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大的傳統》和英國小說家

許麗梅　劉桃冶

摘 要：利維斯所著的《偉大的傳統》在20世紀英國文學批評中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是利維斯小說批評的奠基之作。在其中，利維斯指出符合其傳統的英國小說大家。本文旨在梳理利維斯在《偉大的傳統》中對英國小說家的點評，并指出利維斯批評的準則。

關鍵詞：利維斯；小說批評；偉大的傳統

[中圖分類號]： I106[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3）-9-0-01

弗·雷·利維斯（F·R·Leavis， 1895-1978）對20世紀英國小說批評的發展具有深遠的影響。他于1948年發表的《偉大的傳統》（Great Tradition）奠定了他對英國小說批評的基石，此書中，利維斯提出了對小說的甄別標準，并重新建構了英國小說的“偉大傳統”。

在此書開端，利維斯就對當時小說研究領域中的混雜局面進行強烈的抨擊：“那個時代的次等小說家們，一個接一個地被推薦給我們”。如此一來，利維斯認為必需要做重大甄別區分，并提出小說大家的標準即“所謂小說大家，乃是指那些堪與大詩人相比相埒的重要小說家——他們不僅為同行和讀者改變了藝術的潛能， 而且就其所促發性意識——對于生活潛能的意識而言，也具有重大的意義。”[1]有幸被利維斯列入偉大小說家之列的有簡﹒奧斯汀、喬治·艾略特、亨利·詹姆斯、約瑟夫·康拉德以及戴·赫·勞倫斯。

在《偉大的傳統》開篇中，利維斯高度盛贊小說家喬治·艾略特，并認為她的偉大之處與托爾斯泰相同。評價喬治·艾略特這件事上，利維斯認為亨利·詹姆斯所表現出來的悟性好像比其他任何人的都要高。他引用詹姆斯話闡釋了艾略特小說是“一個道德化的寓言，是一種努力示范喻人的哲學的最新發明”[2]。同時利維斯進一步指出艾略特對人性的關懷、道德嚴肅性及對相關人性價值的判斷力正是使他成為小說大家的原因所在。在同康拉德小說進行比較后，利維斯指出了艾略特小說局限性所在，他認為身為小說家兼海員的康拉德對于人性的關注更廣更深 ，道德關懷也更加強烈，是一個更加完全的藝術家。由于艾略特是小說家兼中產高等知識分子這無疑與她在藝術上缺乏完整性息息相關。

繼喬治·艾略特后，利維斯評論是被他稱之為“詩人小說家”的亨利·詹姆斯。他高度贊譽了詹姆斯的早期作品，被利維斯稱之為最出色的兩部英語小說： 《 一位女士的畫像》和《波士頓人》，認為它們代表的是他的天才活力得到最為充分而自由發揮的時期，并且把詹姆斯的獨特才能更好地加以展現。綜觀這兩部小說皆呈現出來“生活的豐富性，妙趣橫生無與倫比，卻也正經嚴肅得無以復加；體現了詹姆斯心中的重大道德關懷，并把這些關懷貫穿在書中的方方面面?！崩S斯認為創作后期的詹姆斯像個悖謬的隱士，這無疑觸及了詹姆斯天才的某些局限性。故他后期作品如《鴿翼》、《使節》和《金碗》等顯示了可憐的詹姆斯在精神上的那份疲憊、雅致的孤獨[3]。詹姆斯走向了過度的細膩，文字錯綜復雜，細膩奧妙得令人疲憊，喪失了道德觸覺上的準確性。

在《偉大傳統》第四章中，利維斯評論的是波蘭出生的小說家約瑟夫·康拉德，并贊譽他是在英語，或任何語言的小說家里，都屬絕對翹楚之列。此章中，利維斯首先評論《黑暗深處》和《臺風》兩篇小說，對于普遍認為的康拉德最優秀作品之一的《黑暗深處》，利維斯并不以為然，他反而認為《臺風》是康拉德真正長處體現的典范。小說中沒有任何牽強或橫插進來的東西；其意蘊不是形容詞給予的，而是在所表現的具體事項——人物、事件和整個情節中。康拉德運用小說家的技藝，把這種普通始終展現在我們的面前，在此之上才有了那特殊的英勇崇高的效果。而對于人們常常給予《吉姆爺》在康拉德作品中的顯赫地位，利維斯卻認為《吉姆爺》無以擔當此重要位置，甚至它幾乎不在最值得重視的作品之列。與此相反，利維斯認為《諾斯特羅莫》才是康拉德優秀英語小說，是“康拉德再現異域生活和情操的最高成就”。利維斯指出《諾斯特羅莫》有一個主要的政治或社會性主題，即道德理想主義與“物質利益”之間的關系。每一主題都有一個特定而具代表性的道德意義[4]。在對《勝利》、《特務》、《在西方的眼睛下》和《機緣》的評論中，利維斯認為“《勝利》不敢妄稱具有《諾斯特羅莫》的寬廣和厚重，它也沒有任何可與其布局嚴密緊湊的意義結構相當的東西”。相比之下，未在批評家們那里獲得認可的《特務》，利維斯認為才是真正的一流杰作。利維斯指出《特務》中整個效果靠的是對立道德觀點之間的互動及針對道德信仰上自我中心主義的幼稚所采用的反諷。

在《偉大的傳統》最后一章中，利維斯評論了狄更斯的《艱難時世》。根據利維斯當時批評的標準，狄更斯并不在英國小說家之列，認為他的那份天才不過是一個娛樂高手之資，成熟的頭腦在狄更斯那里，都找不到什么東西要求人去保持一種持久而非同尋常的嚴肅性。[5]在利維斯看來，只有《艱難時事》頗受他的青睞，認為它是囊括了其天才之資的一本書，是一件完全嚴肅的藝術品。在此部小說中，狄更斯在關注道德的同時，對人性的把握也較為深刻。

在《偉大的傳統》一書中，利維斯利過大量的引文對上述小說家做出了精彩的點評，我們不難梳理出利維斯小說批評的主要觀點：即偉大的小說家必須對生活顯示出一種深刻的道德關懷，偉大的小說家都應具備體驗生活的能力，應對生活抱有一種嚴肅的態度，有一種強烈的道德意識，而這種道德關懷不僅是小說家創作的源動力，同時也應表現在對藝術的構思中，小說的謀篇布局、人物塑造及心理描寫等方面。

利維斯對英國小說傳統所作的重新評估，對英國文學批評產生深遠的影響，同時也使他在文壇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正如斯坦納曾把利維斯和約翰遜并列統譽為繆斯女神僅授予的兩位博士。但同時我們也不能否認利維斯的小說批評仍存在一些某些偏頗。就如同人們對他的盛贊一樣，他的小說批評也遭受一些非議。在他的傳統殿堂里，菲爾丁、薩克雷、喬伊斯和哈代等一大批英國作家被他拒之門外。

注釋：

[1]、選自利維斯：《偉大的傳統》 袁偉譯 第3-4頁

[2]、選自利維斯：《偉大的傳統》 袁偉譯 第39頁

[3]、選自利維斯：《偉大的傳統》 袁偉譯 第212頁

[4]、選自利維斯：《偉大的傳統》 袁偉譯 第250頁

[5]、選自利維斯：《偉大的傳統》 袁偉譯 第26頁

參考文獻：

1、《偉大的傳統》， 袁偉譯 三聯書店， 2009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