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清末廢纏足運動

摘要：纏足是中國封建社會的一大陋俗，在外國傳教士的影響下人們開始認識它丑陋的一面，于是就開啟了廢纏足運動。而清末的廢纏足運動經過太平天國、維新變法和辛亥革命三個時期的不斷深入，雖然沒有將纏足的陋俗徹底革除，但是讓人們普遍認識到纏足對女性的毒害，將廣大女性從禁錮和陋習束縛中解放出來，對社會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關鍵詞：清末；廢纏足；運動

婦女纏足是病態的中國封建社會中最愚昧的陋習之一，源于五代，盛行九百多年。纏足不僅摧殘女性肢體的正常發育，給女性帶來極大的生理痛苦，而且給婦女加上一幅沉重的精神枷鎖。婦女如不纏足，將受到極大的社會輿論壓力，甚至連婚嫁都成問題。它嚴重約束了婦女行動的范圍，是封建社會視婦女為玩物、為奴隸思想的產物。到了清朝才開始反對纏足，而清末的廢纏足運動是由西方傳教士在中國首倡天足會而揭開序幕的，受西方傳教士的影響，廢纏足運動迅速發展成了一場規模浩大的移風易俗活動。本文主要論述太平天國、維新變法和辛亥革命時期廢纏足運動的情況及影響。

一、太平天國時期的廢纏足運動

太平天國作為一個農民政權，它與傳統的農民政權有所不同，在思想上吸收了西方基督教的一些教義，并且以它作為武器來批判傳統的儒家思想。此外，它在社會風俗方面也有一些新的突破，那就是廢除纏足的陋俗，太平天國將廢除纏足作為一項政策，貫穿于太平天國整個時期。

禁止婦女纏足，是和改革社會風俗密切聯系起來的。建立在地上的天國，要消滅人間的經濟剝削和政治壓迫，實現“大同”之世，也要掃除舊的邪惡的習慣勢力。洪秀全在《原道救世歌》中早就指出：“歪俗移人誰挺立，但須改過急自新”①。這就是說要改革社會舊習，刷新社會風俗。在太平天國的領導者們看來，婦女纏足和蓄奴、賣娼、男子剃發等都是新的天國所不能容存的歪風陋俗，都必須嚴厲地加以革除。

太平天國將廢纏足和督導教化結合起來，使廢纏足在太平天國統治區域內廣泛實施開來，并且還收到了普遍良好的社會效果。曾親身參加過太平天國革命的英國人呤俐對太平天國禁纏足的成績描述評論道：“太平天國已經廢除了婦女纏足的惡俗。……太平軍起義后出生的女孩子全都是天足，這給婦女帶來了巨大的福利，使她們從而改善了自己的外貌。女子擺脫了纏足的惡習，男子擺脫了剃發垂辮的奴隸標志，這是太平天國最顯著、最富有特色的兩大改革”②“許多太平天國婦女非常美麗，和滿清婦女適成鮮明對照，這大概由于太平天國婦女是天足的緣故。中國婦女的天足十分好看自然，從而步態也極為優美”③可見，在太平天國時期，廢纏足運動已經廣泛的開展起來了。

二、維新變法時期的廢纏足運動

受外國傳教士宣傳的影響，國內的維新派開始接受西方“天賦人權”以及“優勝劣汰”的科學理論，認識到纏足是一種極其落后的社會風俗。此外，甲午中日戰爭的戰敗，使中國面臨嚴重的民族危機。為了救亡圖存，維新派在力倡變法維新的同時，也十分重視婦女在挽救民族危亡中強國保種的作用，把鏟除纏足這一陋習視為維新事業的一項主要內容。因為“今當舉國征兵之世，與萬國競而留在弱種，尤可憂危矣”，④且“既以纖小裹二萬萬婦女之足，又以纖小裹二萬萬人之心，裹足不能行則弱，裹心無所知識則愚，既弱且愚，欲不為人臣妾得乎”。⑤所以，他們大聲疾呼，要強國強種，就必須嚴禁纏足。

維新派的廢纏足運動首先表現在對廢纏足的宣傳上，梁啟超、唐才常等發表了大量的文章，從理論上對纏足帶來的危害進行了闡述。理論宣傳的主要對象是士大夫階層，即所謂的：“欲開民智，先開紳智”。對于廣大人民群眾，各地的不纏足會用通俗易懂歌謠形式進行宣傳。比如說，上海不纏足會給每個入會者贈送《勸女學歌》，湖南不纏足總會則發行《不纏足歌》等。現在流傳下來最著名的是林紓關于勸誡纏足的《新樂府》，其中說道：“小腳婦，誰家女，裙底弓鞋三寸許。下輕上重怕風吹，一步艱難如萬里……五歲六歲才勝衣，阿娘作履命纏足。指兒尖尖腰兒曲，號天叫地娘不聞，宵宵痛楚五更哭……”⑥對當時女子纏足的痛苦進行了生動的描繪。

經過一系列宣傳工作之后，維新派的廢纏足運動也取得了實質性的進展。康有為于1883年在廣東南海區創建了中國近代第一個“不纏足會”。他認為纏足是封建社會殘害婦女的一種陋俗，堅決不給自己的兩個女兒纏足，一致遭到全鄉人的攻擊。康有為此時感覺到僅靠自己個人的倡導是很難達到目的的，必須聯絡志同道合的人，通過廣泛宣傳教育，有組織地跟封建禮教作斗爭。當時，臨鄉中有個叫區諤良的員外，曾游歷過美洲。他家的婦女都不纏足，康有為就與他商議并創立了中國近代第一個“不纏足會”，并起草了《不纏足會會章》，會章規定：“凡入會者必須確切保證不替家里的婦女纏足，已經纏足的不強迫他們放足，聽其自由；若是已經纏足而自愿放足的則全體會員都去慶賀，并做文章來表揚她的行為”。⑦經過康有為等人的大力宣傳和說服教育，參加不纏足會的人越來越多。

康有為等維新派人士通過各種方式和宣傳使廢纏足運動得到了普遍的發展，但它并不足以鏟除這一陋習。于是他就想利用朝廷的力量來發展這個運動，在1898年7月上書光緒皇帝，希望用明文法律來根除這一陋俗。在這份上書光緒皇帝奏折中說道：“請禁婦女裹足，以全肌膚……吾中國蓬篳比戶，藍縷相望，加復鴉片裹纏，乞丐接道，外人拍影傳笑，譏為野蠻之矣。而最駭笑取辱者，莫如婦女裹足一事，臣竊深恥之”。⑧他在這份奏折中充分地闡明了纏足的危害，使贊成變法的光緒皇帝采納了他的建議，于1989年8月13日發出上諭：“命各省督撫勸誘禁止婦女纏足”。⑨從此，廢纏足運動在全國范圍內轟轟烈烈地開展起來，使運動達到了高潮，不少婦女得到了解放，但是廢纏足運動后來隨著戊戌變法的失敗而夭折了。

三、辛亥革命時期的廢纏足運動

廢纏足運動隨著戊戌變法的失敗而經歷了一段沉寂之后，到了20世紀初，隨著民主革命思潮的興起，迎來了廢纏足運動的新階段。這一階段的費纏足運動仍然得到了清廷的支持，1902年清廷頒布了勸誡纏足的上諭：“漢人婦女，率多纏足，由來已久，有傷造物之和。嗣后搢紳之家，務當婉切勸導，使之家喻戶曉，以期漸除積習。”⑩政府的支持對廢纏足運動的開展掃除了不少的阻力，在某種程度上也轉變了部分地方大員力量的趨向，使他們成為廢纏足運動的鼓吹者和參與者，把他們從對立面爭取了過來，成為了支持的力量。

這一階段戒纏足的宣傳聲勢更加浩大。為了盡快喚起廣大婦女的覺醒，當時辦了不少婦女刊物，作為廢纏足運動的輿論陣地。其中《女報》《女學報》《女子世界》等影響較大。它們經常刊文痛陳纏足之弊端，為婦女解放呼喊，僅《女子世界》就有《戒纏足詩十首》、《放足歌》等專稿。當時，還出現了專門反對纏足的婦女刊物，如《天足女報》、《天足會報》等。

由于宣傳力度大，以致這一時期的廢纏足運動與前兩個階段相比，發展地更加深入。但是辛亥革命時期的廢纏足運動仍然不徹底，由于文化教育落后，再加上受封建落后思想影響太深，所以廢纏足運動還面臨著巨大的阻力，農村中的纏足現象直到民國時期才慢慢得以根除。

四、廢纏足運動的影響

廢纏足運動雖然說只是一次對不良社會風俗的破除，但是它相當于近代中國在思想領域內的一次重大改造，也可以說是對我國傳統思想的一次重大挑戰，它對我國近代社會風俗和婦女地位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它打破了封建綱常對人們長期以來的束縛，直接促進了思想解放。廢纏足運動不僅僅是對陋俗的破除，它更深遠的意義在于對傳統的挑戰，直接觸動了封建的倫理綱常，三綱五常的神圣地位被推翻。將廣大的婦女從禁錮和陋習的束縛下解放出來，讓他們能在社交，教育、體育等方面享受平等的權利，甚至讓他們有權利能夠參加政治活動。這一思潮實質上也是一種反封建的思想啟蒙運動。由于纏足的陋俗跟婦女的生活息息相關，因而這種啟蒙就具有更廣泛的社會意義，構成了資產階級社會改革的重要內容。

注釋：

①《太平天國》（上），江蘇人民出版社，1979，11。

②[英]吟俐著，王維周譯：《太平天國革命親歷記》（上），232。

③[英]吟俐著，王維周譯：《太平天國革命親歷記》（上），233。

④康有為.請禁婦女纏足析[A ].戊戌變法（一） [C ].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 1957. 242～244.

⑤徐勤.中國除害記[A ].戊戌變法（三） [C ].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 1957. 121.

⑥《林琴南新樂府》，《時務報》第49冊。

⑦康同壁：《清末的不纏足會》，《中國婦女》1957年第5期。

⑧康有為《戊戌奏稿》，53—54。

⑨湯志鈞：《戊戌變法史論稿》，5。

⑩朱壽明.光緒朝東華錄（第4冊）[M].北京：中華書局. 1958.4808.

（作者簡介：詹炎軍（1988-），男，湘潭大學哲學與歷史文化學院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國近現代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