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與商業博弈的天平

祁建

最近，正在熱映的電影《殺戒》突然發生導演之爭。面對這一場是是非非，到底真相如何其實只有當事人清楚。 也許在藝術與商業的博弈中取得平衡很難，但要盡量避免罵戰和糾紛卻并非無跡可尋，除了當事人雙方要相互理解，更要依靠法律為各自的利益保駕護航，這不僅僅包括在紛爭發生之后利用法律途徑進行維權，更關鍵的則是在合作之初就要建立起一套完善合理的合同制度，將雙方的權利和義務一一明晰。

有業內人士直言，由于內地現在沒有專門的協調機制，相關法律也不完善，發生矛盾后只能期望雙方互相理解，盡量避免糾紛的升級。

誰掌握最終剪輯權的問題

長久以來，代表藝術的導演、編劇、演員和代表資本的投資方，在不規范的市場中，始終處于相互博弈的狀態，因此在影片上映前就吵得不可開交的現象并不少見。

電影《殺戒》公映前后，導演章家瑞指出自己才是該片的導演，而現在的“女導演”竹卿只是制片人。而竹卿則表示自己才是導演，章家瑞只是監制。雙方接連開發布會，說明真相……在目前公布的《殺戒》海報中，導演用最大字號打出竹卿二字，需要仔細尋找，才在下排小字處發現“前期導演”章家瑞的名字。其實，這樣的紛爭在電影圈內很常見，導演、制片人的矛盾很多時候是出于藝術與商業的博弈。

但作為制片方，是有對導演的作品進行最終剪輯權的，就是張藝謀的《金陵十三釵》，張偉平不也提意見要求加床戲嗎？早年間姜文與陳逸飛因為爭執讓《理發師》重起爐灶；《肩上蝶》導演張之亮曾因“影片剪輯歸屬權”問題與片方產生重大分歧，單方面宣布退出所有宣傳工作；由黃渤、江一燕主演的愛情喜劇片《假裝情侶》也曝出了導演和片方的矛盾，導演劉奮斗非但沒有出席該片在電影節上的發布會，連頭銜也變成了“前期導演”；去年，因為在《金陵十三釵》等電影的創作理念不合，十六年的“雙張”分道揚鑣，在簽約新東家的發布會上，張藝謀一句“結束了長期無序和不規范的合作”也道出了國內影視圈普遍沒有嚴格的行業制度，用“哥們義氣”代替“契約”約束等亂象的存在；2012年上映的《白鹿原》爭議更大，2007年7月王全安一度退出《白鹿原》劇組……

電影《殺戒》的糾紛說到底，這就是業界常見的導演和制片人之間，誰掌握最終剪輯權的問題以及署名權問題，為這個問題產生的糾紛并不鮮見。與之前的那些電影糾紛不同的是，這部《殺戒》中，竹卿既是制片人同時也是導演。

導演到底應不應該擁有作品的最終剪輯權？在票房壓力面前，怎樣才能平衡制片方的市場定位與導演的創作原則？這些問題隨著近幾年來類似劇組“內訌”事件的不斷出現，也一次次被業內提出來討論。對此，導演賈樟柯曾表態，好萊塢制片人掌握最終剪輯權的確很普遍，但對于中國來說，導演更應該擁有最終剪輯權：“好萊塢的制片人專業程度有很高的基礎，往往是自己有一個創意，想一個項目，之后由導演落實。但在中國，制片人對藝術規律的理解還是難以和導演比肩。”同時他也建議，為了規避這樣的“內訌”出現，希望導演和制片之間實行合同制。徐克也曾表示過，作為導演自己不同意最終剪輯權旁落。如果電影的內容已經不是導演的最終表達，但還貼著導演的名字出來，對導演來說并不公平。

建立起一套完善的合同制度

中國電影導演協會秘書長何平表示，大部分導演沒有經紀人或法律顧問為其提供專職服務，“如果在合作之前沒有法律的協助，事后就會很被動。”

還有業內人士認為，為了尊重創作的完整性，導演和制片應各司其職，互不干涉。除了導演和剪輯師，其他人一律不準進剪輯室。很多好的制片人是從導演做起來的，比如陳國富、張一白，所以他們去當制片人時會是導演的朋友，同時他們的視角又和導演不太一樣，能看到一些導演看不到的東西，正好互補。制片人也要清楚：你有沒有能力對資本負責？有沒有能力跟導演溝通并達成協議、一起工作？合同里，劇本、演員陣容、片長、剪輯權、終剪權、發行方式、宣傳規模……這一大堆細節全要搞定。

去年年底，《小時代》電影版的導演郭敬明與電視劇版的導演瞿友寧也因為演員辭演風波在微博上掀起口水戰。去年9月，瞿友寧在微博上發飆，指在劇中飾演“陸之問”一角的陳學冬突然棄演，導致劇組損失慘重。瞿友寧更將矛頭直指郭敬明，稱其為自己執導電影版的《小時代》鋪路，暗示其指使陳學冬、戚薇等演員向電視劇版請辭，從而引發瞿友寧、陳學冬、郭敬明等多方的口水戰。

青年導演檀冰曾召開新聞發布會，控訴甄子丹與其合作期間巧取豪奪，另立項目，趕走包括自己在內的原班人馬，導致他嘔心瀝血3年打造的《終極解碼》一夜間夭折。檀冰還將甄子丹告上法庭，甄子丹起訴檀冰侵犯其名譽權。

《假裝情侶》在宣傳中，導演劉奮斗的名字被標注著“前期導演”幾個字，劉奮斗也未出席任何宣傳活動。出品方代表劉沙白表示，在影片的后期，制片方與劉奮斗產生了較大的藝術分歧，所以影片后期在海外的拍攝是另有其人的，“我們換了導演。”至于所謂的分歧是指什么，劉沙白表示：“主要是創作中的分歧，其實這也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但導演有他自己的創作意圖，而我們也有對市場和觀眾的考量。

《血滴子》的導演由陳德森變劉偉強。對陳德森被換，片方解釋因為陳導沒有時間。知情人也稱，純屬檔期問題……

劉燁、倪妮主演的虐戀電影《殺戒》中，這對夫婦，從甜蜜蜜到懷疑爭吵最終對簿公堂，差點惹出命案。影片的總導演章家瑞將制片人竹卿告上了法庭，稱其霸占“導演”署名權。

竹卿承認的確是自己否定了章家瑞的版本，“因為我是導演，他只是監制（掛名總導演）。而且我是甲方，為了拍這部電影，我把房產都抵押了，這個片子有一半是我自己投的錢，我當然要珍惜愛護！在這方面，一切以合同說了算，現在我成了弱勢，導演協會李少紅、何平都支持章家瑞，但大家都知道，把合同拿出去一看，真相就大白了。”

對于章家瑞稱自己“一竅不通”，竹卿很是憤怒，“我不是外行，從2000年做《雪白血紅》開始，我做了十多年影視了。”據了解，竹卿也是《殺戒》的聯合編劇，她改動最大的，便是修改了結尾，將劉燁殺妻改成了寬恕。對此，竹卿解釋，“原來的劇本設定劉燁是殺妻的，而且是笑著被抓走了。但這個本子送審的時候沒能通過，審查方面對這個結尾不滿意。沒辦法，才和劉恒老師商量，經他同意才這樣修改。”

與中國一樣，好萊塢也有導演被炒魷魚的事情，而且這樣的事經常發生，這也是業內的正常風景線。在好萊塢拍片子，開機前雇傭雙方簽了合同，密密麻麻的小字，少則10頁，多的上百頁。雙方把所有想到可能會出現的矛盾全部都列進去，丑話全說到前頭。

我們的一些糾紛的起源應該是在合同階段，簽約時導演跟制片人都要考慮一個問題：最終的剪輯權在誰手里？一般來說只要雙方認同，兩種模式都可以：以制片人為中心，最后剪接權在制片人手里；或者以導演為中心，最后剪輯權在導演手里。

導演要在合約里寫清楚：自己可不可以負責到底？如果違約中途讓你退出，對方得做怎樣的賠償？對于制片人也一樣：是不是會換導演做后期？如果另外換導演是不是應該賠償？解決問題的關鍵還在于要建立起一套完善的合同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