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偷玉米（點評）

白連春

這期給朋友們推薦的新人小說作者是四川作者張甫義，他的小說圍繞一個所謂偷玉米的罪與罰的故事展開，從生產隊時代到現在，從小說里那個農村婦女二嬸娘到我顫抖的心。我的點評沒有取別的名，只是重復了她反復對人甚至對菩薩說的話：“我沒有偷玉米。”

在那個時代，一個農村婦女沒有偷生產隊的玉米，卻被現場抓住偷了玉米，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這就是作者張甫義告訴我們的故事。這個故事其實并不復雜，你只要讀了張甫義的小說《二嬸娘》就知道了。知道這個故事后，是不是故事里的二嬸娘會讓你久久無法忘懷？這個農村婦女，她已經在你的心里扎了根，她不僅是作者張甫義的二嬸娘，也是你的二嬸娘。你是否想起你這一生，你偷過東西沒有，無論生產隊的，同學的，朋友的，還是故鄉的，和祖國的，抑或歲月的。你曾經是個小偷，還是你根本就是個大盜？你是否知道真實的原來的自己究竟是誰？你是否為你的過犯受過罰？還是你一點過犯也沒有，仍舊受了罰？誰罰了你？或者，你罰了誰？

在張甫義的小說里，二嬸娘沒有偷玉米，卻在現場，在田邊割豬草時，被二禿子從背篼里翻出了兩包嫩玉米。二爸是生產隊隊長，他罰二嬸娘曬太陽。那天的太陽很大，二嬸娘被曬太陽的細節令我欲哭無淚。從這開始，小說后面的細節一個一個全部都讓我欲哭無淚。我沒有偷玉米，就成了二嬸娘生命中唯一的語言。二嬸娘是個極其普通的農村婦女，這樣的打擊她承受不了。她瘋了。二嬸娘像不像生產隊時代的祥林嫂？二嬸娘的女兒跑到了河北省，二嬸娘的男人即作者的二爸曾經的生產隊隊長——他由于罰二嬸娘，自己也受了罰——死于癌癥。二嬸娘根本就是另一個活生生的祥林嫂。

現實中，很多人明明偷了東西，卻沒有被抓住，更沒有被罰。現實就是這么不公平，有的人無罪而受罰，有的人有罪卻逍遙法外。不少人偷了一次又一次，從小偷變成大盜，從大盜最終淪落為賣國賊，一直心安理得甚至心花怒放。他們有一顆偷盜的心，他們的人生都是偷盜來的。他們沒有羞恥和悔恨。他們住著別墅開著豪車，過著高人一等的生活。

如果用作品說話，《二嬸娘》這篇小說，最終竟然給我們溫暖溫柔溫情的感受。為什么？拿作者小說里的話說是“二嬸娘看到我，就像看到兒一樣，給我煮好吃的……”看，二嬸娘經歷這么多悲慘，仍舊閃耀著母親的光芒。

原來，在我們祖國的大地上，母親是天生的，小偷是被別有用心的人誣陷的。原來，我們祖國的大地，一直都是我們的母親，縱然我們總是背棄她，傷害她，損毀她。我們，所有人，都曾經以自己的各種各樣的方式傷害過我們的祖國母親，我們最親愛的大地。大地的心，祖國的心，母親的心，已經破碎了。她雖然深深地哭泣，卻堅持年年月月日日滿面春風地看著我們，輕輕對我們說：“我沒有偷玉米。”

她給了我們如此多，我們卻誣陷她是小偷。究竟誰是小偷，究竟誰偷了生產隊的玉米？究竟誰還企圖偷走我們的祖國，我們的故鄉，我們的母親？倘若沒有祖國故鄉和母親，我們的人生再輝煌再偉大，也等于零。難道不是嗎？在我看來，作者張甫義奉獻給我們的小說《二嬸娘》，遠遠不是一個簡單的罪與罰的故事。

在母親面前，我愿意永遠做一個小小的孩兒。在祖國懷里，我愿意永遠做一棵草。在故鄉夢中，我愿意永遠做一個走在歸途上的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