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皮的桉樹

機務站道路兩旁以及向后延伸的山坡上，似乎一抬頭，就可以見到桉樹的影子。

機務站里人不多，有一個被戰友們親切地叫做“老劉班長”的軍士長，便是這片桉樹林的“主人”。又是一年新兵下連，他決定帶著剛報到的新兵逛逛這片桉樹林。

“班長，這樹會脫皮？”第一次見這種樹的城市兵睜大了眼。

“是的，這是閩南地區比較常見的樹種。每到新兵下連，便是桉樹褪皮的時節。現在正是觀賞桉樹褪皮的最佳時機。”班長微笑著說。

“樹沒有皮不是會死去的嗎？”新兵好奇地問。

“桉樹沒有婀娜多姿的身段，也沒有原始紅木的昂貴，最大區別就在這里：即使皮肉脫光也阻止不了它延續生命。”班長指著眼前的一片桉樹林，“你看這些樹，活得多健壯！”

班長站在一棵足有兩人伸手合圍粗的桉樹前，停下腳步。 “嘩！”一大片樹皮飄落下來。 “15年前，當時它還是一棵一米來高的小樹苗，我在新兵下連時種下了它。”班長抬頭看著又一塊將要落地的樹皮說道，“每到冬春交替，桉樹便拼命地脫去越冬抵御寒冷的厚被，露出嬰兒般的肌膚，周而復始！”

新兵們瞬間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卻又說不上來。

看著眼前這棵參天大樹，耳旁已悄然聽到桉樹褪皮時發出的陣陣聲響。一個、兩個、三個，越來越多，似潮水般涌來……新兵剎那間發現：班長抬頭時眉宇間的皺紋更顯深壑。再看著眼前的這片桉樹林，全在拼命地褪著皮，外套被撕成一大片一大片，伏在潔白泛綠的樹桿上，像是父親在危難時對愛子的最后守護，更像母親囑咐孩子說：“別怕，冬天已經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