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制醫療案辦理攻略

[基本案情]被申請人裴某，男，現年26歲。裴某從小學習優異，但因其父喝完酒后經常對裴某打罵和罰站，父母離異，其與母親相依為命。家庭變故導致裴某心情抑郁而患上扁桃體炎，后經手術摘除。由于手術不成功，使得裴某吃東西非常費力。裴某經過努力考上某大學，報到時學校因其有病沒有接收。慚慚的，裴某表現出精神異常。

從2006年開始，裴某經常給其姨夫顧某打電話發短信，每天在十條以上，內容都是“有人要害我，姨夫救救我”。后來裴某又患過肺結核。2012年3月其姨夫顧某帶裴某到寶清縣中醫院檢查，發現其患有抑郁癥，因沒錢未予治療，最近半年病情加重，看見喝酒喝多的顧客就非常生氣，有時候就會動手，并反復說有人要害他，有人偷過他的錢。

2013年3月25日14時30分許，被申請人裴某因妄想被害人劉某（男，59歲）在寶清鎮連豐路金鑫旅店住宿時曾經伙同他人給自己下過毒，當被害人劉某從金鑫旅店離開時，被申請人裴某攜帶家中的錘子尾隨其后，欲伺機將被害人劉某及其同伙砸死。當被害人劉某行至寶清縣天龍超市南門臺階下面西側十余米時，被申請人裴某用錘子將劉某打倒，并繼續用錘子多次擊打被害人劉某的頭部，被在現場附近的肖某看見后上前阻止，被申請人裴某扔下錘子逃離現場，后于當日下午被寶清縣公安局民警在寶清鎮連豐路金鑫旅店抓獲。經法醫鑒定：劉某的傷情為重傷。經佳木斯精神疾病防治院司法鑒定所鑒定：裴某患有偏執型精神分裂癥，其行為評定為無刑事責任能力。

一、辦案經過

根據鑒定意見及相關證據情況，辦案檢察官認為被申請人裴某有繼續危害社會的可能。依據修改后的《刑事訴訟法》規定，寶清縣人民檢察院受理了此案，由公訴部門負責辦理。主辦檢察官借鑒黑龍江省辦理的兩起強制醫療案件經驗，對這起公安機關移送的強制醫療案件依法進行了審查，對強制醫療醫療程序進行依法監督，并于2013年6月11日向寶清縣人民法院依法提出強制醫療的申請。2013年7月3日，寶清縣人民法院開庭審理了裴某強制醫療一案，并當庭做出對裴某強制醫療的決定，有效的維護了社會治安穩定，保護了涉案精神病人的合法權益，使之得到及時有效的康復醫療，取得了良好的執法效果和社會效果。

二、本案重點問題把握

強制醫療案件的辦理，重點在于審查公安機關的辦案程序及相關證據材料。

（一）強化訴訟監督，糾正公安機關未履行法定程序和程序違法問題

寶清縣人民檢察院公訴部門依據《刑事訴訟法》、最高人民檢察院《人民檢察院刑事訴訟規則（試行）》、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的解釋》的有關規定依法進行了審查。經審查發現，公安機關存在未履行法定程序、程序違法和證據不足等問題，依法開展了監督工作。

1.公訴部門經審查發現公安機關未履行法定撤案程序。公訴部門經審查發現，公安機關對被申請人裴某己立案偵查，經司法程序鑒定后發現裴某屬于依法不負刑事責任的精神病人，有繼續危害社會的可能，遂對其采取了臨時的保護性約束措施，征得其家屬同意后，將其送到寶清縣五九七農場職工醫院精神康復科醫治，并將此案移送寶清縣人民檢察院申請強制醫療。但是，公安機關沒有履行撤案程序。寶清縣人民檢察院遂要求公安機關將裴某故意傷害一案撤銷案件。寶清縣公安局于2013年5月8日將裴某故意傷害一案撤銷案件，并履行了相應訴訟程序。

2.公訴部門經審查發現，公安機關在辦理此案中存在程序違法問題。寶清縣公安局于2013年3月30日己對被申請人裴某鑒定出精神分裂，無刑事責任能力，但寶清縣公安局直到2013年4月11日才對其釋放。根據《刑事訴訟法》第84條的規定：“公安機關對于被拘留的人，應當在拘留后的二十四小時以內進行訊問，在發現不應當拘留的時候，必須立即釋放，發給釋放證明”，寶清縣公安局在已經發現裴某屬于不負刑事責任的精神病人的時候，沒有立即予以釋放，造成被申請人裴某被超期羈押的嚴重后果。

寶清縣人民檢察院于2013年4月25日依法向寶清縣公安局提出糾正違法意見，要求其說明原因，杜絕超期羈押情況的再次發生。

寶清縣公安局于2013年4月28日回函說明，寶清縣公安局于2013年3月30日己對裴某鑒定出患有精神分裂癥，無刑事責任能力但因裴某有繼續危害社會的可能，經局黨委會研究決定應當對其采取臨時的保護性約束措施，經征得其法定代理人同意，于2013年4月11日將其釋放，送到寶清縣五九七精神病院入院治療，因此導致對被申請人裴某超期羈押。縣公安局將在今后的工作中提高執法意識，嚴格執行《刑事訴訟法》的有關規定，堅決杜絕超期羈押情況的發生。

此外，寶清縣人民檢察院還發現公安機關的證據材料中存在筆誤及缺少當事人簽字等問題，及時要求公安機關進行了糾正和補充。

（二）強化證據觀念，要求公安機關補充本案必須的證據材料

公訴部門經審查發現，公安機關辦理該案缺少必要的證據材料。主要包括：（1）被申請人裴某實施暴力行為，危害公安人身安全的證據材料：涉案精神病人作案時使用的作案工具錘子、被申請人裴某法定代理人對傷害鑒定的意見；（2）被申請人裴某屬于依法不負刑事責任的精神病人有繼續危害社會可能的證據材料：精神病鑒定的鑒定人資格證明、公安機關對被申請人采取臨時的保護性約束措施說明、被申請人繼續危害社會可能的說明、裴某反映劉某等人偷其家錢，被其發現后和他的女朋友、周某、徐某、還有一個化學藥品商店的老板，給他吃藥下毒是否屬實的證據材料、被害人劉某和法定代理人那某對兩個鑒定是否有異議，對申請強制醫療是否有異議的證據、關于裴某家庭成員情況的說明、那某對裴某強制醫療的意見、五九七精神病院強制醫療的病志。

寶清縣人民檢察院遂于4月25日向寶清縣公安局發出《補充證據通知書》，要求公安機關補充移送作案工具，并補充完善了相關證據。公安機關于2013年5月21日將上述材料補充完畢。補充情況如下：涉案精神病人作案時使用的作案工具錘子己隨案移送；補充傷害鑒定及精神病鑒定的鑒定人、鑒定機構資格證明，鑒定主體符合法律規定；公安機關出具證明證實被申請人裴某在詢問筆錄中供述當天只看到被害人劉某一人，如果看到其妄想中傷害他的周某、徐某等人，便要將其一起打死，裴某在佳木斯精神疾病防治院司法鑒定所時也說過以上的話，裴某有繼續危害社會的可能。被申請人裴某母親那某無能力對裴某進行看管及醫療，經局里研究并經裴某本人及其家屬同意，于2013年4月11日在其姨夫顧某的陪同下，將裴某送往寶清縣五九七農場職工醫院精神康復科采取臨時的保護性約束措施；被害人劉某及被申請人裴某的法定代理人其母親均證實裴某所說的劉某伙同他人偷其家錢，并給其下毒的事實不存在；被害人劉某和裴某的法定代理人那某出具證言對兩個鑒定沒有異議，對申請強制醫療沒有異議，被害人劉某要求被申請人裴某家屬賠償其5萬余元醫藥費用；公安機關出具裴某家庭成員情況說明證實裴某父母已離婚多年，父親裴某某在外地打工，無法聯系上本人，裴某姐姐裴曉某已經結婚出嫁，家庭經濟條件不好，母親那某現租賃經營原人民醫院樓下金鑫旅店，收入只夠日常生活開銷，沒有能力對裴某進行看管和治療，那某出具證言證實裴某某經常喝完酒后對裴某打罵和罰站，裴某的精神不正常，有抑郁癥，如果不給裴某治療的話，裴某極有可能再傷害他人，同意政府對裴某強制醫療；五九七精神病院證實裴某于2013年4月11日16時由派出所協同家人其姨夫顧某將其送到五九七農場職工醫院精神康復科入院治療，診斷為精神分裂癥，表情淡漠，思維缺乏邏輯，有被害妄想，行為反常，自知力缺乏。

經補充證據，被申請人裴某實施暴力行為，危害公民人身安全以及經法定程序鑒定屬于依法不負刑事責任的精神病人有繼續危害社會可能的證據己補充完備，證據確實，充分。根據《人民檢察院刑事訴訟規則（試行）》第544條之規定，公安機關補充證據的這段時間不計入人民檢察院辦案期限。

三、辦案經驗總結

強制醫療是修改后的《刑事訴訟法》規定的對依法不負刑事責任的精神病人采取的一種特別程序，為防止精神病人繼續實施具有社會危害性的行為，并且使之盡快得到治療康復回歸社會，國家有必要對其人身自由進行一定限制并對其采取強制醫療措施。本案作為寶清縣人民檢察院受理的《刑事訴訟法》實施以來的首例強制醫療案件，其成功辦理，主要有以下經驗：

（一）及時向上級院請示匯報，爭取上級院的支持

為了把案件辦好，寶清縣人民檢察院及時向雙鴨山市人民檢察院做了匯報，市院指派兩次參加過此類案件觀摩的公訴處負責人親自指導督辦。市院經過分析案情，認為首先要撤案，而后啟動強制醫療程序。根據市院的指示，寶清縣人民檢察院要求寶清縣公安局履行撤銷案件的法定程序，并補充鑒定人、鑒定機構的資質證明、涉案精神病人住院病案等證據材料，要求涉案精神病人的法定代理人及重要證人出庭作證，發表意見。市院的介入對這起強制醫療案件的順利辦理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二）商請法定代理人和證人出庭，為這起強制醫療案件后序程序順利開展掃清了障礙

根據修改后的《刑事訴訟法》及相關司法解釋規定，被申請人裴某的法定代理人那某應當出庭并發表意見。因裴某的法定代理人其母親擔心拿不出醫藥費，怕被害人家追償，不想露面，也不想出庭作證，寶清縣人民檢察院公訴科承辦人員協同辦案機關派出所做被申請人裴某的法定代理人及重要證人被申請人裴某的姨夫顧某的工作，商請他們出庭發表意見，出庭做證，經過多次反復做思想工作，被申請人裴某的法定代理人那某及重要證人顧某終于想通了，到檢察機關表示同意出庭作證，為這起強制醫療程序的順利進行掃清了障礙。7月3日，法定代理人那某、證人顧某到庭發表意見，證實被申請人裴某確系精神病人，有繼續危害社會的可能，家屬沒有能力對其看管和醫療，確有強制醫療的必要，法定代理人和證人的出庭作證取得了良好的證明效果，首開了強制醫療案件證人出庭的先河，庭審獲得圓滿成功。

（三）體現人文關懷，幫助被害人提出刑事救助，維護社會和諧穩定

鑒于被害人劉某因無端遭受傷害，給其身心及家庭經濟帶來了巨大的負擔，因為得不到賠償，劉某向縣里有關部門上訪，提出要求被申請人及其家屬賠償其5萬余元醫療費用的要求，而被申請人及其法定代理人無能力賠償其損失。為了緩解被害人的經濟困難，化解其對政府和社會的抵觸情緒，寶清縣人民檢察院公訴科承辦人員沒有簡單的一辦了之，積極幫助本案被害人爭取國家救助，與縣委政法委進行溝通，幫助被害人通過公安機關向縣政法委提出了刑事救助申請，縣政法委決定按縣年人均收入的三年標準對被害人劉某給予刑事救助。

通過上述工作，寶清縣人民檢察院認為，被申請人裴某實施暴力行為致一人重傷，嚴重危害公民人身安全，經法定程序鑒定為依法不負刑事責任的精神病人，有繼續危害社會的可能的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應當對其強制醫療。遂根據《刑事訴訟法》第284條、第285條第2款的規定，于2013年6月11日向寶清縣人民法院依法提出強制醫療的申請，寶清縣人民法院于2013年7月3日開庭審理了裴某強制醫療一案，雙鴨山市人民檢察院公訴處及各縣區院公訴干警到庭觀摩了此案，寶清縣人民法院當庭做出對裴某強制醫療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