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弓月
陳季同(1851年-1907年),福建侯官人,字敬如,又作鏡如,號三乘槎客,西文名(Tcheng ki-tong)。近代中國,陳季同、辜鴻銘、林語堂可謂“福建三杰”,三人用西文所寫的介紹中國及其文化的著作在西方真正暢銷過。陳季同的著作在19世紀80-90年代流行歐洲尤其是法國,辜氏著作是在20世紀頭2D余年,尤以在德國影響為大;林語堂著作則是到了本世紀30-50年代,美英讀者最為歡迎;可以說陳季同是晚清歷史上中國文化輸出第一人,辜、林二人其實都是步陳季同的后塵。
拙藏陳季同印譜一本,民國線裝,封面上書“侯官陳敬如先生遺印”,并有“何閏生印”及“梅先”兩方印章。是否為陳季同親贈何閏生現在已無從考證。這位何閏生是晚清民國時期安徽黟縣人,字梅先,曾任職于河南督軍署全省巡緝營總司令處、國民革命軍第二集團軍第八方面總指揮部,具體生平待考。該印譜內有陳季同所刻大小印章33方,方方精到,最妙之處在于“印外讀印”,其中不少印文內容恰似陳季同的人生寫照,令人叫絕。
“參將參贊、總兵總纂”
1877年,清廷派李鳳苞、日意格率留歐學生劉步蟾等人出洋,他隨同為文案,后來提升為參贊,并授福建補用副將加總兵銜,擔任或代理了法國、英國、德國、意大利、比利時、奧地利、荷蘭七個國家的參贊。“總纂”說的是陳季同與其弟陳壽彭于1897年一同在上海創辦《求是報》,由陳衍、曾仰東任主編,他自己則當起了總纂,還以“三乘槎客”為筆名,連續譯載法國作家賈雨的《卓舒及馬格利小說》以及《法蘭西民主國立國律》(又作《拿布侖立國律》)、《拿布侖齊家律》、《法蘭西報館律》等法典。
“五十五歲留學生、二十六年老副將”
1885年前后陳季同已經以參贊一職照料駐法國使館,期間按例得賞加總兵銜。本來依出使三年得一過班保舉的定制,應再加提督銜,但據《福建通志·列傳》記載“已奉旨依議,忽兵部有書索巨金,弗與,遂創非戰功不得保總兵提督例,仍為副將”。二十六年沒有得到升職,到老仍為福建補用副將,在他人生的最后一年(五十五歲)刻此印,可以想象其中的凄涼和哀怨。
“看羊少蘇武一年,探宿多張騫兩度”
這方印文,以陳季同與漢代的蘇武、張騫相比,蘇武于天漢元年(前100年)奉命以中郎將持節出使匈奴,被扣留,放逐到北海(今貝加爾湖)邊牧羊,歷盡艱辛十九年持節不屈,方獲釋回漢。陳季同自喻比蘇武在匈奴放羊十九年“少一年”,可知其在海外前后十八年:張騫兩次出使西域,陳季同比張騫出使西域“多兩度”,指分別于1873年、1875年、1882年和1886四次出國到歐洲。
“握彼族君主之手、抱列強王后之腰”
在19世紀八九十年代的歐洲,陳季同是最有影響的中國人之一,很受歐洲上層社會的歡迎。德意志皇帝弗雷德里希三世對陳季同頗為青睞,曾經邀請其一起騎馬散步。德國首相俾斯麥也是陳季同朋友。他被法國政府授予教育勛章,還成為政治雜志的封面人物。法國著名作家羅曼·羅蘭作為巴黎高等師范學院的學生,有幸聆聽過陳季同的演講。他在1889年2月18日(光緒十五年)的日記中寫道:“這是一次風趣幽默的精彩演講,出自一個男人和高貴種族之口,非常法國化,但更有中國味。在微笑和客氣的外表下,我感到他內心的輕蔑,他自知高我們一等,把法國公眾視作小孩……聽眾情緒熱烈,喝下全部迷魂湯,瘋狂鼓掌……在今晚的四個講演者中,無疑,伏爾泰會覺得這個中國人是最有法國味的。”
由于長期生活在歐洲,陳季同傳世墨跡十分少見,正如《二十世紀福州名人墨跡》一書序言所感慨的“本書還留下遺憾和缺欠,仍有部分著名人物未能覓到墨跡,如清末杰出的外交家、懂得五國語言、并以法文著述八部書、中國比較文學研究的第一人陳季同……”。
如今,辜鴻銘、林語堂的墨跡市場價格早已是高位。而就陳季同而言,市場上偶有北京華夏藏珍國際拍賣有限公司2012年秋季拍賣會的名人墨跡影像古籍文獻專場曾經上拍陳季同所著《中國人的快樂》的英文簽名本,以及法文信札。作為近代中國的著名外交家、翻譯家、文學家、甚至可以說是篆刻家,與他有關的一切資料,不能不引起收藏市場的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