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菲
【摘要】傳統功能主義是二戰后作為主流社會學發展起來的,其主要代表人物帕森斯試圖綜合前人觀點來闡釋自己的想法,從而建立一種綜合性的理論。隨著西方社會的發展,其理論被人們所拋棄,認為是一種虛無縹緲的、不切實際的設想。在八十年代,新功能主義作為一場思想運動、一種對帕森斯理論循環發展的學派,在對傳統功能主義進行客觀評價,從而進行重構所發展的理論正在社會學領域重新樹立旗幟。本文主要從社會結構(行動和系統)方面分析了新功能主義對于傳統功能主義的重構。首先是以帕森斯為代表的傳統功能主義對該方面的理解,之后是以亞歷山大為代表的新功能主義在行動、文化等方面進行的論述。
【關鍵詞】傳統功能主義;新功能主義;解構;重構
二戰之后,西方社會學經歷了兩個發展階段,現在正進入第三階段。在持續到六十年代的第一階段中,以帕森斯和默頓為代表的結構功能主義可以說是主導力量。在第二個階段中我們可以劃分出兩個主要的陣線,一邊是微觀社會學以創造性和個體自由名義用偶然行動來反對社會結構;而另一邊,沖突論堅持社會變遷只能通過強調物質的而不是觀念的力量來得到解釋?,F在,一個新的階段正在開始,其標志就是要試圖在行動與秩序、沖突與穩定、結構與文化的理論之間重新建立起聯系。新功能主義作為在新階段應運而生的一種社會學學科和更廣義的社會理論而言,它所努力改變的不僅是學科的結構,而且是當代社會理論的話語與自我意識。它對于以帕森斯為代表的傳統功能主義的態度不是全盤的否定,也不是完全的接受,是一種揚棄與重建。用亞歷山大的話語說就是“事實上,從一開始,新功能主義就試圖把帕森斯與不同形式的傳統的和當代的成就聯系起來”。
一、傳統功能主義的理論預設
(一)對于“行動”的預設
帕森斯的理論是一種在涂爾干、韋伯和馬克思理論的基礎上,試圖通過對他們理論的理解來闡釋自己的觀點,是一種綜合性的觀點。通過帕森斯的著作,我們可以看出他認為民主社會不僅承認批評和反獨態的民主性,從形式上獨立于他對理論的整合性和多維度的分析。
在有關行動的問題上,帕森斯致力于一種物質的綜合和唯心主義的預先假設,他認為,嘗試和意識形態有明顯的差異,這可以從他用來批評功能主義和建構自己的理論體系所依賴的技術的“參照架構”中看出。這一理論選擇的中心問題是被帕森斯稱之為“單位行動”的東西。所謂“單位行動”是指在一個假定的情境中(包括某種努力、目標或者目的、條件、工具和規范模式)假定的行動者。根據這一模式,每個人都有能動性。當人們行動時,他們既有的目的,并以此表明他們的意志。但他接著宣稱,行動發生在“情境”即在一定程度上外在于行動者的社會現實之中。這里所說的情境是指限制個人能動性的物質因素。由于“努力”的作用,某種情境限制因素可能被削弱并成為行動者的目標。這些限制因素因此成為行動的“工具”。但還有一些限制因素是沒辦法改變的,于是他們成為行動的“條件”。其中還有一個重要的概念就是“規范”。
我們不難看出,帕森斯創建的是一個純理論方面的分析模型,只是一個分析的框架,而不是對真實的個人行動的經驗概括。他認為,僅僅依靠簡單地強調以自由主義為核心的個人主義的理論是不可能實現的。根據帕森斯的抽象圖式,人類的能動性與人們對于行動的解釋是密不可分的,從而建構這樣一種“唯意志的結構主義”,只有這種唯意志的結構主義理論才能為穩定的、人道主義的和民主的社會提供理論基礎。帕森斯試圖用規范行動取代工具性行動,而不是在二者之間進行調和。
(二)對于“系統”的理解
秩序的概念是帕森斯理論的核心,他的目標是把個體行動和社會結構聯系起來,按照帕森斯的理論模型,功能和系統是描繪一種各部分既相互關聯又相對獨立的社會的術語。社會系統就是行動者在價值規范的調解下,同情境中的其他行動者形成的制度化的角色關系。
中期的帕森斯已經結合了弗洛伊德的觀點,超越了弗洛伊德的超我概念,將其拓展為行動者與社會客體之間關系的各個方面。在超我理論的框架中,弗洛伊德認為,“精神宣泄”可使行動者與他所愛的客體產生認同。他進而認為,這種認同可使行動者將其內化到心靈深處。弗洛伊德論證了個性發展的最初時期的外部現實(帕森斯稱之為“條件”)總是通過道德期待(帕森斯稱之為“規范”)來調節。帕森斯把弗洛伊德的閃光的思想引入了超我理論的過程,并使之通則化,把它變成他自己理論的核心部分。在帕森斯看來,內化并不能簡單地適用于權威,外界客體的存在狀況通常受到應該怎樣做的內化模式的引導。
另外,帕森斯也指出,每一個行動系統都有最基本的功能要求,即功能系統,帕森斯將其稱之為“交換模型”,簡稱為AGIL(適應、目標達成、整合、維持)模型。這個模型將社會系統分成四個不同的方面進行描述,這四個方面代表了與思想關系和物質關系不同的接近程度以及與行動模型的一一對應關系。
這些領域被帕森斯用以代表它們的相互關系的圖示連接起來的一個點。用這種方式畫出的子系統中得每一個點被用來注視“邊界關系”現象。行動的每一個領域是一個子系統,子系統的邊界是由其他具有較多物質關系或思想關系的子系統組成,每個系統之間是互相依賴的,每個子系統通過它的邊界進行交換,每個子系統的需求可以由相鄰邊界提供,相鄰子系統的需求由它來進行。每個子系統又可以進行持續分化,同時子系統或子子系統也必須滿足四個功能的先決條件,這是“功能分化”。
二、新功能主義:對傳統功能主義的揚棄
(一)對帕森斯功能主義“行動”及“系統”概念的解構
面對八十年代新功能主義的出現,對于那些將帕森斯理論完全拋棄的社會學家來說是“對當代理論的重大沖擊”,它被看做是帕森斯學派的復興。它意味著一種“循環發展模式,其特征是對帕森斯理論的揚棄,而不是全盤否定?!本蜕鐣W學科和更廣義的社會理論而言,新功能主義被理解為一場思想運動,它所努力改變的不僅是學科的結構,而且也是當代社會理論的話語與自我意識。按照亞歷山大自己的觀點來說“如果不參考帕森斯著作中的某些重要論題,事實上,我們無法就當代社會建立任何社會學著作?!?/p>
新功能主義除了繼承了帕森斯的核心觀點,還提出了自己“綜合性”的觀點。它致力于行動的微觀社會學研究和意義的符號學及后結構主義分析,并且進一步深化和系統化了以前對帕森斯的行動和價值理論的不同看法,并開始批判性地考察當代民主制度的問題,從而發展出一種市民社會的社會學模式。
在亞歷山大看來,帕森斯關于行動以及系統的劃分是對社會思想的一個永久性貢獻,只是對于現今社會并不能在微觀和宏觀之間創造出一個完全令人滿意的關聯,盡管帕森斯提出了一個可信的貫通社會和心理的一般模式,但他卻沒有給出此類行動的說明,即他沒有對具體、生動和鮮活的、在時間和空間中實踐的行動者做出說明。帕森斯所創立的是一個解釋行動之微觀基礎的強制性的宏觀社會學理論;不過,在建構其理論的時候,他忽略了其中的互動所演化出來的秩序。
新功能主義吸收了符號互動論、現象社會學等微觀社會學理論與宏觀相關聯的構想,在關注行動的時候是以一種實體的方式去構想行動者。亞歷山大還根據行動與文化的關系對市民社會進行了理解試圖超越帕森斯的分析路徑。亞歷山大認為雖然新理論運動中的學者所做的一切是力圖綜合微觀社會學的互動模式和沖突論的結構主義觀點,但他們都是用韋伯學派者和新馬克思主義理論的唯物主義線條勾畫其宏觀秩序的藍圖,因此他們應用了一種繪制宏大過程的方法,而它卻不能觸及自我的世界、動機性選擇、信任、規范性以及非正式的社會控制機制等。
(二)對傳統功能主義的理論重構
新功能主義是在反對第二階段的局限性的過程中發展起來的,它對帕森斯思想的“自然關注點”的解釋也體現了其思想的補充作用。它最明顯的還是表現為一種典型的理論綜合形式。正是由于帕森斯在理論整合方面創造性的、有缺陷的嘗試,才會為后人留下繼續發展的空間,也使得當初對自己理論各執一詞的思想家對自己的理論開始日漸懷疑。因此,當他們想要重新回到理論綜合的時候,還是會用到帕森斯的核心要素。帕森斯思想的新意義也可以在復興建立文化和社會的理論中看到。
新功能主義同樣是以建立一種宏觀的理論為目標,盡管它與帕森斯的綜合性有所差別,但新功能主義不僅是普遍性的話語,它也謀求解釋社會生活的具體方面,主要有:社會變遷、文化社會學、政治社會學、大眾傳播、女性研究、職業和經濟社會學。大部分新功能主義的研究制定了明確的修正路線。
首先,他們通過發展出固定化的模式來背離日漸向具體的制度發展的“主要趨勢”,從而補充了對這種“主要趨勢”的描繪;其次,他們超越了對分化進行純粹系統性和演化性的解釋,朝著強調偶然性、具體團體、沖突、社會運動和集體行為等原因的方向發展;第三,他們認識到正統觀念所強調的適應性提升、包含和價值普遍化只代表了社會分化更為廣泛的大量可能性中得一種結構;第四,他們用批評性現代主義替代了有關分化過程和后果的盲目的自由樂觀主義,這種批評性現代主義更適合于對于分化必然相聯的陰暗面的闡釋。(亞歷山大《新功能主義及其后》2003年10月第一版)
總之,雖然新功能主義的發展不是簡單的批判而是理論的重建。帕森斯理論的衰退與戰后世界日益流行的對前景的悲觀主義情緒是一致的,事實上也與現代社會系統本身的很多方面的衰退吻合。新功能主義堅持重建戰后社會學理論傳統,發揚新的包容精神的態度,以建立新的綜合性理論。
三、新功能主義理論發展的現狀與展望
傳統功能主義現如今再看,是有其可取之處的??茖W是流動的正當性,沒有哪一種理論是永恒的真理,情境性是社會科學的救命稻草,帕森斯的功能論放在20世紀50年代的社會穩定的美國也可以說是真理,因此,可以說,新功能主義也是情境性的理論,要發展,就要注重理論解釋的情境性,作為對理論發展的一種期望。
社會學知識由傳統產生,判斷科學進步最令人信服的標準就是比較:把特定傳統的生命過程中得不同階段以及彼此競爭的傳統進行比較。通過這些比較,我們可以衡量社會科學的進步。在評價新功能主義的進步主要是把它和舊的正統觀念進行比較。相對于傳統以前的衍進,新功能主義在華語和經驗的兩種水平上都表現出重大進步。新功能主義在建構的過程中亞歷山大也一直在強調他的目的是維護帕森斯理論體系的完整性,而不是維護他的理論觀點。新功能主義的重新建構、修正與闡發都明確地導向正統傳統的那些領域。
當然,理論進步不能只根據內在的基礎來判斷。新功能主義也有其自身的局限性:首先,盡管新功能主義者們取得了一定的成就和影響,但新功能主義者在理論研究方面目前已取得的成就與他們期望達到或者應該達到的境界之間還存在著相當的距離;其次,新功能主義運動始終未能產生一部代表性的作品。在閱讀亞歷山大的作品中可以看出,他對新功能主義理論的論述都是通過一些零散的論文展開的,未能給人一種全面系統而又深入的理解和把握;最后,其內涵過于模糊、外延過于寬泛。新功能主義也是試圖建立綜合性的理論,它的綜合是既結合宏觀社會學的理論又融入微觀社會學的解釋,只是這種融合卻給人一種模糊的視覺,不能明確提出自己的觀點。
【參考文獻】
[1][法]皮埃爾·布迪厄,[美]華康德著,李猛,李康譯.實踐與反思——反思社會學引導[M].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1998.
[2][英]J.C 亞歷山大著,彭牧,史建華,楊渝東譯.新功能主義及其后[M].譯林出版社,2003.
[3][英]J.C 亞歷山大著,于曉,唐少杰,蔣和明譯,蘇國勛校.社會學的理論邏輯[M].上海:商務印書館,2008.
[4]楊善華.當代西方社會學理論[M].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