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度寫的歌

錢德勒

也許是巧合，不久前的一期音樂綜藝節目《我是歌手》上，話題人物黃綺珊選唱了張惠妹的經典名曲《剪愛》，這首歌是她的前夫涂惠源在兩人離婚不久后寫的，交由張惠妹一唱而紅；而新上場的臺灣實力歌手彭佳慧也很安全地選擇了自己的拿手金曲《走在紅毯那一天》，當然這首歌的作曲陳國華也是彭佳慧12年前的男友。黃綺珊在節目錄制的VCR中描述了自己初聽這首歌的心情，并在表演中情緒失控以至于跪地。而彭佳慧也把前度寫的歌再度演繹到爐火純青，一首悲情無奈的歌因為女歌手現在美滿寧靜的婚姻而靜悄悄地充滿了勵志味道。

這是一個有趣的現象。在華語樂壇占據一席之地的女歌手們，有不少廣為傳唱或者最有影響力的歌曲都是當時的戀人為她們量身定做的。竇唯為王菲寫了《誓言》《浮躁》等；謝霆鋒為王菲寫了《迷魂記》；周杰倫為蔡依林寫了《看我72變》《騎士精神》等；林憶蓮橫跨粵語和國語兩個領域，風格差異明顯，各有代表作，但基本都得益于每個階段那個懂她、愿意為她投入才華的男人，前者是許愿，后者是李宗盛；何訓田為還在廣州歌舞廳駐場的朱哲琴寫了《阿姐鼓》，徹底改變了其通俗的形象，使她有機會登上世界音樂的舞臺……洋洋灑灑列舉下來，旁觀者心里不由得蒸騰起曖昧，腦海中浮現出這些女歌手表演時的神情，眉眼里都是字符，一點點地被擠出眼眶，傳達給那個默默在后臺或者錄音棚的男子。

在這些女歌手中，黃綺珊相對來說算是點背的，據她所說，《剪愛》是前夫痛定思痛反思兩人婚姻之后寫出來的心曲，可這首歌卻沒有機會給她去唱，也讓她喪失了一次可能走紅的機會。重拾這首原本就不屬于她的歌在一個綜藝節目中表達，或許有一點算計的心態。在這樣一個追求噱頭的電視文化環境里，真實是放在第二位的，第一位是戲劇性，惟有營造出夸張、自欺欺人的情緒才可能經由電視熒屏傳達給觀眾被修飾和虛假的信息——時隔多年，黃綺珊紅與不紅自然跟《剪愛》無關，也自然與涂惠源無關。至于彭佳慧的選擇就更好理解了，因為這首歌的確是她最紅的作品，就像《領悟》之于辛曉琪，《等你愛我》之于陳明。

我曾經采訪過林憶蓮，她提起李宗盛時很直接地說“要想繼續做朋友，恐怕是還有一些障礙”。但她也承認，《當愛已成往事》《至少還有你》是她事業上特別成功的歌。哪怕李宗盛從此不會出現在她的演唱會，來內地的她也是不能不唱這幾首歌的，觀眾聽不到是不會滿意的。說來有些殘忍，內心再不想與前度牽連，可沖著演出合同也要打起精神，重新醞釀情緒好好唱，講一個“為何你不懂，有愛就有痛”的故事。

沒有了有才華夠文藝的前度，并不代表事業就要走向低谷。王菲還能靠好友李健的《傳奇》為復出預熱，蔡依林還有《日不落》，林憶蓮的《蓋亞》也被樂評人評為一流的華語唱片……

只是當我們聽到黃綺珊、彭佳慧甚至更多的人在舞臺上唱起前度為她們寫的歌時，需要提醒的是大家不要太入戲，歌者是，觀眾也是。其實這就是一次短暫的消費行為，一點點時間和精力換來的感動抵擋不住重度污染的霧靄，對于澎湃的人生來講，這個消費也就是買了一杯可樂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