛香水也要面包,很早就懂得女人的鉆石要自己買,所以輾轉打過幾份文藝工,譬如在報社當編輯,在廣告公司寫文案,然后毅然辭職,將幾份工資拼起來,在最紅火的商業街租了一間小門面房,開了一家服裝店。
商業街的后面較為人跡清淡,街尾是一家瑜伽館和一家成衣鋪,再就是一些大大小小的小吃店。小啦每天去那里解決午飯和晚飯,跟幾個開店的老板混熟了,成了朋友,一來二去,不知怎么,幾個人合伙要開一家女子美體美服中心。
我嚇一跳,怎么回事?瑜伽館能跟面館結合起來,然后還加上賣衣服?這人腦子里都在想什么?小啦說,是人就要吃飯穿衣的,你看那些來做瑜伽的美女,結束了就匆匆忙忙去填肚子,與其大吃大喝,不如我們再配套提供健康綠色食品套餐,我的店里設一半的咖啡座,弄成書吧,再賣一些服裝。
她口氣很大,像是對自己的決定充滿信心。這時她的店合約到期,轉讓了,拿賺的錢加上另幾個老板的入份,在街尾真開了一家包括美體、簡餐、咖啡、服裝幾位一體的女子沙龍,她的那一部分包括一層閣樓,兩間套間,店名“movie”,一面開出錯落有致的小卡座,前臺出售現磨咖啡,書架上排列各種時尚和小資刊物,衣架上隨便拿下一件都像某部電影的女主角。賣出的服裝配上專門訂制的包裝袋,最后還有專門的貼牌,儼然做出自己的LOGO來。
小啦搬了幾件簡單的家具,從此便在閣樓上住下來,以店為家。這時她已開始談人生中最認真的一場戀愛,但并不見她多約會,我偶爾去她店里,她都捧著一些時尚雜志研究潮流,或者埋頭在電腦前,也不知道在研究什么。我覺得,她心里始終有一股不確定的危機感。而她那個短發的大腦袋,就像個薄皮大餡的包子,里面充盈各種鬼點子,她的特點是,從不滿足于眼前,永遠找好后路。
事實證明,她是對的。一家店好幾個合伙人,終歸是要有利益上的沖突和矛盾的。當那一天到來的時候,小啦平靜地撤出了自己的股,房子也轉了手,那時候淘寶剛火,她就這樣不聲不響開了一家網店。
網店跟實體店哪樣更累?我問她。她把鼠標按得啪啪響,糾正我:不是哪樣更累,是哪樣成本更低,效益更好。不同于其他的服裝店,她的店里主打和服式睡衣,色彩斑斕的大花和服,配上發帶和木屐出售,生意不錯。但不久后她遭到一次沉重的打擊,網絡憤青們攻陷了她的博客,網頁上斥罵,在一片抵制日貨的風潮中,小店生意清冷,幾乎無人再來。
小啦很郁悶,我安慰她:做生意么也是靠天收的運氣,錢是賺不完的,有你老公在,你也餓不死。
小啦的老公在銀行工作,體面正派,旱澇保收,人高馬大,兩人一起散步時很能搏些回頭率。甚至在路上有人追上她問:你們的情侶裝在哪買的啊?
小啦自己穿著小旗袍,給她老公心血來潮搭配了一件立領中式男裝,本來是要玩個情調,卻不料被人一言提醒。一個新生的念頭忽然落到了她的大腦袋里,她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了。她研究了整個淘寶,賣旗袍的店鋪何止千家,但情侶唐裝旗服配套卻是很少。她開始聯系廠家,找設計師,試著改良一款簡約的中式男裝,介于中山裝和唐裝之間,小立領,貼口袋,與女子旗袍一起賣。她自己親自上陣,跟老公拍了好幾套“人間四月天”型的情侶寫真,穿上店里賣的服裝,還真挺像那么回事。店鋪的名字也換了個婉約的:上弦——真情總如上弦月,欲缺還贏。
情侶旗袍的構思給她帶來了極大的收益,她那風口浪尖岌岌可危的小店,就這樣又活過來了。
在她結婚三周年的時候,她代理的旗袍已經上升到淘寶銷量前列。同時,她買下了看中已久的大房子。她實現了自己的理想:和老公兒子一起在綠草如茵的院子里支起白陽傘吃早餐。看她甜蜜地挽著老公走在人群中,我不禁感嘆:既是小嬌妻,又是大女人。是志向讓她成功吧?但志向人人都有,有理想的光照著她,以及她天馬行空,不拘一格的想象力,最后,是將想象力付諸實現的一股干勁,使她活得真實,不辜負自己和這世界。
責任編輯:刁雅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