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金項目: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規劃基金項目“少數民族的都市遷移研究:以上海為例”(項目編號:11YJAZH087)階段性成果。
作者簡介:王富文(Nicholas Tapp),男, 英國人,1986年于倫敦大學東方與非洲研究學院獲哲學博士學位,是國際知名的“蒙”(苗族)研究學者、人類學家,主要在泰國、老撾、中國以及澳大利亞等地進行田野調查,著作豐富。現為國立澳大利亞大學人類學系 研究員,華東師范大學人類學研究所所長。主要專著有:Sovereignty and Rebellion: the White Hmong of Northern Thailand (《主權與暴動:泰國北部的白苗》,1989);The Tribal Peoples of Southwest China: Chinese Views of the Other Within(《西南中國的部落民》,2000),The “Hmong” of China: Context, Agency, and the Imaginary(《中國的“蒙”:情境、能動性與想像性》,2001)。
中圖分類號:C9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9391(2013)05-0074-02
[中文文摘]中國的苗族被分為三到四個族群,他們所講的語言相互不通,而且在當前來看他們在文化上幾乎沒有共同之處。 這些族群中的一支自稱為“蒙”(Hmong)。 在過去200年里,“蒙”苗從廣西和云南不斷移入越南和緬甸,然后進入老撾和泰國,并在那里的山地建起了小村寨。整個過程里他們與來自云南的回族和漢族保持著貿易關系。本文作者于1981至1982年在泰國北部做田野考察時, 老人們仍然會講漢語云南方言, 而現在的他們已經忘記了漢語,只會講他們自己的“蒙”語以及他們當前居住國的主要語言,如泰語、老撾語或者越南語。
1975年越戰結束后, 近10萬“蒙”難民逃入泰國,聯合國把這部分難民安置在了法國、加拿大、美國、澳大利亞、新西蘭。從此,“蒙”苗成了一個全球性社區。這些山地居民在美國、澳大利亞過著艱辛的生活。即便今天許多人的生活依然貧困,老人們不會講英語,要靠年輕人為他們翻譯,但是他們中也有獲得很大成功的人士。在美國有許多“蒙”苗獲得了博士學位、碩士學位,有的在地方政府教育董事會和市議會工作 ,也有許多著名的“蒙”藝術家、作家和音樂家,還有在高校任教的教授或者從商很成功的人士。
近期的國際移民理論已經脫離先前的“熔爐”理論,該理論認為許多從不同國家移入美國的移民要么被當地社會所同化,要么同化失敗。 根據許多學者的研究, 我們知道移民與其原居國之間的關系并沒有完全斷絕,有時他們甚至居于兩個國家,并在原居國和現居國中都起著重要作用。本文作者曾經在四川“蒙”寨里做過田野,也就“蒙”的跨境關系做過調查,目前主要關注城市中的族群遷徙。根據作者的調查,無論是國內遷徙或者國際遷徙,遷徙者與其原居地或者原居國之間都產生著這樣或那樣的聯系。比方說許多年老的“蒙”難民以及一些年輕的“蒙”,無論是富有的,還是不太富有的,只要有機會就會不斷回到泰國、老撾甚至中國尋根、與那里的“蒙”人交朋友、娶當地的“蒙”做妻子,尋找傳統醫藥,甚至開始在兩國間做起國際進出口貿易。同時他們也把泰國、老撾或者越南“蒙”的傳統生活拍攝成影像資料帶回給在美國的“蒙”老人觀看。在美國的“蒙”族年輕男子通過網絡找“蒙”妻子,用手機跟在老撾的年長親戚交流,錄像以及DVD 已經成為書寫家書的手段。這些新的聯絡方式縮短了全球意義上時間和空間的距離。通過這一系列的跨國交往,一種新的全球性的“蒙”的認同理念正在形成。而從鄉村移入城市中的少數民族,同樣以他們的方式與他們的家鄉保持了聯系,并用一些表征性的符號如“辛辣的食品”或是“頭帕”等進行地方創造(place-making)。
在過去的15年里,已經有很多關于流動 、地方以及通常被稱為“安置” 或者人們如何讓自己在一個新的地方找到家的感覺方面的研究。歐克斯和謝恩 (Oakes and Schein ,2006)提出跨國主義(transnationalism)的理論視角現在也同樣適用于國內移民研究。 英國社會學家 約翰·厄里(John Urry)提出了用來理解一個復雜社會的“ 流動的社會學”( sociology of mobility)。在這里,流動并不僅僅指人的流動,也指物品(貨物、商品)以及標志(構想、價值觀)的流動。
關于移民問題的研究方法是非常復雜的。索林格(Solinger ,1999)對三種方法進行了對比;一種是理性計算(rational calculation),即從理性選擇理論的視角探討移民個體的動機;一種是強調導致移民的歷史結構性條件(historico-structural conditions),如不平衡發展、干旱、失業、外遷傳統,或者與當地政府和城市的矛盾;一種是社會關系網絡(social networking)分析。本文作者認為,這三種方法均應得到重視。 香港的黎佩炎(Ada Lai Pui Yim)對來自貴州的苗族婦女移民以及在廣東的一個貴州苗族同鄉會進行了研究,并在兩篇還未發表的文章里進行了區分。1)新古典經濟學方法關于移民強調工資差距; 2)結構方法強調移民是歷史結構變遷的結果,以及3)基于黛安娜·沃爾夫(Diane Wolfe)在爪哇島(Java)的研究的更近一些的以“家庭” 為基礎的方法。 她對“少數中間商”模式(middlemen minority model)、“移民企業家”模式 (immigrant entrepreneur model)以及“族裔聚居區”和“族裔職業”模式(‘ethnic enclave and ‘ethnic niche models)進行了區分。第一種是一個少數民族可能受雇于當地的精英并在他們與當地大眾之間起一個緩沖或者保護膜的作用;第二種是把家庭與社區作為一個資源;第三種則相對集中于移民如何為他們自己在移民地創造居住區以及職業領域 。
作者認為無論是國內移民研究或是國際移民研究,約翰·厄里的社會學中所提出的網絡方法是非常重要的,正如近期許多人類學文獻所強調的一樣,我們應該把流動看成是最基本的,是地方的制造。 縱觀歷史,人們一直在不斷地流動,但把人口固定在一個固定的地方,把他們跟一具體的地方聯系在一起一直是政府以及國家權力的興趣所在。當今世界,流動變得更為明顯,更具規模并更為快速,而流動本身從來就未停止過。
[關鍵詞]苗族;“蒙”;國內移民;國際移民;反思
注釋:本文原文系英文,英文全文請見本期118-126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