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孫中山民族主義思想的轉變

閻婧

摘要：孫中山的民族主義思想是其三民主義的重要組成部分，對于中國近代社會發(fā)展有著重要的指導意義。作為近代中國偉大先驅的孫中山，其思想是順應時代發(fā)展潮流的，因此其民族主義思想是不斷變化和發(fā)展的，也經歷了從舊三民主義到新三民主義的轉變，從“反滿”、“大漢族主義”轉變到了“反帝”、“民族自決”。文章集中論述了孫中山民族主義思想轉變的原因、內容、歷史意義和主要缺陷。

關鍵詞：孫中山；民族主義思想；轉變

孫中山作為中國近代民主革命的偉大先行者，其民族主義思想對于中國近代社會的發(fā)展有著非常重要的意義。其民族主義思想在從舊三民主義發(fā)展到新三民主義的過程中也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文章針對孫中山的民族主義思想從舊三民主義到新三民主義的轉變，就其轉變的原因、內容、歷史意義和主要缺陷進行了探討。

一、孫中山民族主義思想轉變的原因

孫中山民族主義思想轉變的原因，有其主觀原因，也有其客觀因素。斗爭的失敗、國際背景和國內環(huán)境的變化都對孫中山民族主義思想轉變起了重要的影響作用。

（一） 因斗爭失敗而轉變

在舊三民主義的民族主義思想的指導下，孫中山等革命黨人成功地推翻了滿清的專制統(tǒng)治，建立了中華民國，孫中山擔任了臨時大總統(tǒng)，可以說此時孫中山對自己的民族主義思想是非常認可和肯定的。

由于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和革命黨自身的渙散等問題，孫中山辭去臨時大總統(tǒng)，讓位于袁世凱。而袁世凱刺殺宋教仁、復辟帝制等行為，使孫中山不得不于1913年7月發(fā)動二次革命，希望重新恢復資產階級革命派的領導權。但袁世凱在帝國主義幫助下，打敗了討袁軍，二次革命宣告失敗。1917年7月，段祺瑞解散國會和廢棄《臨時約法》，以孫中山為首的資產階級革命黨人立即開展了護法戰(zhàn)爭。但護法戰(zhàn)爭也以失敗告終，這使孫中山認識到依靠軍閥是達不到護法救國的目的，并開始對帝國主義感到失望。

所以，辛亥革命后孫中山斗爭的屢次失敗，使他對其舊三民主義中民族主義思想有了進一步思考和反思。可以說，斗爭的失敗是孫中山民族主義思想發(fā)生轉變的原因之一。

（二） 因國際背景變化而轉變

1917年11月7日，俄國爆發(fā)“十月革命”，成功地建立起了世界上第一個無產階級專政的社會主義國家。這對孫中山民族主義思想的轉變產生了重要影響。十月革命前夕，俄國與中國一樣面臨著內憂外患的境地，因此孫中山本人一直非常關心俄國“十月革命”的發(fā)展過程。俄國十月革命的勝利，為中國樹立了很好的榜樣，也為孫中山民族主義思想的發(fā)展提供了重要的現(xiàn)實材料。孫中山認為，當時“最符合俄國人民心理者，莫如民族主義”。①正是因為俄國人民反對列強束縛的民族主義的興盛，使得俄國人民煥發(fā)出極大革命熱情，推翻了沙皇專制統(tǒng)治，瓦解了帝國主義的圍攻。十月革命的勝利推動了孫中山民族主義思想舉起“反帝”的旗幟。

因此，當時俄國“十月革命”勝利的國際背景，使孫中山認識到中國也可以學習俄國反對帝國主義的壓迫，這成為其民族主義思想轉變的另一個重要原因。

（三） 因國內環(huán)境變化而轉變

1919年的五四運動，對孫中山的觸動和鼓舞很大。首先，在五四運動前，孫中山一直希望他領導的資產階級民主革命能得到帝國主義的同情和支持，但五四運動使孫中山開始拋棄對帝國主義的幻想，認識到帝國主義才是侵略中國的罪魁禍首。其次，孫中山從五四運動看到了人民群眾力量的強大，認識到人民群眾可以成為反對帝國主義的主力軍和堅強后盾。同時，1921年中國共產黨的成立，也使孫中山注意到無產階級力量的發(fā)展。這都使孫中山對舊三民主義中民族主義思想有了更進一步的思考，并認識到自己一直堅持的民族主義思想必須要跟上時代發(fā)展的步伐，只有這樣才能夠改變中國的狀況。

總之，辛亥革命后孫中山斗爭的屢次失敗、俄國十月革命勝利的國際背景、五四運動和中國共產黨成立等國內環(huán)境的變化，都成為孫中山民族主義思想轉變的重要原因。可見，孫中山民族主義思想的轉變是多種原因綜合作用的結果，而非單一的。

二、孫中山民族主義思想轉變的內容

孫中山民族主義思想在轉變中不斷豐富和發(fā)展，其轉變的內容主要有以下兩個方面：

（一） 從“反滿”到“反帝”

1.舊民族主義中的“反滿”

在1894 年，孫中山在檀香山成立了近代中國第一個革命團體興中會。它提出了“驅逐韃虜，恢復中華，創(chuàng)立合眾政府”的口號。這里可以說是明確地提出了反對滿洲貴族的統(tǒng)治，建立漢族政權的民族主義思想。在1905年《民報》發(fā)刊詞上，孫中山把同盟會綱領概括為“民族、民權、民生”三大主義，這也是“三大主義”的首次提出。孫中山在這里提出的民族主義是指“反滿”，即反對滿清王朝的統(tǒng)治。

舊民族主義中“反滿”的提出與當時的國情有一定的聯(lián)系。孫中山看到了當時滿清王朝統(tǒng)治的腐敗無能以及滿清王朝對漢人的壓迫，他認為作為漢族人應該反抗，應該“反滿”，復興漢族政權。他曾經在文章《支那保全分割論》中寫道“滿胡以異種人主中原……當人寇之初，屠戮動以全城，搜殺常稱旬日，漢族蒙禍之大，自古未有如是之酷也。山澤遺民，仍有余恨；復仇之念，至今未灰。”②由此可以看出孫中山強烈的“反滿”思想。

辛亥革命成功地推翻了滿清專制王朝的統(tǒng)治，這可以說是對孫中山“反滿”的民族主義思想的最成功的實踐。在此之后的一段時間內，孫中山一度認為自己“反滿”的民族主義已經實現(xiàn)，于是在1912年修改后的《中國同盟會總章》中提到“鞏固中華民國、實行民生主義為宗旨”③，取消了民族主義。

2.新民族主義中的“反帝”

隨著社會環(huán)境的不斷變化，孫中山漸漸地意識到民族主義思想的重要性，于是在“護法運動”后他又重新提出了民族主義。同時，他也認識到原來民族主義思想中的“反滿”是不全面的，因為雖然滿清政府被推翻了，但中國社會仍是處于嚴重民族危機之中。孫中山認識到如果對帝國主義仍抱有幻想是不現(xiàn)實的，于是其民族主義思想開始出現(xiàn)轉變，認清了帝國主義才是中國民族解放運動的最大敵人，從而使新三民主義中的民族主義增加了“反帝”的思想。孫中山曾在1920年《在上海中國國民黨本部會議的演說》表示，“有人說：‘清室推翻以后，民族主義可以不要。這話實在錯了”，“現(xiàn)在清室雖不能壓制我們，但各國還是壓制的，所以我們還要積極的抵制”。④這些都可以體現(xiàn)出孫中山的民族主義思想向“反帝”轉變。在1924年《中國國民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宣言》中，孫中山指出“國民黨之民族主義，有兩方面之意義：一則中國民族自求解放”⑤，這里的“中國民族自求解放”明確提出了“反帝”，使其民族主義思想真正舉起了“反帝”的旗幟。

孫中山在其民族主義思想中增加了“反帝”的內容后，他也是采取了一系列行動去實踐它。比如他支持民眾運動、通過各種演講宣傳“反帝”思想、與中國共產黨進行合作等等。

（二） 從“大漢族主義”到“民族自決”

1. 舊民族主義中的“大漢族主義”

在孫中山的民族主義思想中，還有關于處理民族關系的內容。在1912年發(fā)表的《中華民國臨時大總統(tǒng)宣言書》中，孫中山第一次明確提出了“五族共和”的思想。他提到，“國家之本，在于人民。合漢、滿、蒙、回、藏諸地方為一國，即合漢、滿、蒙、回、藏諸族為一人。是曰民族之統(tǒng)一。”孫中山想通過“五族共和”的思想來團結各族人民，使國內各個民族合為一個統(tǒng)一的大民族。“五族共和”后來發(fā)展到“民族融合”都在一定程度上體現(xiàn)了民族平等，具有進步意義，有利于團結各族人民，得到各族人民的擁護和支持，鞏固中華民族的統(tǒng)一。

但舊民族主義中“五族共和”、“民族融合”這些民族平等思想都只是主張在五大族范圍內去實現(xiàn)，而不是指國內所有民族的平等，加上其是以漢族為中心的，所以其帶有一定的“大漢族主義”傾向，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如1921年，孫中山在《在中國國民黨本部特設駐粵辦事處的演說》中說道，“本黨尚須在民族主義上做功夫，務使?jié)M、蒙、回、藏同化于我漢族，成一大民族主義的國家”⑥，讓其他民族同化于漢族，這也是明顯帶有“大漢族主義”色彩的。

2.新民族主義中的“民族自決”

在對舊民族主義的“大漢族主義”反思的基礎上，孫中山認識到在多民族共同存在的社會現(xiàn)實下，想要建立一個單一民族的國家是不現(xiàn)實的，也是不符合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的。因此，孫中山接受了共產國際的建議，在其新三民主義的民族主義中明確地提出了“民族自決”的思想，即贊同中國境內各個民族共同享有民族自決的權利。在1924年中國國民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宣言中，孫中山宣布“中國境內各民族一律平等”⑦，同時表明“國民黨敢鄭重宣言，承認中國以內各民族之自決權，于反對帝國主義及軍閥之革命獲得勝利以后，當組織自由統(tǒng)一的（各民族自由聯(lián)合的）中華民國”⑧，這都充分體現(xiàn)了孫中山新民族主義中“民族自決”的思想。

“民族自決”思想是孫中山民族觀的一次進步和飛躍，它既體現(xiàn)民族平等的思想，也促進了全國各族人民為中華民族的解放而奮斗，為后世處理民族關系提供了思想經驗。

由上述兩個方面不難看出，孫中山民族主義思想的轉變，從“反滿”到“反帝”，從“大漢族主義”到“民族自決”，這些轉變使孫中山民族主義思想的內容變得更為豐富和完善。

三、孫中山民族主義思想轉變的評價

孫中山民族主義思想轉變對當時和后世都有重要的作用和意義。

（一） 歷史地位

首先，完善了“三民主義”。孫中山民族主義思想由“反滿”增加到“反帝”、由“大漢族主義”轉變到“民族自決”，豐富和發(fā)展了“三民主義”，使其變得更加具體、成熟和符合當時實際。其次，有利于國共合作。“反滿”轉變到“反帝”，使國民黨與共產黨找到了共同的敵人——帝國主義。五四運動及工人運動的爆發(fā)使孫中山看到了人民群眾、無產階級的巨大力量，并決心與共產黨合作，一起反抗帝國主義的侵略，推動了“聯(lián)餓、聯(lián)共、扶助農工”三大政策的確立，推動國共的第一次合作。再次，有利于民族關系的發(fā)展。“民族自決”的提出，克服了舊民族主義思想中存在的“大漢族主義”的缺陷，可以更好地團結各族人民，使其積極地參與到挽救民族危亡的革命中，體現(xiàn)了民族平等的精神，促進民族關系的發(fā)展。

孫中山民族主義思想轉變是有重要歷史地位的。但是，由于階級的特性和當時的時代背景，這一思想的轉變仍是存在一定缺陷的。

（二） 主要缺陷

其主要缺陷表現(xiàn)在其思想高估了資產階級的作用。作為資產階級革命家的孫中山必然會看重和相信自己階級的力量和作用，因此對于孫中山來說，他在民族主義思想轉變的過程中，在實現(xiàn)自己民族主義思想的行動中，高估了資產階級的作用，而沒能夠正確認識無產階級的歷史地位和作用。

可以說，孫中山民族主義思想的轉變是有非常重要的歷史意義的，事物都要辯證地去評價，因此也應注意到其存在的一些缺陷。但是總體來說，孫中山民族主義思想的轉變是難能可貴的，其影響和作用也是非常巨大的。

總而言之，孫中山民族主義思想的轉變是在多種原因的推動下發(fā)生的，孫中山在轉變中提出的“反帝”、“民族自決”等進步觀點，豐富和發(fā)展了其民族主義思想的內容，也使其民族主義思想變得更加完善、成熟。其雖然存在一定的缺陷，但是這一轉變的歷史意義是非常巨大的。可以這么說，孫中山民族主義思想的轉變順應了時代發(fā)展的潮流，是中國近代政治思想史上非常重要和光輝的組成部分！

注釋：

①孫中山.孫中山選集[M].人民出版社，1956：481。

②孫中山.孫中山全集（第一卷）[M].中華書局，1981：220。

③孫中山.孫中山全集（第二卷）[M].中華書局，1982：160。

④孫中山.孫中山全集（第五卷）[M].中華書局，1985：394。

⑤孫中山.孫中山全集（第九卷）[M].中華書局，1986：118。

⑥孫中山.孫中山全集（第五卷）[M].中華書局，1985：473-474。

⑦孫中山.孫中山全集（第九卷）[M].中華書局，1986：118。

⑧孫中山.孫中山全集（第九卷）[M].中華書局，1986：119。

參考文獻：

[1]孫中山.孫中山全集（第一卷）[M].中華書局，1981.

[2]孫中山.孫中山全集（第二卷）[M].中華書局，1982.

[3]孫中山.孫中山全集（第五卷）[M].中華書局，1985.

[4]孫中山.孫中山全集（第九卷）[M].中華書局，1986.

[5]孫中山.孫中山選集[M].人民出版社，1956.

[6]孟慶鵬.孫中山文集[M].團結出版社，1997.

[7]賀淵.三民主義史話[M].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0.

[8]史革新.孫中山民族主義思想探索[J].福建論壇：人文社會科學版，2009（10）.

[9]耿云志.孫中山民族主義思想的歷史演變[J].廣東社會科學，2007（1）.

[10]王德成.孫中山民族主義思想的嬗變軌跡[J].理論界，2007（2）.

（作者簡介：閻 婧（1992.2-），女，廣東韶關人，法學學士，華南師范大學政治與行政學院 ，研究方向：思想政治教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