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走出去”戰略是黨中央多次強調的中國企業國際發展戰略。黨的十八大報告再次強調這一戰略。“走出去”企業在東道國的經營面臨著國際社會對企業人權責任問題日益重視的現實環境。在東道國尊重人權并不充分的前提下,“走出去”企業基于人的普遍尊嚴的要求,應當尊重受到自己投資經營行為影響的東道國人們的人權;同時,“走出去”企業對于人權的尊重,因為減少了可能的抵制和批評,也會給企業帶來功利主義的收益。
關鍵詞:人權;“走出去”企業;人的尊嚴;功利主義
中圖分類號:F270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291X(2013)09-0033-04
一、問題及其意義
胡錦濤同志在黨的十八大報告中強調:“加快走出去步伐,增強企業國際化經營能力,培育一批世界水平的跨國公司。”加快企業“走出去”步伐,是黨在新時期實施更加積極主動的開放戰略以適應經濟全球化的重大舉措,也是對鄧小平同志的改革開放思想和江澤民同志的“走出去”戰略的繼承和發展。
黨的這一認識,契合了經濟全球化的當代國際社會中,企業為了發展壯大必須在全球范圍內實現人員、原材料、市場之優化配置的國際現實。實現了全球經營的“走出去”企業,以其龐大的經濟實力對東道國的人權問題產生深刻的影響,已經受到國際社會的廣泛關注,比如是否尊重東道國員工的合理薪酬權,是否尊重東道國員工的合理休息權,是否尊重東道國社區人民的環境權等。① 事實上,包括要求企業承擔人權責任問題在內的西方人權話語體系,因為干涉別國的主權與內政而廣受詬病,但是在現有的國際格局下,該話語在道德上的號召力使所有的國家都不能不對其予以重視。在企業“走出去”所面臨的人權問題上,中國的“走出去”企業,受制于西方國家多年經營國際投資所形成的現有格局和國內資源能源短缺的現狀,在非洲、中亞等人權狀況受到國際社會廣泛關注的第三世界國家里有大量的投資。投資指向的這些國家,原本人權問題就比較受國際社會關注,在中國“走出去”企業將國內的企業經營思維帶到這些國家之后,其“國際拆遷”等措施,也引起了國際社會對中國企業給當地人權帶來的問題的關注,批評中國的投資加劇了這些國家的人權困境。似乎是為這些批評做注腳,在世界各地已經發生了多起NGO組織和當地民眾以人權為借口抵制中國“走出去”企業在當地投資的案例,甚至襲擊駐外中資人員,比如緬甸密松水壩項目,就因為民眾的抗議而迫使緬甸政府擱淺該項目。
因此,對于“走出去”企業而言,因自身人權責任意識的不足或故意弱化在東道國的人權責任而陸續暴露出來的問題,以及來自NGO組織、社區居民、國際社會期待“走出去”企業以負責的態度進行生產經營的壓力,極大地影響了“走出去”企業的發展及其在東道國的形象,進而也影響了國家的形象,沒有跨國公司愿意被公開曝出自己參與了違反人權的事件 [1]。但是,在傳統國際法仍然堅持民族國家是人權保護的主要主體,并且沒有現實的國際規制和有強有力的國內制度去強制企業尊重人權的情況下,“走出去”企業承擔尊重人權之責任的理由又在哪里呢?研究這個問題,有助于在缺少國家和國際層面對企業人權責任規制機制的情況下,鼓勵“走出去”企業尊重人權,減少企業在投資經營中遭遇到的人權阻力,改善企業的投資經營形象和企業所代表的國家形象,減少企業的損失。
二、東道國尊重和保障人權的不足
在傳統國際法上,不管是實踐層面還是理論層面,對人權責任主體的主要的關注點都是國家,國家之外的實體很少進入關注者的視野。如果國家是人的尊嚴的唯一威脅,或者國家在其管轄的范圍內可以有效地約束侵犯人的尊嚴的行為,那么單獨由國家承擔人權責任是可以的。但是現代交通、通訊技術帶來的政治、經濟全球化的現實,導致在國家之外成長了一批包括企業在內的強有力的實體。這些實體的出現導致在一個單獨由國家承擔人權責任的國際人權保護體系里保護人權顯然已經不充分了。面對力量強大的企業實體,一些不發達的東道國為了經濟增長,既缺乏實力也沒有足夠的決心去控制他們,甚至有一些東道國出于某種狹隘的目的可能會借助企業的力量去侵犯人權,或者縱容企業的侵犯人權行為并從中獲得好處,也即與公司合謀。
在現代國際事務中,力量強大的“走出去”企業可以像政府一樣對個體施加權力的發展趨勢,是東道國承擔人權責任之所以不充分的最基本的原因。我們可以很直觀地注意到“走出去”企業以最直接的方式影響到東道國的部分公民,對他們的幸福與尊嚴發揮著重要的影響。不過人們可能會問,“走出去”企業對雇員行使的影響一直都客觀存在的,并且有政府框架之下的相應的法律保護公民的人權,既然這樣,為什么還要強調在國家人權責任之外將“走出去”企業作為承擔尊重人權責任的主體?這至少有以下幾個方面的原因:
第一,對發展的渴求導致東道國政府沒有動力提高人權標準。在熱烈歡迎海外投資的眾多不發達國家當中,他們對企業可能帶來的經濟發展的態度,決定了這些國家的政府可能沒有足夠的動力和力量去控制企業的行為,不管這些行為是侵犯了企業的雇員的尊嚴,還是侵犯了受企業影響的社區人們的尊嚴。此時政府在利益與道德之間選擇了利益,而以降低的人權標準放松了對企業的道德要求。這些國家對于企業的這種態度,不但會導致國家對企業侵犯人權的漠視,還可能在企業的侵犯人權行為中提供幫助,例如為企業本就不適當的經營部署安全力量,以防止權利受到侵犯的人們的破壞行為。① 在一些特別的案例中,政府甚至賦予企業控制部分領土的權力。
第二,東道國政府可能會利用企業的資源侵犯人權。不管東道國政府在“走出去”企業的投資經營活動中處于何種立場,當政府做出侵犯人權的舉動時,它都有可能利用企業的各種資源實施自己的侵犯人權行為。因為一個漠視人權的政府在決定實施侵犯人權的行為時,所考慮的就是可以使用什么樣的工具,跨國企業在資金和技術方面的實力是東道國不會忽視的選擇。比如政府的鎮壓行為(或者反對派的運動)就可能依賴商業企業為他們各種不能被國際社會的公認道德和法律準則接受的行為提供材料和信息,此時企業就與政府合謀侵犯人權[2]。
第三,企業相對于政府越來越獨立。包括中國的“走出去”企業在內的許多大的跨國企業,往往在一個國家有總部,在其他國家有股東,在世界各地有分支機構,在全球范圍內經營。這種國際化特點,導致他們相對獨立于民族國家的控制。東道國因為種種原因可能失于調控企業的行為,其他國家,包括企業的母國也會利用行為的法外治權規避調控。企業也可以將經營行為轉向有較少法規負擔的國家,包括人權法規。承認“走出去”企業承擔人權責任,可以鼓勵母國調整這些行為,鼓勵企業主動承擔人權責任。即使一時做不到這些,也可以給出企業行為的基本標準,以使他們被雇員、社區、東道國母國等利益相關方所監督,也可以接受國際社會和NGO的監督。
因此,基于東道國尊重和保障人權之不足,以及“走出去”企業作為有實力的國際活動主體對人權事務產生的日益增長的影響,需要拓寬尊重人權的主體的范圍。尊重人權的主體所尊重的人權不僅是一個法律概念,更是一個道德倫理概念,而且其在法律上的出現,也是根源于人之作為人在道德倫理上的基本權利需要依靠法制提供保障。因此“走出去”企業所尊重人權的的根源在于道德上的正當性。人權是關于人性尊嚴的主體性道德,普遍的人性是人權道德正當性的基礎[3] 。每個人都希望過一種有尊嚴的“人”的生活,這種希望不因種族、國籍、民族、性別而有差異。此外,功利主義哲學認為,評價某個行為道德正當性的根據就在于是不是產生最大多數的快樂和最少的痛苦。企業是一個盈利性機構,而不是專職的慈善團體,研究“走出去”企業尊重人權的責任,不能忽視功利主義的考慮。
三、“走出去”企業尊重人權的哲學基礎
(一)保有人之普遍尊嚴的要求
尊嚴是人作為人所具有的內在價值。按照康德的觀點,在目的的王國中,任何事物都有其價格或者尊嚴,“每個人都有權要求他的同胞尊重自己,同樣他也應當尊重其他每一個人。人性本身就是一種尊嚴,由于每個人都不能被他人當做純粹的工具使用,而必須同時當做目的看待。人的尊嚴(人格)就在于此,正是這樣,人才能使自己超越世上能被當做純粹的工具使用的其他動物,同時也超越了任何無生命的事物。”[4]在康德所處的年代,商工文明尚不發達,所以康德是在普遍的意義上論述人的尊嚴,要求人不能被當做純粹的工具使用,必須被當做目的對待。當工業革命造就了力量龐大的企業之后,人被作為工具使用的圖景更加直觀地出現在世人面前。人與機器結合而長期勞作,受到資本的驅使,被異化為機器的組成部分,成為生產的工具。
人不能只被當做工具對待,他有有別于工具的固有尊嚴。人權即產生于“人自身固有的尊嚴”,不管是在康德所處的農耕文明社會還是現代的商工文明社會,人們都不僅僅是為了“生活”而需要人權,人們是為了一種“有尊嚴的生活”而需要人權。目睹二戰期間人類對自身尊嚴的野蠻踐踏,作為國際人權憲章的《世界人權宣言》(UDHR)、《經濟社會文化權利國際公約》(ICESCR)、《公民權利和政治權利國際公約》(ICCPR),在序言中都規定“對人類家庭所有成員的固有尊嚴及其平等的和不移的權利的承認,乃是世界自由、正義與和平的基礎”。不管是在理論上還是在國際人權憲章上,對于人權的侵犯與否定,就是對于人性的侵犯與否定,也就是否定了對方作為人的存在,人類相互否定作為人的存在將是又一場災難的開始。人們必須認識到每個人都有平等的、不可或缺的道德價值,無論他(她)的社會功用是什么,也不管他們是什么人,身處何地,都具有固有的尊嚴和價值,每個人都有權利得到這種同等的關心和尊重,而不能遭到蔑視和冷漠對待[5]。人類相互的尊重就構成了對人類群體的尊重,因為相互尊重而不會相互蔑視。對尊嚴的蔑視或許不會產生公開的敵人,不會導致激烈的憤怒甚或暴力,但是對尊嚴的蔑視比之不正義的問題更加難以解決。面對不正義,人們可以選擇妥協,可以和解。如果相互蔑視對方的尊嚴,那就意味著相互否定,不能交往。人們不怕激烈的爭吵、譴責,爭吵、譴責之后,還可能恢復交往。但是,如果一方要求傾聽,另一方卻帶著輕蔑走開,這種無聲的冷漠的歧視,不僅不能恢復交往,還意味著更加寬深的人際裂痕。而當一個群體對另一個群體的蔑視發展到極端,就是“發展為野蠻暴行”,“玷污了人類的良心”,出現德國人對猶太人的屠殺,出現盧旺達帶血的屠刀。當人已不成為人的時候,還有什么好顧忌的。因此,漠視尊嚴,漠視人權,最終導致的是不合作,關系惡化,甚至反抗、暴動。所以人權不是公民向政府的乞求,也不是弱者向強者的乞求,人權是人人享有的,應當予以捍衛的基于人性的普遍尊嚴。
雖然“走出去”企業本質上是與個體的人處于平等地位的“個體”[6],① 但是毫無疑問“走出去”企業與在其影響下的人們相比,由于其組織性、財力、管理者地位等因素,處于絕對的強者地位。不但如此,東道國的個人雖然是民族國家的個人,但是為了生計,許多個人懷著期望處在這樣或者那樣的“走出去”企業的控制之下。個人所享有的《世界人權宣言》為了所有成員的固有尊嚴規定的權利,很多都受到企業的直接或者間接影響,《世界人權宣言》第23、24條所規定的工作、休息、休假等權利,即使有民族國家的管理,也直接控制在“走出去”的企業手中。② 而且企業的經營活動對維護人之生存所賴以存在的環境也有深刻的影響,因此“走出去”企業在民族國家對人之尊嚴的保護之外,承擔保護人之尊嚴的關聯義務實在處于非常重要的地位,《世界人權宣言》也呼吁:“這一世界人權宣言,作為所有人民和所有國家努力實現的共同標準,以期每一個人和社會機構經常銘念本宣言……。”
在“走出去”企業與其所影響的員工和社區之間,期望處于“走出去”企業影響下的人經常侵犯、損害處于強者地位的企業,是不容易發生的事情;相反地作為強者的“走出去”企業蔑視、損害處于弱者地位的受其影響的個人的案例,很可能會出現。受到企業投資經營行為影響的人,不管是員工還是當地原住民,都有與世界各地的人共通的基于人性固有的普遍尊嚴,有權利獲得足以維持體面生活的薪酬,有權利保有與種族血脈相連的文化,有權利獲得合理的休息休假,有權利不被蔑視甚至虐待。“走出去”企業因為《世界人權宣言》對于人的尊嚴的吶喊,也因為員工和社區的權利而負有積極的和消極的關聯義務。積極的義務在于采取主動的措施保障和促進雇員和社區居民的基本需要,保護其尊嚴。消極的義務在于不侵犯雇員和社區居民的尊嚴。
總之,為保有人的尊嚴而要求“走出去”企業尊重人權,乃是因為個人權利無論如何都不能被讓渡和侵犯,其源于人的天賦的、自然的本性,這是在絕對的意義上捍衛人權。然而,與民族國家相比,不同于保障人權是政府的合法性基礎與本質,作為私人主體的“走出去”企業本質上卻是盈利法人。所以,雖然基于功利主義的視角討論人權問題在人權議題上受到諸多批判,但是本文認為對于討論以盈利為目的的“走出去”企業保障員工和社區居民的人權問題時,訴諸功利主義的原則,在現階段“走出去”企業人權責任尚存在爭議的情況下,有助于推動企業保障人權的觀念之普及,有助于緩和企業對支出一定成本履行尊重人權之責任的抵觸。
(二)功利主義哲學思想的考量
什么是功利主義?凡是以行為的后果及該后果與苦樂之關系這兩點來評判行為是否道德的理論,都可以叫做功利主義[6]。功利主義倫理學以人性來為利益和財富的至高無上性尋找根據,從而把公共福利視為個人和社會活動的最高準則,認為人們之所以這樣行為而不那樣行為純粹是由于人的趨樂避苦、趨利避害的天性使然,對快樂和利益的追求是人的一切行為的潛在指導者。也即,功利主義哲學將人對外界事物的感受歸結為兩種:苦與樂、利與害。就像邊沁在《道德與立法原理導論》開篇所說的:“自然把人類置于兩位主公——快樂和痛苦的主宰之下,只有他們才指示我們應當干什么,決定我們將要干什么。是非標準,因果聯系,俱由其定奪。”[7] 因此,在各種苦與樂、利與害的感受中,利益的損失給人們帶來的必然是痛苦,避免損害獲得收益則能帶來幸福與快樂,并最終造成社會總體福利的相應變化。人類的這種感受進而能夠推動人類在自身天性驅使下,在行為中追求避免損失,追求獲得收益,追求損失的最小化,追求收益的最大化。對盈利性質的“走出去”企業而言更是如此。
基于功利主義趨樂避苦、趨利避害的原理,“走出去”企業在投資經營行為中所采取的一切行動,最終能夠出現兩種可能的結果,要么因利而樂,要么因害而痛(如下):
投資經營→出現損失→收益減損或者為零→導致痛苦→社會總福利減少
投資經營→損失為零或者很小→帶來收益→得到快樂→社會總福利增加
作為市場主體的企業出現損失或者是收益都是必然可能出現的結果,企業的經營在本質上也就是采取措施,消除帶來損失的變量,使出現損失的可能性減為最小,增加獲得收益的變量,使出現收益的可能性增為最大。輔之以功利主義的苦樂、利害計算,在上述中,第一種結果之下,我們看到企業的損失導致收益減少,給運作企業主體的當事人帶來痛苦,同時也會減損社會的總體福利。在第二種結果之下,損失減小或者避免,帶來收益,給運作企業的當事人帶來快樂,同時社會的總體福利也增加。通過投資經營追求收益和收益的最大化,是“走出去”企業的天性所在,收益(也就是快樂和利益)是“走出去”企業投資經營的動力和目的所在,其投資經營行為都希望減小(或者避免)在經營過程中的損失,最終實現收益(或者收益的最大化),是符合功利主義原則的。顯然,接受第二種結果的引導就是企業的愿望所在。
在影響“走出去”企業最終收益的各種變量中,如何對待受到企業影響的東道國的員工和當地原住民的人權問題,是一個很重要的變量。在怎樣對待員工和當地原住民的態度上,“走出去”企業基本地可以有兩種態度,一種是尊重,一種是減損。尊重的態度,比如保證員工的休息休假權,減損比如剝奪雇員取得合理報酬的權利。尊重當地員工和原住民的人權,營造和諧的投資經營關系,避免工人罷工、工人暴動、國際社會和NGO的干涉,將會大大降低企業的成本,最終不但尊重了員工和原住民基于人的尊嚴應當享有的權利,而且實現了企業收益的增加,在員工與原住民權利得到保障和企業利益增加的情況下,社會總體福利增加,符合功利主義的道德原則。如果減損員工和當地原住民的人權,在人權教義的指引下,最終將導致工人罷工、工人暴動、國際社會和NGO的干涉,將大大增加企業的運營成本,最終不但減損了員工和原住民基于人的尊嚴應當享有的權利,而且造成了企業收益的減少或者為零,在員工與原住民權利受到減損和企業收益減少的情況下,社會總體福利增加,不符合功利主義的道德原則。這樣一種關系的簡明表示是(如下):
投資經營,減損人權→ 人權受損(反抗)→導致痛苦 → 社會總福利減少
↘ ↗
受到損失→企業收益減少→導致痛苦
投資經營,尊重人權→ 人權保障(合作)→得到快樂 →社會總福利增加
↘ ↗
不受損失→企業收益增加→得到快樂
值得指出的是,功利主義并不能簡單地被認為是利己主義,功利主義也強調幸福快樂的平等性,“功利主義行為上是非標準的幸福,并不是行為者一己的幸福,乃是一切與這行為有關的人的幸福(這是攻擊功利主義的人很少能公平地承認的)。例如,功用主義需要行為者對于自己的與別人的幸福嚴格地看做平等,像一個與本身無關而仁慈的旁觀者一樣。從拿撒勒的耶穌的黃金律內,我們見到功用倫理學的全部精神。待人像期待人待你一樣,愛你的鄰人像愛你自己,做到這兩件,那就是功用主義的道德做到理論的完備了。”[8] 待人像期待人待你一樣,愛你的鄰人像愛你自己,推己及人,換位思考,與每一個人平等地享有人性的尊嚴有異曲同工之妙。
另外,雖然“走出去”企業之所以尊重人權最少有著人的固有尊嚴和功利主義兩個方面的理由,但是毋庸置疑的是,在這兩個理由中,對人的尊嚴的尊重是“走出去”企業尊重人權的第一位的理由,人的尊嚴在本質上不可以做功利主義的計算,之所以給予企業功利主義的考量僅僅是決定于企業盈利的特性。也就是,在極端的情況下,當尊重人權不能給企業帶來功利主義的收益時,為了人的尊嚴,“走出去”企業仍然要尊重人權。
四、結論
因為人的普遍尊嚴的要求,所以世界《人權宣言》呼吁每一個人和社會機構尊重人權宣言對人權的規定。因此,“走出去”企業依托龐大的經濟實力對東道國內的員工和社區產生廣泛而深刻的影響,必然受到國際社會對于其人權責任問題的關注。中國的“走出去”企業在世界各地的經營行為,也應當尊重人的普遍尊嚴。當然,付出一定的成本對人權問題予以關注,對企業而言也有功利主義的好處,當“走出去”企業因為尊重了東道國員工和社區的人權而營造了和諧的社區關系的時候,必然減少國際社會、NGO組織、當地員工和居民對于企業可能的批評和抵抗,甚至罷工與暴動,這必然減少企業更大的支出,還可以營造良好的企業形象和國家形象。因此,“走出去”企業基于人的尊嚴的普遍性和功利主義的考量有理由尊重東道國員工和社區居民的人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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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劉嬌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