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女孩”重返非洲

李在磊

與大象親密接吻，同獅子巢穴共眠，和狒狒比賽爬樹，騎著鴕鳥飛奔在蒼茫的非洲大陸……風靡熒屏的《人猿泰山》并非小說家的異想天開，現實世界中，法國女孩蒂皮·德格雷（Tippi Degre）便證明了人與動物的關系不僅僅是劍拔弩張。

由于從小便與非洲野獸親密接觸，人們習慣稱呼蒂皮為“泰山女孩”。1990年，她出生于非洲的納米比亞，一出生便跟隨在此工作的父母走遍了這片神奇的荒漠與叢林。一半出于天性，更多源于后天的耳濡目染，呱呱墜地她便練就了一身與飛禽走獸打交道的本領，并整日與動物為伴。

大象阿布、豹子杰比、鴕鳥琳達、狐猴華普、變色龍萊昂，日久生情，蒂皮為這些野獸伴侶取了親切的昵稱。她喜歡攀援著阿布的鼻子上躥下跳，而在好兄弟琳達身上，她時而安詳散步，時而迎風奔走。在懵懂的三四歲，她就赤身裸體走進沙漠，與變色龍相擁而棲，等待夕陽余暉融入漫漫大漠。

即便是兇禽猛獸，她也尋覓到了交友之道：矯捷的獵豹向她撒了一泡尿表示友好，小獅子吮吸著她的拇指安然入睡。

有人指責蒂皮的父親阿蘭·德格雷將其置身于野生動物中間的行徑過于瘋狂，每當此時，阿蘭都會引用美洲印第安酋長的一番話作為回應：“讓人成為動物吧！無論發生什么，我們都是地球的兒子。”

“我的天賦就是和動物說話。”人們為蒂皮的魔力驚嘆，而她與動物間脈脈含情的關系卻戛然而止。2000年，10歲的蒂皮隨父母回到巴黎，就讀一所公立學校。重返文明世界的小泰山處處顯現出與現代社會的格格不入。她習慣了光著腳丫行走在沙地里，忍耐再三，最終在巴黎學校的課堂上脫掉了鞋襪，遭到同學的嘲笑。蒂皮能識別馬達加斯加的各種蝎子，卻對風靡全球的《哈利·波特》置若罔聞，應對狒狒的佯攻她得心應手，卻搞不明白地鐵的運行原理。最沮喪的是，她一度嘗試與都市里的麻雀、鴿子、貓、狗交談，卻有如對牛彈琴。

她的父親認為，都市橫行的車流，從天而降的恐怖事件，謀殺，無數的欺騙、誘惑與陷阱，“比自然界危險得多”。

兩年后，蒂皮被迫退學，回到家中接受父母的家庭教育。2005年，15歲的蒂皮·德格雷將她兒時與動物朝夕相處的時光寫成一本書，暢銷一時。美國探索頻道聞訊而來，與之配合拍攝了反映非洲自然風光的6集紀錄片。

非洲往事已然成為遙遠的記憶。大象阿布于2002年44歲時去世，曾經一同帶她見識大自然奧妙的父母也勞燕分飛。2008年，長大成人的蒂皮考入巴黎新索邦大學攻讀電影專業，畢業后在法國一檔收視率頗高的節目擔任制片人。但她對非洲那片熱土久久無法釋懷，終于，曾經的“泰山女孩”放下一切，回到了魂牽夢縈的野生動物旁邊。她為這些老朋友拍紀錄片，同時開啟了她新的人生。

“我想，非洲才是我的故鄉，而法國不是。”寂寥的蒂皮自我安慰道，“巴黎的朋友都不夠鐵，很容易背叛。”正如母親羅伯特與父親分手前的感懷，蒂皮正在試圖找回真我。

最后，要感謝蒂皮可愛的父母，這兩位攝影師不僅勇于放手讓她與動物打成一片，還用敏銳的鏡頭記錄下悸動心扉的瞬間，我們才在蒂皮回憶錄的插圖里，一睹人與自然最為和諧的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