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度過70歲生日的楊再春氣色甚佳,在經歷了病痛的折磨后,收獲的是對生命的思考和靈魂的拷問。這位謙和的老者,這位在書法界早已功成名就的大家,不但擁有智慧的頭腦,更有一顆仁心。楊再春身上獨有的寧靜淡泊令人難以忘懷。
病中悟道
2012年3月,楊再春被查出患有癌癥。這對跳遠運動員出身的他來說,不能不說是一個沉重的打擊。經歷了兩次手術、十幾次化療,其中的痛苦折磨是常人難以想象的,而楊再春一直以樂觀的心態與癌癥對抗。
他驚喜地發現其實清晨的工作效率也非常高。最近,他連續舉辦了幾個小型展覽,均是“小品”。從構思、書寫、設計,到最后的裝裱,全由他一人完成。這些“小品”風格清新、形式新穎、意蘊深刻,可見作者的良苦用心。文字中鐫刻著楊再春對生命新的思考和領悟,有人讀出了佛,有人讀出了道。對楊再春而言,寧靜的心,質樸無瑕,回歸本真,這才是人生的真諦,即為禪。
即使在病中,楊再春依然無法放下最大的興趣愛好——攝影。楊再春創造性地將書法和攝影合二為一。他根據攝影作品的意境在上面題寫文字,攝影作品仿佛有了語言,而文字則有了形象。真可謂影書合璧、相得益彰。
傳承之憂
1985年,楊再春的多年研究心得《行草章法》出版后,得到書界和社會的廣泛好評,他被譽為“中國書界章法研究第一人”。該書發行量近千萬冊,直到現在每年還要再版幾次。
1990年,楊再春與中央電視臺合作組織“中國書法系列講座”的播出,先后滾動播出3年之久,同時配合出版4本教材,對全國書法的普及起到了相當大的推動作用,影響了一代人。《北京日報》曾刊發整版文章,題為《擁有千萬學生的書法大家楊再春》。楊再春致電當時的市委宣傳部長蔡赴朝,認為題目太大,有過譽之嫌。蔡部長則肯定地說:“我認為完全可以,何止千萬?那時候打開電視就是你,全國有多少人要看你。”
對于書法的普及和傳承,楊再春竭心盡力,做了許多功德無量的事。然而,在這個信息爆炸、閱讀碎片化的時代,人們提筆忘字已成常態,能夠平心靜氣地練習毛筆字幾不可能。對于這種現象,楊再春感到非常痛心。
“作為一個中國的年輕人,應該懂得中國傳統文化。不求多么廣博,略知一二即可。我有一個專門的課題——你要知道的中國傳統文化100問。很多年輕人掌握的漢字連2000個都不到。怎么解決這個問題呢?從自己做起。我跟大學生講,每天認識一個生字都不白過一天。”
楊再春以“爨”字為例,向學生講解漢字的記憶方法。“爨是個姓氏,原意為漢代以前,古人煮水熬粥用的一種器皿。中國有兩個大名鼎鼎的碑,一個叫爨龍顏,一個叫爨寶子,均位于云南。”他還特意編了個順口溜:“興(繁體)字頭,穴字腰,林字下面一個大火燒。”后來筆者得知,著名的“爨底下”三個字正是楊再春先生所題寫,而且這個古村落的開發也有他很大的功勞。
妙筆仁心
“人來到世界上,活100歲才3萬多天。刨去嬰兒混沌期、晚年和睡眠,真正有效的時間只有20年,不到1萬天。總要留下點東西,能對社會有所貢獻,讓人記住你。當別人遇到困難、需要幫助的時候,我從來不惜血本。”楊再春平靜地說道。
最大手筆的一次捐贈是為了自己的家鄉——唐山。楊再春是唐山地震的幸存者,當年,他被埋在瓦礫中4個多小時,僥幸爬出來時已經遍體鱗傷,好在沒有傷到骨頭。他沒有做逃兵,而是在地震現場組織搶險隊,戰斗了40多天,救了幾十條人命。“當時懷著一顆樸素的心,都是鄰居街坊,只要我再努一把力,他就能活了。”第二年再回到唐山,被楊再春救出來的人老遠見到他便跪下來磕頭,稱他為“救命恩人”。
每年到了7·28,唐山市民為了寄托哀思,大街小巷都在燒紙,全城烏煙瘴氣。楊再春找到市委書記,說:“您批一塊地,錢的問題我來解決,讓唐山市民有一個紀念親人的場所。”很快,楊再春組織了一次規模浩大的義賣活動,他的100件作品(書法70件、攝影30件)共拍得1120萬元,其中一幅攝影作品《壺口瀑布》高達9.8萬元。如今,在市政府提供的面積為300畝的土地上,一座龍泉禪寺拔地而起,即將竣工。
這便是楊再春,一位有情懷的書法家,一位有靈性的攝影師,一個能看淡能放下的哲人。他活得波瀾壯闊,心中卻平靜如水,永遠相信善的力量,相信人性的美好。在他的筆端,在他的鏡頭里,人生的意義一再被解讀、被詮釋,帶給我們無盡的感動。
(編輯·麻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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