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洪良 李丹 孟琳
一、外國文學的譯介對其出版的影響
1.外國文學譯介的歷史和現實問題
好的翻譯是譯作出版市場興旺的前提,就外國文學的翻譯來說,我們可以從歷史和現實兩個角度來分析。
從歷史角度來說,晚清以來域外文學的引入就已經是中國文化史上的大事件,五四新文學的興起,其外來動力即源于此。在當時的新文學作家中,假外國文學之手催生創作的也并不鮮見,很少只著不譯或只譯不著,邊譯邊著,相互滲透,合而不分的作家比比皆是。就算是同一個外國作家的同一部作品,翻譯的也不止一人。詩人翻譯詩歌,小說家翻譯小說,外國文學盛極一時。這些作家出于時代考慮和個人因素,基本接受外國文學理論的影響,他們對外國文學作品的翻譯、傳播以及創造性接受,為中國文學的變革和發展作出了重要的貢獻。
但是,五四新文化運動之后,卻是頻繁的戰亂。一九四九年之后,雖然戰亂終結,基于意識形態的政治運動開始接二連三地展開。這種種歷史原因造成了書荒的局面,出版事業因此必須開始恢復建設。為了應急,新時期全國各地都普遍重印了一批中外文學名著,在全國各地的新華書店出售,受到讀者的熱烈歡迎。但是這些重印的外國古典名著還遠遠不能滿足讀者的需求,一方面,在內容上,大多作品描述歷史上的生活波瀾,與現實有著一定的距離,廣大讀者在經歷了十年的思想禁錮之后,迫切需要讀到新的文學作品,借此了解國際形勢和其他國家的生活現狀和文學水平;另一方面,在翻譯上,陳舊版本的譯介已經滿足不了讀者越來越挑剔的口味,讀者不僅注重內容的品讀,也在意語言的體味。
從現狀來說,提及國內的外國文學市場,我們不得不想起日本文學作品在中國的暢銷。若是讓一個中學生或者大學生例舉幾個現當代日本作家并不難。然而涉及英美作家,他們腦子里可能只會浮現莎士比亞、培根、歐·亨利這些老面孔。這充分說明了國內外國文學出版市場的失衡。
這種受眾情況的差異,其原因可以從日本文學的廣泛譯介看出端倪。村上春樹在中國的流行,翻譯家林少華居功至偉。林少華的譯作和村上春樹的原作融為一體,不光在文字上做到了契合,更有對原作品靈魂的呵護,而反過來,優秀的翻譯作品會吸引越來越多的讀者,讀者越多,譯者就越有動力。
此外,就出版社、譯者的翻譯態度和質量而言,由于市場對經典著作的需求,相關出版社也就樂于不斷推出新版本。但遺憾的是,現在大多數譯者主要是借助以前的版本直譯原文,很少像五四時期的現代作家一樣鉆研原著。因此,就算一版再版,語言還是原來的語言,并未日益精進。在現今眾聲喧嘩的話語時代,稍微具有文字功底的人都能構思一篇較高點擊率的小說,遑論加上出版社的大力宣傳了。因此,外國文學的再翻譯更加顯得重要,在譯文上要力求雅俗共賞、精心雕琢。當然,不僅僅是經典作品,當代作品的翻譯和出版也需要提高節奏。
2.利用導讀與注解等細節提升出版品質
目前以譯著出版為主的幾個出版社,都重新推出了自己的譯著系列。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推出了“月亮石系列”和“外國文學經典插圖本系列”,中央編譯出版社推出了外文名著系列,外文出版社推出了“紅藍白”系列,上海世界圖書出版公司則有世界文學文庫系列,還有清華大學出版社推出的原文名著等。
但同時我們要注意到,在這諸多系列的譯著中,僅僅少量版本配有導讀,多數則是簡單地包裝原文,并無相關介紹,更遑論注釋、深入分析和學習建議。因此,筆者不只一次聽到讀者對相關圖書的批評:認為這類超過版權有效期的著作,早已被一些出版社僅僅當做牟利工具,而缺乏對讀者的責任感。在讀者這方面的情況則是,以漢語為母語的大多數國人在閱讀英美經典作品時常常會遇到不少障礙。在物質充裕、信息發達的今天,原文已經唾手可得,出版社不應再像20世紀90年代那樣做簡單的翻印,而應該以對讀者高度負責的態度,請專業人員對作品進行導讀評介,尤其是涉及原文中困難晦澀的語言和英美文化背景問題時,一定要進行詳細注釋和講解。
這樣“負責任”的叢書其實早在十幾年前就有過先例,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推出過類似的系列,但此后不知為何無疾而終。也許當時學界和普通讀者均未意識到這類書籍的珍貴性,但相信時移世易,隨著原版書的暢銷以及讀者閱讀能力和閱讀品位的提升,這類以評注、導讀為特色的叢書一定會越來越受到重視。2010年,世界圖書出版公司策劃出版的外國文學評注本,加上了國內知名外國文學教授對經典原著中難點、疑點所作的精心評注。這為讀者提供了及時、必要的閱讀參考,使得讀者能更好地理解作品。另外北京燕山出版社的“世界文學文庫”系列也同樣帶有文學批評,在圖書質量上明顯高了一個層次。
二、傳統媒體與國內外國文學出版
在現代社會,傳媒的作用不光是傳播信息,更是通過這種信息傳播影響社會的每一個角落。無論個人的日常生活還是企業的生產、宣傳,都越來越倚仗傳媒帶來的便利和高效。外國文學的出版,不光是最基本的譯介問題,也與對傳媒的利用分割不開,我們不妨更多、更全面地考慮外國文學出版與傳媒的結合問題。互聯網營銷和數字出版蓬勃發展已經不言而喻,本文不再贅述,這里更多地談談外國文學出版對傳統媒體的利用。
1.來自電視媒體的啟示
電視媒體是指以電視為宣傳載體進行信息傳播的媒介或是平臺。與其他媒介相比,電視媒體具有信息傳播及時、傳播畫面直觀生動、覆蓋面廣、受眾不受文化層次限制等優勢。易中天借助《百家講壇》,讓人們再度關注起了歷史上的三國人物,于丹也借此火了一把,帶動了大眾研讀儒家經典《論語》的熱情。
圖書與電視媒體同屬于傳播媒介,在快餐式閱讀時代,電視的觀眾比起圖書的受眾更廣泛一些。關于外國文學出版市場的擴大,不妨想辦法更好地利用電視聲、像的獨特影響力,比如,與電視臺的文化類節目展開合作。當然,電視媒體是線性傳播,轉瞬即逝,保存性差,這一點,利用紙質傳媒能夠得到彌補。《易中天品三國》《于丹論語心得》等系列書籍的暢銷,無疑是兩種方式搭配的戰果。
無論是前述譯介的問題還是利用電視媒體的問題,都要注意的一點是,外國文學的出版,最終還是要面對以數千年中華文化為背景的中國讀者,由此而來的一個難題是,如何將其包裝得更具感召性,更符合中國觀眾的口味,這也是基礎的出版功夫。因此,除了高質量的作品譯介,在充分考慮了社會影響的前提下,符合中國人的文學審美需要,是出版社要重點考慮的問題。
2.重視外國文學類期刊
陳思和下面的一段話有助于我們了解“文革”結束之后的轉折時期外國文學期刊之所以能夠承擔起歷史使命的原因:“大約研究中國20世紀文學史的人都會注意到,凡一時代的文學風氣發生新舊嬗變之際,首先起推波助瀾作用的往往是一兩家期刊。領風氣之先的知識分子以單個的聲音呼吁社會畢竟微弱,也難有被普遍接受的條件。在這種狀況下,期刊以周期的快與相對的持續性、思想的新與陣容的相對集中性,以及信息的多并能容納一定的學術深度,成為得天獨厚的時代驕子。”
這段話引起了筆者對期刊任務與影響力的思考。毋庸置疑,五四時期的思想啟蒙和傳播,《新青年》《小說月報》《現代》這類期刊起了巨大的作用。這帶給出版人的啟示是,外國文學的出版或者其他任何圖書的出版,要取得長足的發展,期刊都可以是一種得力的幫助。具體到外國文學,我們可以更加重視有關外國文學觀念和作品引進的期刊雜志。
比如《世界文學》,它是“文革”之前我國唯一一家介紹外國文學作品與理論的刊物,“文革”期間一度停辦。1977年,恢復出版后,先試刊并內部發行一年。單從目錄來看,其間發表的一些評論性文章帶有濃厚的政治批判色彩,從政治立場為外國文學的翻譯和出版工作進行合法化的論證,但拋開這些不論,這本刊物對于擴大國外文學作品在國內的傳播還是有不可忽視的功勞。
與《世界文學》創刊宗旨從一開始就不同的是《譯林》,《譯林》本來是地方性的外國文學期刊,借助地處南京的有利條件,創刊后得到了很大發展。它也邀請了很多國內一流的翻譯家或名家做編委,比如錢鐘書夫婦、戈寶權等,其刊載的重點是外國通俗文學作品,以便于廣大讀者了解世界風云,掌握時事動向。由于歐美和日本當前在經濟發展上走在了世界的前頭,所以《譯林》所刊載的外國文學作品中,英美作品和日本作品所占的比重最大。《譯林》每期都發表1至2篇外國最新的長篇小說,從1979年11月創刊到2008年第5期,期間總共發表長篇小說158篇,其中英國小說16篇,美國小說99篇,所刊譯的英美長篇小說占所有譯載小說的72%。
綜合上述情況看來,外國文學作品的出版和傳播,其實是以相關期刊為先聲,打頭陣的,有這些期刊作為鋪墊,對于培養讀者群,培育圖書市場,日積月累,潛移默化,必然有特定的幫助。而從期刊本身來說,精心挑選優秀的翻譯稿件,刊載能直接反映當今國外現實生活的文學作品,不僅能為讀者打開一扇了解世界的窗戶,還能使刊物自身得到更好發展,何樂而不為呢?
總之,譯介與推廣,這二者都是外國文學出版工作中最重要的環節,需要我們以最嚴謹的態度對待,如此才是對讀者負責,才能創造一個更好的出版和閱讀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