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特·希爾：大數據時代的“先知”

威爾·帕維亞

內特·希爾是統計數據的超級玩家，2012年他正確預測了美國50個州的票選結果。他擅長打網絡撲克，并以此牟利。統計數據是他的絕勝法寶。內特無疑是美國政治新聞界的一顆璀璨新星，他那些準確犀利的預測和評論，令人們嘖嘖稱是，深信不疑。英國《泰晤士報》記者對他進行了采訪。

昨夜希爾徹夜未眠，他要依據歷史趨勢，對到2016年時美國人對同性婚姻的接受程度做出預測。早上六點上床睡覺前，結論已經有了。總體上說，2016年，全美有32個州可能支持同性婚姻。2012年美國大選，希爾成功預測出50個州的選舉結果，這使他從眾多政治分析師中脫穎而出，躍升為一顆超級明星。他撰寫的一本關于對政治、經濟、地震、恐怖主義及天氣事件預測術的書《信號與雜音》一下躍居暢銷書排行榜榜首。

采訪中，內特首先對英國的未來做了預測。

關于英國聯合政府的命運，他說：“我永遠無法理解，自由民主黨從聯合政府得到了什么？工黨領袖具有超凡的魅力嗎？”因此他預測，大衛·卡梅倫不會連任英國首相。

全世界都傳說他有著神奇的預測能力。今年1月，他去澳大利亞參加撲克錦標賽時，同樣遭到人們連珠炮式的提問，讓他預測總理吉拉德能否在即將到來的大選中獲勝。對此，希爾開始擔心，他的聲望將會影響往后的選情，他也將失去旁觀者清的優勢。他并不希望人們視他為科學界“占卜的巫師”，不希望人們迷信這些預測，“預測是一門嚴謹的科學，不是一種游戲，我們要以此來衡量我們的主觀現實是否能與客觀世界吻合。”

希爾這駕統計“神馬戰車”在2008年大選中獨來獨往，處理加工來自全美各個地區的調查數據，并根據諸多因素，如以往民調的準確率、數據樣本大小以及最近的進展情況，對統計數字進行加權修正。那一年，他正確預測了49個州的結果，以及35個參議員席位的人選。去年下半年，他開設的預測網站FiveThirtyEight，每日網站流量突破了《紐約時報》網絡總流量的20%。在那里，他冷靜地斷言，奧巴馬會取得第二個總統任期。

在新聞編輯室旁邊的兩張辦公桌上，希爾和他的同事麥克·科恩匯集調查數據，并根據民調人員的可靠性記錄，依據人口統計數據對民調結果進行修正，然后他們模擬選舉一萬次，得出了百分比評估值。不少政治專家認為，去年的選舉過程命懸一線，瞬間就會走向反面，希爾則說：“奧巴馬在調查中領先，他當選的機率很高。”NBC很受歡迎的早間脫口秀節目主持人喬·斯卡伯勒曾宣稱：“任何認為這場選舉并不是難以定奪的人，都是空想家，他們已成為人們的笑料。”對此，希爾的回應是以2000美元同斯卡伯勒打賭。大選的前一天，佩吉·諾南，一位很有影響力的保守派政治評論員表示，米特·羅姆尼會勝出；希爾則提出奧巴馬獲勝的可能性達到91%。有人調侃說，美國人已經有希爾告訴他們應該做什么，還有必要把選舉進行到底嗎？結果揭曉時，FiveThirtyEight正確預測了50個州的選舉結果。在事實面前，那些權威意見專家們無地自容。

希爾小時候在密歇根東蘭辛長大，父親是一位世俗猶太教政治學教授，母親脾氣暴躁，喜歡參與政治爭論，是地方事務的積極參與者。希爾上中學時參加了辯論組，既出于愛好，又可以成為不上課的借口。希爾每周練習修辭藝術的時間多達50個小時。這些學習使他受益匪淺。

他和多年的同性伴侶羅伯特·高爾丁是在同性戀社群經朋友介紹相識的，高爾丁是一位平面設計師。“他是右腦思維者，富于創造性，但同樣暴躁易怒。”希爾說，“我則比較冷靜和超然，我想這可能就是我們走到一起的緣故。”在美國中西部長大，希爾成為同性戀者，無宗教信仰，后來成為一名職業賭徒，所有這一切都有助于他后來發展成為眼光敏銳的預言家。“如果你選擇的生活方式不被社會大眾所接受，你開始意識到：呃，我也不敢信任社會的判斷力了。”他說，“很快，你就很容易對許多事產生懷疑。許多人都是這樣，只不過方式不同罷了。”

希爾從生活中得出的另一條經驗是：尋找出一個競爭不太激烈或根本不存在競爭的領域，這樣做很劃算。“人們一直不承認，成功與競爭密不可分，一個人取得了怎樣的成功，部分取決于他們的競爭對手是誰。這些經驗來自于撲克比賽。”在兩年半的時間里，希爾每周打撲克20小時，可以賺到40萬美元。“如果我愿意的話，打網絡撲克我隨時可以大賺一筆，因為那些對手都太差了。”2006年他轉行做政治分析，因為那年議會開始反對網上撲克牌大賽，而且隨著參加的人越來越多，競爭愈加激烈，希爾也開始落敗。對于政治預測，希爾認為，你只要在政治選舉中對確有說服力的預測成果作一些基本的研究工作，就會被人們當作天才。他分析了一個主流的美國學者團體的預測結果，結論是，他們不過是投擲硬幣做出的預測。經濟學家也經常被視為無用者，他們不僅無法預測經濟衰退，即使衰退已經到來，也看不出來。地震學領域的失敗也比比皆是。數學模型可識別恐怖暴行的發生，但并不總是可靠。一位數學教授在2004年預測，十年內很可能發生針對美國的核攻擊，搞得在《紐約時報》大廈工作的人都很緊張，因為它離時代廣場這個燃燒目標太近了。

去年年初，當共和黨人在推舉候選人方面無所適從時，希爾發表文章指出，如果共和黨的被提名人是穩健的洪博培，奧巴馬兒乎沒有機會再次當選。他說：“我不是在給哪個黨提建議。許多次了，我所說的都是對的。我收到過邀請，給民主黨團體和共和黨團體講競選策略，但我不想這樣做，因為我不想在那個舞臺做演員，我覺得如果我和任何一個黨派來往過密，必然會受到影響。”他甚至不參與投票，這樣可以將分析事件與參與其中區分開來。共和黨將他描繪成自由主義者，希爾對自己的定義是——政治問題上的自由主義者、經濟問題上的中間派。

對于希拉里·克林頓，希爾說：“如果她參選，將是一位難以對付的候選人。她的丈夫是世界上最具說服能力的人，我敢肯定克林頓希望第三次當選。”關于共和黨下屆候選人，希爾的看法是，他們的預選會相當引人入勝，被提名者可能是參議員馬克羅·魯比奧、眾議員保羅·瑞安或是州長克里斯·克里蒂斯，也可能會提名一個瘋子。

盡管最近兩黨對債務上限已達成妥協，在移民問題上也浮現出共識的跡象，希爾對美國政治仍感到悲觀。了解這個世界，對它進行量化和預測對于希爾來說，只是為了更好地應對它。希爾不常看電視，晚上他喜歡瀏覽維基百科上的古怪文章，或者想一想同性婚姻以及古巴導彈危機的事，以此作為一種消遣。

最后，希爾預測，凱特王妃很有可能為英國皇室誕下一位王子。

[譯自英國《泰晤士報雜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