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惑之


作為共和國的高級干部和歷史學家,胡德平先生關心國是,勤于思考,筆耕不輟,今年初問世的長卷《改革放言錄》,就是一部用“改革視角審視中國進步”的文集。讀后掩卷凝思,我深深地感到德平先生對中國民營經濟的發展情有獨鐘,關懷備至,字里行間,充滿著激情,“民營經濟是人民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的理念貫穿始終,為民營經濟發展“鼓與呼”響遏流云振聾發聵。更令人敬佩的是德平先生堅持深入基層,調查研究,從理論的高度解讀黨和國家發展民營經濟的政策,充滿著“理論自信和道路自信”。愚以為,中國改革的最大紅利就是“民營經濟”的崛起和興旺。正如德平先生10年前的預言——“民營經濟已經成為中華民族和平崛起的一種重要力量”!路漫漫兮,當下最急迫的要務就是依照《憲法》和《物權法》,對民營經濟“一視同仁,平等對待”。把十八大發展民營經濟的路線圖落到實處,讓“中國夢”成為現實。
探索理論源頭:
民營經濟是馬克思主義題中之義
胡德平先生從“理論源頭”上幫助我們厘清了一個多年誤解的概念。《共產黨宣言》中確實有一句話“消滅私有制”。可是,“消滅”一詞德文的原意應為“揚棄”。“揚棄”的內涵就是新事物對舊事物并不是簡單地否定,而是保留其合理成分并使之升華的那種否定。馬克思認為,股份制是在資本主義的范圍內對私有制的揚棄,股份制同時還是導向共產主義的最好途徑。胡德平先生借用張聞天同志的話說:馬克思在《資本論》中說的那種經濟范疇,我們都能用,不必把資本改個名字叫“資金”,不必把利潤換個名字叫“盈利”,不必把勞動力換個稱號叫“勞動者”,不必把剩余勞動叫作為社會做“貢獻”,把工資叫作必要的“勞動收入”,這樣太虛偽。
胡德平先生還指出,從《毛澤東選集》可以清楚地看到,毛澤東在延安時期是支持民營經濟發展的,在解放戰爭時,他多次指示前方指戰員要保護私有工商業,“共產黨領導的革命戰爭是人民戰爭,共產黨領導的經濟建設也應是人民經濟”,早在1949年,劉少奇同志就有對民族資本家宋斐卿先生的著名講話,接續又多次講到私營經濟問題,認為私營經濟和國有經濟競爭有好處,市場的存在對計劃有補充作用。周恩來總理曾在1957年從當時的小煤礦談起,認為“在社會主義建設中,搞一點私營的,活一點有好處”。
“活國在于活人”。在新的形勢下,為實現振興中華的“中國夢”,胡德平先生有了更進一步的思考。他認為,名醫和名相沒有什么區別,名相要治國,名醫要治病,治國治病只有一個目的,就是活人,讓人能健康、幸福、有尊嚴地活在世上。我們黨的奮斗宗旨可以概括為兩個字,就是“富民”。黨的十八大開新局,習近平總書記多次講話,我們要把人民利益放在第一位。實現這一偉大的“中國夢”,民營經濟發展舉足輕重,缺此而不能圓夢。
實踐檢驗真理:
揭示民營企業飛速發展之真諦
民營經濟是中國市場經濟的先行者。胡德平先生不僅長于調查研究,而且更善于把群眾的智慧集萃起來,“從群眾中來,再到群眾中去”,成為行動的指南。早于2005年德平先生在一次干部座談會的講話中,就有科學的論述,他把民營企業尤其是民營科技企業的發展分為五個階段:孵化期、開辦期、量產期、成長期和成熟期。而且著重指出——前兩個階段主要是企業家自己投資。德平先生還特別強調,“當代一些后來居上的發展中國家和地區,在民營企業的起步開辦階段就有政府補助、風險資金、產權基金、股權銀行的幫助。我國的金融體制改革還遠未跟上。”試想,當年百度在國內上市不可想象,因為幾乎無資產可言;可是卻在美國創造了上市奇跡,美國人瘋了嗎?否。足見美國金融市場的成熟和美國股民的遠見卓識。令人佩服的是,德平先生8年前講的話,今天仍有現實意義。那就是“金融為民企服務”距離民營企業家的期待尚有很大的落差。
中國的民營企業為什么可以從無到有、從小到大、從弱到強飛速發展?胡德平捕捉到了看似平常實為本質的關鍵,給出了令人心悅誠服的答案——中國民營經濟發展走出了一條“低成本”的創新發展道路。具體說就是:窮則思變的“低成本自辦企業”;靈魂出竅的“低成本創新體制”;幸運青睞的“低成本機遇”市場;中國特色的“低成本行業門檻”;舉世罕見的“低成本生產要素”。曾記否,聯想發軔資本只有科學院投入的20萬元人民幣;四通則是負資本,只有2萬元的四季青公社的借款。……“缺錢”,幾乎是那個“年頭”創業者的共同特點,“一分錢難倒英雄漢”,這在發達國家是不可想象的。有位企業家兼任的工商聯副主席,當年創業的職工多是農村的“五類分子”及其子女,“惟一的一位高級知識分子就是一個沒有公職的國民黨黨員,聽話好用,不計報酬,只要高于農村的收入,他就甘之如飴,求之不得了”。
“成本是決定經濟發展、企業競爭、商品價格、投入產出比等整條價值鏈中最重要的一環。中國的民營企業家緊緊抓住這一關鍵鏈環,在眾多行業中,激活拉動了多條產業鏈,從而造成了國內民營企業在整個國民經濟中占有GDP半壁江山的份額。民營企業家拿到并成功運作的低成本,才是中國民營經濟神速發展的秘密。”胡德平先生8年前給出這個“揭秘”結論的同時,更高瞻遠矚地提出——“中國必須有新的行業升級,形成新的產業優勢。基于此,政府就應該有前瞻性的行業規則政策,給民營企業進入目前的壟斷行業相當的自由空間……”
中國體制內的經濟學家說“改革是中國最大的紅利”!此言甚是。須“贅言”的是,中國民營經濟的崛起,當是“紅利”的最大創造者。在黨的十八大報告中有一句話特別鼓舞人心——“保證各種所有制經濟依法平等使用生產要素,公平參與市場競爭,同等享受法律保護”。而且報告中明確提到加快發展民營金融機構。民營經濟在實現“中國夢”中,無論在經濟發展和政治體制改革上,定將做出巨大的貢獻。
為“民”請命:
法律是民營企業的“護身符”
前幾年,當民營經濟蓬勃發展取得令世界矚目的成就時,自然是“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了”,改革的初衷就是“富民”,原本是情理中的事。可是社會上刮起一陣風,鼓噪渲染民營企業家獲得“第一桶金”的“原罪”,并大加撻伐,一時間許多民營企業家遭遇到“成長的煩惱”,惶惶不可終日,甚至移民躲避。這種“為淵驅魚,為叢驅雀”的導向,引發有識之士的沉重思考。
2007年的初夏,胡德平先生那篇著名的《“原罪”三論》在《和諧》雜志付梓了,作者站在政策高度和從歷史視野予以批駁,字字珠璣,句句入腦,好評如潮,令人心悅誠服。平心而論,德平先生直抒胸臆,“對民營經濟持‘原罪的朋友來說,他們非要在我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確立之前,在《憲法》肯定非公有制經濟合法地位之前,追究清算民營企業的‘第一桶金,意圖何在呢?就是從基督教的神學思想來看,也是把人類的‘原罪和上帝的恩典與自身的救贖連為一體的,尤其是基督新教的主旋律也是為迷途的羔羊尋求救贖之道。‘原罪論無法解釋我國民營經濟的誕生和初期發展的歷史。”
“罪前有‘罪,民營企業家還是二等公民”。胡德平先生慷慨陳詞:如果濫用“原罪”說,就意味一種罪前之“罪”的成立。罪前有“罪”可怕嗎?可怕極了!這比有罪推定還可怕。因為無需“刀筆之吏,弄其文墨”,推論、演繹就可定罪。有道理嗎?誠然一點道理也沒有!試想民營企業家可能犯罪,社會上每個人也可能犯罪,各類法人代表都可能犯罪。德平先生還對行賄現象作了一個具體剖析:無需辯解,行賄者固然犯罪。可是事出有因,深思下去那就是常說的“設租”、“尋租”現象。許多民營企業家十分了得“納稅光榮”,“交租”確實是一種無奈。因之得出一個結論——“繼續抓好源頭治理,推進體制機制創新,以更加堅決的態度、更有力的措施、更扎實的工作,深入開展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斗爭”。這樣的放言至今仍然振聾發聵,可資借鑒。
“法外有‘法,如何構建和諧社會”。任何法律的尊嚴就在于“罪由法定”和“罪刑從法”。法律有某種罪名,才能給犯法之人定某種罪名,否則就無法定罪。查遍中國浩瀚的法律卷宗,并沒有“第一桶金罪”,因此這不是法律用語,更不在法律范疇。如果硬要定罪的話,那就只能是“莫須有”的罪名了。人們記憶猶新,只有“四人幫”之徒才會喊出“寧要社會主義的草,不要資本主義的苗”這種混賬口號,惟有1978年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才得以撥亂反正,明確提出“貧窮不是社會主義”,“要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現在又怎么能追究“先富起來”的這部分人的“原罪”呢?豈不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如果不是解放思想向前看,而無端地追究民營企業家的“原罪”,那就只能尋到現實世界之外的“伊甸園”去了。
“理中之理,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應有之義”。胡德平先生畢竟是歷史學家,對中國當代革命的重大事件更是了如指掌,他引用毛澤東1956年12月向“民建、工商聯”領導人的講話,佐證我們黨歷來重視民營經濟的發展,不僅大力支持而且真心鼓勵。“上海的地下工廠同合營企業也是對立物。因為有社會需要,就發展起來了。要使它成為地上,合法化,可以雇工。現在做衣服要3個月,合作工廠做的衣服褲腿一長一短,扣子沒眼,質量差。最好開私營工廠,同地上工廠做對,還可以開夫妻店,請工也可以。這叫新經濟政策。……還可以考慮,只要社會需要,地下工廠還可以增加。可以開私營大廠,訂個協議,十年、二十年不沒收。華僑投資的,二十年、一百年不要沒收。可以開投資公司,還本付息。既可以搞國營,也可以搞私營。”德平先生在引經據典之后,更著眼于現實,他的結論是:“在我國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歷史時期,又是從一個半封建半殖民地獲得獨立的東方大國,民營企業的發展就是一件十分必要和重要的大好事,是社會主義初級階段題中之義,當以國策視之。”
在黨的十八大精神的鼓舞下,胡德平先生更加凝思“政府的職責是什么”這樣的重大問題。他在“市場經濟入憲與民營經濟發展發展20年”的座談會上,十分認同——“把一個擁有無限權威的全能政府轉變為一個適應市場經濟發展的有限政府,政府需要盡快通過立法限定自己管轄的范圍和權力,在改革的長跑中盡快退出作為選手的角色,為市場留出更大的競爭空間。”——這樣的觀點。用胡德平先生一貫的發展民營經濟的理念來解讀,借用經濟學家厲以寧的話說就是:一是要真正為企業“松綁”,必須加快政府職能轉變;二是要積極為中小型非公有制企業融資大開方便之門;三是清理過時的稅制規定,切實減輕企業的稅收負擔;四是加強私有財產保護,努力營造健康、良好的社會輿論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