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方忠
有了科技研發服務業就相當于有了核心引擎,再加上機場本身對高端資源要素的集聚與輻射功能,“孔雀”必然會向東南飛
有了北京新機場,未來首都人們的出行方式可以有更多的選擇,但這并不意味著北京新機場、首都國際機場彼此可以互相替代。即便有市場重疊的因素,兩者卻并不是只有你或只有我的單選題,更不可能是同城競爭的零和游戲,惟一的結果只能是1+1大于2。
“北城”故事
北京新機場能否最大限度發揮所具有的綜合經濟效應,首都國際機場的經驗教訓顯然可以提供鏡鑒。
關于首都國際機場對北京經濟社會發展產生的影響,答案不一而足,見仁見智,但有一點共識就是,其帶動或者加快了北京北城率先于全市的繁榮崛起。
北京北部區縣的發展格局因首都國際機場的存在,出現了較為明顯的顯著改變。擁有大量科研院所的海淀和首都涉外資源的朝陽,伴隨機場與全球的頻繁資源要素流動,中關村和CBD首都兩大經濟增長極得以快速崛起。與此同時,順應大勢的制造業在機場周邊遍地開花,也讓順義從一個傳統的農業大縣一躍成為擁有汽車和航空兩大千億級產業集群的工業大區。
經過了不同群體相當艱辛的努力,以首都國際機場為軸心,悄然間崛起的順義、朝陽、海淀北部發展“金三角”,始終為社會各界所稱道。但其實這個看似光鮮的架構,內部卻并沒有想象中完美。
由于首都國際機場北部山水屏障的天然阻隔,又沒有天津、河北的經濟腹地可以依托,這極大影響了“金三角”經濟功能的向外擴散輻射,使得“金三角”本應在區域經濟一體化背景下模糊的物理邊界,卻隨著機場經濟功能的逐步強大,反而變得越來越清晰,相互之間的合作幾乎流于表面,更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要素流動和產業轉移。
現實的情況是,相關區縣一方面嚴防死守自身的獨有資源,一方面又不得不利用各種政策防止吸附在這些資源上的企業出走,但如此一來,卻導致了近些年從這一區域不斷溢出的相關企業,因當初的承諾限制或其他種種原因,無奈出走到河北甚至長三角區域發展。
盡管相互割劇又相互支撐的“金三角”,還不足以評判一個模式的好壞,但卻因一時的成功進一步加劇了首都的經濟重心北移,漸次拉大了北京本已失衡的南北發展差距。
更可怕的是,“贏者通吃”的定律似乎沒有邊界,“十二五”確立的“兩城兩帶、六高四新”發展格局多半又集中于北京北部便是最好的明證。
發展的失衡意味著某種巨大轉變的可能發生。而逐步顯現的問題也讓北京市一方面加緊開辟順義、望京、通州新的“金三角”戰場,以承接原有的產業溢出,并以交通為軸線,將中關村的科教資源逐步向昌平延伸,另一方面,近三年更是集中財力物力“聚焦城南”,推動城南能夠加速擠上首都經濟發展的快車。
近日,北京市新確立的三年城南行動計劃政府正式公布,北京新機場今年完成項目前期,明年將全面開工建設,初期建設預計達到4500萬人次/年的吞吐量,2025年將達到7000萬人次左右/年。消息一出,媒體立刻以南城崛起的“劃時代意義”冠之。
無疑,“北重南輕”雖未顯現實質性的扭轉跡象,但管理層再次用行動吐露了此輪區域均衡發展重頭戲的最積極信號。
“東南”攻略
其實,在北京新機場開建之前,南城區縣早已磨刀霍霍向“新生”了。
年初時,曾于幾年前將軌道交通研發制造確立為支柱產業培育的豐臺區,一度傳出有意將其轉移到其他區域發展,以便騰出空間承載即將興起的商務金融產業,豐臺區委書記李超鋼更是在多個場合直言“北京新機場建設,最大的受益者是豐臺”,足見其成為北京第二CBD的雄心。房山區也將北京高端制造基地,率先納入了中關村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政策覆蓋范圍,眼光也直指未來的北京新臨空制造高地。
龐大的吞吐規模、前沿的規劃視野、發達的京津冀經濟腹地、首都國際機場的前車之鑒,多數市場分析人士認為,假以時日,南城的“金三角”必將超越北城,因為北京新機場所處的獨一無二發展位勢,不僅會讓南城“金三角”內部資源要素的流動成為大勢所趨,還將從形成伊始便以整體優勢向外延伸輻射,進而擴展成大興、武清、廊坊一個更大的“金三角”。
這一點似乎已不容置疑,近期天津與北京就區域經濟一體化簽訂的十項合作舉措中,便已經有了在大興和武清共建新興金融試驗區的戰略構想,而這種兩個直轄市在經濟領域的聯手行動,在喧囂日久的京津冀區域合作史中實屬罕見。
更為重要的是,超越首都國際機場的發令槍一響,也將倒逼大興爆發出新的生存能力。
但一個不容回避的問題也同步顯現,同處南城的大興與房山,又同為現代制造業基地,存在著事實上的競爭關系,兩者必然有一方要為北京新機場的到來作出未來發展的方向調整。
實際上,相比北京近年來規劃建設11個新城的效果不彰,擁有國際機場的順義仍然難以發揮市政府所希望的疏解中心城功能的作用,究其原因就在于這些區域因大量制造業的過度集聚,已經導致了四化危機,即城市邊緣化,資源散亂化,產業低端化,發展封閉化。
而深入剖析順義、海淀、朝陽資源難以整合的瓶頸,也與首都國際機場周邊布局的大量制造業背后的人群有著直接關系,因為一個再怎么強調高端的制造業,其所吸附的高端人群即便再多,也不可能多過相對中低端的產業工人,這也就導致了這一區域雖然一再強調對高端人群的吸引,而相對數量較少的綜合配套又必須考慮服務大多數人群,也就自然失去了對高端人群的吸引力。
從這個角度講,大興和順義一樣若執意發展現代制造業,難免會再次出現類似北城“金三角”的發展境況。權衡利弊,大興應主動將現代制造業向房山乃至天津、河北轉移。
“得科技研發者得開下”。投資北京發展研究院的觀點認為,在大興制造業向外轉移的同時,北京市應以北京新機場建設為契機,從戰略高度啟動一批機構外遷,將部分國家行政職能部門、科研院所、大學等遷至新機場周邊,引導高素質的人群帶動高端的產業向大興遷移。
事實上,與北城相比,由于大量的科研院所、大學集中于海淀周邊,使得高端的人才和產業自然集聚于北京的西北部,而南城最大的劣勢就體現在長期缺乏科技研發服務業的核心引領帶動。
而對于借助北京新機場建設,吸引科技研發服務向大興集中之后的未來,投資北京發展研究院的觀點較為樂觀:過去,南城吸引高端人群主要靠的是透支政策,但有了科技研發服務業就相當于有了核心引擎,再加上機場本身對高端資源要素的集聚與輻射功能,“孔雀”必然會向東南飛。
惟此,南城才有可能真正與北城均衡發展,大興也將自然成為疏解中心城功能的首都副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