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軼颋散文三題

騎士日記

我不見他，已是二十多年。今天見了，才恍然大悟。

迷迷糊糊的我在睡夢中看到了他的身影……

尋到明日的世外桃源，不禁簌簌地流下眼淚。

眼前浮現的戲劇學院，他穩如泰山地立在那兒，憧憬守候著海的女神。

俠士的身影

充滿熱忱渴望的我，一天晚上吐露了自己的心聲，原以為信件會讓他更加地喜出望外。那一晚，月亮懸在半空中，他和我并排走出劇院，說了句：“緣分皆由天注定。”然后，我們背道而馳。之后的歲月中，我不敢再和他通信，是怕打擾？是怕誤解？腦中永遠刻著那幾個字“我們是朋友”。

走進家門，抹去朦朧的淚水，幾次三番、幾次三番地思索：明朗一些吧！

夢想是我追尋的港灣，愛情僅是海上的一片孤舟。揣測后的結論：地位懸殊如一條寬寬的天河，將我們隔在兩岸。

從那以后，我便很少聽聞他的消息。彩虹的招呼聲依舊在耳邊回蕩。啃讀文本的我偶爾翻看他的資料，獨自背著他急速溜走。走后卻總是留戀他的臉龐。那明亮的眼眸目視我，臉頰不禁泛起微紅。轉身遠望，他已消失在茫茫人海里。

耀眼的殿堂在扭曲鋼索的捆扎下，從高空墜落到懸崖峭壁，壓在五指山下的我無法動彈，決定不再與他通信，卻不知何時為他多了一份擔憂；每次抓起電話，還是慢慢放下那只脈脈的手。

每當趴在桌旁，抬頭回想他灰瘦的面容，忽又令我奮筆疾書。也許，是那次陰差陽錯的相遇，瞬息變成無意的相識，相知……

知識青年萬不可跌入匪夷所思的蛛網中！

夢想為他蓋上了一層薄薄的棉紗，籠蓋我的思緒。我還是以朋友身份與他見面，協助他迎接雪后的陽光。最后，放下憂慮所系的心扉……

他的微博，總令我泛起波濤般的震動；他的身影時斷時續地在我眼前晃動；不經意地熟悉了他的故事。我忽又聽到夜半的馬蹄聲，這聲音就在我背后，冰冷寒顫后所留下的絲毫暖意，裹住我的全身……

我趕緊砍斷我的心緒，看那老在桌上疊放的考卷，終于有了明確的答案。

少年的天堂

翻開書本第一頁，里面寫著“文藝”二字。猛抓課本的我，日夜守護桌旁的課本，每時每刻翻閱著文學書，俠士的身影會隨著書本的墨痕不斷退散……

我甩開所有的思緒，意念在清新的文字中跌宕起伏，在凹凸不平的道路中磨平那點微乎其微的刺痛；曾經的夢與它搏斗三天三夜，自以為掙脫了那張所牽系而難以割舍的絲線。

他，究竟在何處？只露著半張臉。月全食在寧靜的夜色中透著那道白光，我倚在窗旁，靜靜地思索：與他牽手的最后一道白光該射進誰的胸膛？

馬不停蹄的腳步會停在誰的面前？我企盼少年的笑顏，我的手紋努力接近他的手紋，攜我逃出牢籠。

寧愿跳入鍋爐錘煉三年……洗蛻多年的塵埃，破繭的蝴蝶獨自飛向遙遠的草原。

蹲在牢中的我靜靜仰慕窗外的浮云，怎能阻礙我飛往遠方的雄心？

緊緊抓住系在窗上的繩索，必能攀上屬于自己的頂峰，縱然隔著幾座大山，一種奇妙的聲音正朝我召喚——“爭吧！飛吧！”

灑脫自在的少年絕不墜入愛河，絕不成為他千絲萬縷的牽絆！多么渴望與影中的少年暢談嘈雜的人世。他怎會變成一股輕煙，穿著白裳沖向原野的天際？

十年前的小花園默然遠去，那哀嘆人性冷漠、勾心斗角，仍對世間飽含微笑的眼神讓我時刻詬罵自己，甚至垂淚漣漣，那展翅高飛的聲音總在我耳畔不斷回響……

用鴻鵠斑毛鋪成的路面抓住一線朝陽射下的余光，從嘈雜的城市中尋出一點閑靜，豁亮的文字傳遞中獲得一種新的領悟。

云中少年用靈魂鑄成了他神話般的天堂。百年后的今天，那里變成白丁歇息賞玩的世外桃源。

再見俠士

一場暴雨瀉在屋脊的磚瓦上，地面還沒有來得及曬干它的衣裳。少年早已穿破烏云，飄忽不定地走了；不多時，朵朵白云變成璀璨斑斕的陽光俯照大地。孤寂的我該走向何處？這段期間，除了三餐和飲食，書本填滿了我的全部日程，我為自己吶喊：文學成為新的火苗，忽明忽暗……

騎士瞬息間露出了剩下的半張臉，蛛網一直隱隱纏住我的腳后跟。

當初雖然不知道，現在終于明白，假若染上塵埃，便是一塊難以抹去的烙印。無論怎樣洗凈，還能重回那個春暖花開的季節嗎？

腐蝕糜爛的城市，我卻在其中蕩了二十多年，商民辦校早把原有的淳樸之感打破了。

俠士的話深深籠蓋我的思緒，像一層厚厚的青霧擋在我的跟前，寄寓我赴往蒼天預設的盡頭，看不透那個溫馨的港灣，且迫使在被竹篙和木筏反復攪動的水波之中……

直到半年后的那個夜晚，不在劇院，而在我家門口附近的一條小道旁，他抬頭望了望星空，牽起我的手，說了句“彎彎的月兒，我們合張影”。他的臉靠在我的身旁。

難道這段歲月他一直握緊多次被世人割斷的繩索，在我幾次追問和鼓舞下向我傳遞海的微光，現實讓他變得十分迷茫和頹唐，怎能棄他不顧？

小粉紅花經他那呵護備至的手變成一條瞬息萬變的光帶，何不在末日來臨之際暫而偷得這二十年從未豐獲的暖意？

我不能做天神，桃源的路始終飄逝難留……

竟與俠士搓成一片辨不清什么高低，隨波逐流在清澈的湖水里，傾吐踏過的沼澤地，又看到那張清晰的灰顏。

輾轉反側后，愿牽起那雙粗手，與俠士一起走過鋼筋凝成的鎖鏈橋，通往寄予曙光的黎明。祈念的港灣靈性總有些晃動……重重疊疊的樹木，落下斑斑駁駁的灰影，像九十年代放映的恐怖電影。

尾聲

美麗的小船，在被海浪攪得起伏不平的水面上飄搖不絕，似乎要說出透徹心扉的話來，一股無形的力量又使我悚然明目：于是捏緊這只筆，再繼續寫些不堪入目的文字。

復合

前陣子下著傾盆大雨，房屋被飄動的雨霧籠罩著，石堤和行人都隱約出沒在飄忽的雨霧里；大門被緊緊地鎖住了，家里所有的燈不知被誰關閉了。我找到了被父母藏在枕頭底下的鑰匙，擰開門鎖跑出去了。打著傘走在兩旁都是荒草的小道上，眼前幾乎看不清什么，只是一幅虛無縹緲的水墨畫。我不顧他們的勸告，把腳踏在滿是雨水的路面上，去尋找雨后的世外桃源。希望那個地方將沖散我所有的煩悶。記得那天是傍晚，月亮還沒有出現。雨猶如一把堅韌的刀直刺我的頭頂，雨傘被狂風吹跑了，時不時地聽到周圍的狗叫聲，于是我自覺地撿起雨傘，低著頭跑回家。

沒過多久，雨聲漸漸地住了，窗簾外才陸陸續續地透進陽光來。我再次打開剛被鎖住的大門，沖向那個朝思暮想的世外桃源。我該從哪條路走呢？這是我最后一次沒有顧慮父母的感受，準備走出猶如蜘蛛結網的小區；但當我得知小鄭生病的消息后，又是第一次馬不停蹄地趕往華山醫院。

從華山醫院出來的我原本是該回家了。卻不明白自己為何從華山路走到靜安寺，從靜安寺走到長樂路，本想從長樂路跑到浦東機場，坐上飛機遠聽浮云的歌唱。可睜開眼睛，飛機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圓月和之前一樣，一直在天空中朝我點頭，車子的喇叭聲聽不見了，無論前方是什么樣的路，我依然暢快自在地獨行。

穿過一條荊棘樹影的小路，再拐兩個彎，三條道，不知能走到哪個地方。月亮漸漸地走了，路人的笑聲悄然地離去了，漆黑的夜空罩著四周，路燈卻仿佛站崗的哨兵自始至終保護在我的身旁，直到夜深人靜，才稍稍地松了口氣。路燈的召喚讓我不知不覺地走回華山路的星光大道上。那晚，我愿順著燈的指引到達夜的彼岸。

沿著華山路，那是一條綿延悠長的路。以前走過很多次，現在卻少了，幾乎想不起自己排演小品的過程，是沒有好好走完導演課的后半段。

路的一旁，長著許多樹，密密麻麻的，和一些沒有名字的建筑物。在我的印象中，這路上本該有著蓊蓊郁郁的綠樹，落下參差斑駁的灰影。那天卻很好，圓月依然嵌在深空中。

路上只一個人，插著衣袋，踱著小步。那一段路記憶猶新，真想每天吃完飯，在這條路上跑個幾百回，或是找出筆記本多看幾眼。附著墨水的那點東西已經淡了，化了。卻在那次昏病中讓我一筆一畫地補完表演課的所有內容。我好像到了一個新的境地。我愛戲劇，也愛文學。向往世外桃源，更戀戲劇學院。從瘋狂到平靜的點滴歲月中，一個人在纏綿的病榻上，什么都不愿想，什么都不得不想。真愿做個快樂的人。

現在終于知道，桃源的路變得朦朧模糊，分不清是白天還是黑夜，即使撬開鐵門，冒著大雨，也不知道該從哪條路走起，每次翻開附著繁體字的文學課本，試著摸索那個自由安樂的桃源。但還是找不到那個地方，那里是不是該有間茅屋呢？少年到了頹圮的磚墻，我踏著滿是泥水的路面，依然走不進校園。握著甲兵的他像夢一般地，像夢一般地心灰意冷，每日拿著粉筆，一字一句在黑板上圈出重要的文言。

又在夢中時分后被俠士霍然敲醒，原想穿上戰衣的我竟自然換上潔白的婚紗，還興高采烈地握緊俠士的手走入屬于他的田園，而父親的短信談話、母親的憤慨附和，俠士的隨機應變……確實擔憂和他拍不成婚紗照。難道俠士怕了，走了，不能想了，不愿想了，二十年來隱藏的愛情、幻想的愛情。躺在床上，不愿看了，閉了又睜開，還是睡不著，和著音樂的拍子，不停地想，這桃源近了，又遠了。畫舫里的少年，床邊的俠士；模糊的背影，蒼老的大手。那晚的月亮仍清清楚楚地照在戲劇紅樓的上方。眼前一定要看的東西，一定要寫的文章現在真想一拋而空，那里是恬適的妙地，我且消受這眼前的炫目就好。

綿延不斷的道路前方還是那扇敞開的戲劇大門，大門是用鐵絲制成的，鐵桿并排站著，穩然地立在原來的位置，踱入兩三步后，彌望的還是那鮮綠的草坪，哼哼唧唧的嬰兒睡在搖籃里。層層的草葉零散地點綴著許多白光，有青蛙式的跳躍，有白衣天使的微笑，正如一顆顆的鉆石，又如天空中的繁星，剛出浴的芙蓉。涼風吹過，附著外衣上淡淡的香水味，仿佛旁邊紅樓窗口里嘹亮的歌聲似的。突然間，草坪里的光莫名其妙地走了，像三百六十度轉彎一樣，霎時轉接到戲院門口的舞臺燈。舞臺燈本是閉著眼睛的，被誰打開了總開關，照亮了整個上戲劇院。燈下是烏泱泱的人群，我的視線沒有被任何人遮住，且更見戲劇學院的美姿了。

月亮如磨盤一樣安然地臥在這一片如墨般的天空里。右側立著兩棵樹，一棵綠樹，另一棵還是綠樹。樹下坐著一個男人，頭發蓬松，穿一件黑色外衣，一條藍色褲子，左手握一瓶礦泉水，右手放在大腿上，輕輕地將蓋子擰開，聆聽遙遠的鳥音。耀眼的舞臺燈延伸到兩棵樹，樹和光仿佛在透明的空氣里說話，又像隔著半堵墻，雖然是黑夜，月亮卻沁在那里，當然是摘不下來的。但我知道自己已經走到了另一棵樹前，和男人一樣地靜聽傳來的嚶嚶鳥語。舞臺燈是永遠不會滅的，亮光照到我的臉龐，同時轉移到那個男人的身上。光的顏色并不純亮，但人與樹有著和諧的拍子，腳步聲正慢慢地如左右搖擺的節拍器一靜一動、一抬一落、一前一后。男人伸出堅韌的右臂，我終于回過神來，不經意地將雙手放在他的大手里。兩棵樹時時刻刻都夾著舞臺燈的亮光露出燦爛的笑臉。

劇院的前方立著一塊牌子，走到牌子前方，遠遠看到《紅樓夢》的京劇節目，這個節目將我團團圍住，舞臺燈將男人的身姿和我的小手揉成一條不知所想的彩帶，小路一旁沒有什么空隙，樹色變成了鮮綠色，近看像一團迷霧，但葉子的獨姿便在樹枝里也辨得出。樹的背后隱隱約約的不知是什么東西，更看不出什么韻味，樹縫里還露出珍珠般的淚光，路燈忽然被人關了，更不會照射在戲劇學院里，總的來說是要數舞臺燈的作用了。

終于順然地想起《詩經》里的那句話：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這里的蒹葭真的是難以尋找，因為不見溪水里的少年，又令我想到算命先生的話了，那時候一直想著，猛一抬頭，不覺天已經亮了，抬頭遠望床前的鬧鐘，已是七點。

我想，等到梔子花開的時候，戲劇學院的其中一棵綠樹又開始做夢了，她似乎聽到遠方的笑聲，嘴角便露出弧度了。突然聽到夜半的狗叫聲，我必須砍斷自己的美夢，看那掛在墻上的吊燈，雖然是被人關閉的，頭大尾小，像盛開著的喇叭花，顏色溫潤可愛、成熟體貼得很，還一直對著我笑。

我打一個哈欠，穿上衣服，站起身來，繼續含情脈脈地注視他的臉頰。

夜游

2013年4月6日，夜晚七點半，筆記整理完，月亮升高了。父母都出去了，同匯街區黑柵欄的鐵門也敞開了。

我欣欣然地跑出大門，路燈的光影照射出白芷身后的豐姿，我不由分辨地循著夜游散步的方向，步行了五十步。輕柔的順風拂過臉頰，聞到角落的樂舞，每次出門都看到的情景，像百樂門里的氣氛，在我懷里嫵媚地跳躍起來。真想砍倒兩旁枯樹，使它們早快感于歡騰的團隊，便從路旁轉出，移了方向。畢竟日久天長，人們早就忘記這是誰種的樹，種的時候又是怎樣的辛勞。這里的路面還是深灰色的，摻雜了路人的腥臊、旁人的陰陽、我走進馬路的新意。

假若來到河邊，拉長的藻荇，在水底不知不覺地浮動起來；倘若月亮是透明的，她的眼睛再尖利一些，遠遠望見有一個青年，約二十歲左右，頭發蓬松散亂，深藍長褲，大衣遮擋住屋外的風，包里放著一點盤纏，正從街區的大門走出來。千萬別弄醒小區里的任何人。

小路應該是暢通無阻的。馬路對面的路燈怡然自得。有時裝修房屋，墻壁上涂滿了白色顏料。要買新顏料了，還得跑下樓去，走到路口，穿過人行道。白色條紋清晰分明，整條馬路以人行道作為穿行的標記，像琴鍵、像門外簾、像粗面條。房屋繚繞、綠樹叢蔭、喧嘩聲被微風帶起來了。我按照路牌指示、遵循馬路繩墨，順利地通過第一條馬路。

這時來一陣狂風，還好沒下暴雨，但已經踩到了路上的石子，立刻將腳抬起，行路遲遲地走著，或者停下來左顧右盼，老是一副困乏疲憊、顧慮重重的樣子。

第二條馬路必須往前走，車的喇叭時有時無，車流迅疾地淌過，頭也不回地揚塵而去，噴出車尾的廢氣。我趕緊把帽子遮好，只聽見：“走不走啊！”咬著煙管的男人向我吼叫。我沒有頂嘴，怕是說錯一些話，怎敢和這類人平起平坐？車子開走后，我注意兩旁來往的車輛，必須等車開走，或者車離你很遠的地方才可以啟行，只要穿行馬路的方法正確，不怕有多少人反對、指責、嘲笑。

在我懸梁刺股的那段時間，坐在書房里，父親語重心長地說：“做女兒的必須趕快嫁人。”母親輕聲說：“相夫教子。”我實在聽不懂，連姚阿姨也不敢批駁。

倘若牽上紅線又怎么樣？無非是了卻父母的頭等大事？我一直堅持自己的路。真要在法人代表的名冊添上一個陪襯名字。那樣的震驚郁悒不知要延續多久？我一直堅持自己的路。咒罵已經過去了，親戚的冷落不是一天兩天了，大家見了打聲招呼。不過是父母的高貴身份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即使有點主見的我也要裝成一個沒有主見的乖小孩。沉默吧！沉默吧，保持暫且的沉默！在微茫的希望中始終看見夜晚的月亮、和藹的小花園、永存的舊影……

現在又多了個新花樣，誰要帶我去看醫生，故意找個陪同的“伙伴”，連這也順從的話，我將會變成一個什么樣的人？！今天看見月光，才知道究竟念著一個怎樣的暖屋了。

坐在小區矮椅上的我，悟出兩條馬路的真正含義，旁邊的秋千猛然翻了個身，我試著剛琢磨的方法：必須等秋千慢慢蕩下來，在蕩上去的前一剎那跳上去。豈不是正確的理兒嗎？現在可以坦然地欣賞透白的月亮了。

偶爾回念起杭州的花港觀魚，千百條游魚，都好像在水里什么依靠也沒有，陽光照到水里，她們的身影映在用石頭鋪成的岸口，無憂無慮地望著藍天。一聲驚叫，魚兒們著了慌、脫了鉤似的到處穿梭，齊聲協力說：“如果被誰扔到石子，就繼續順水游行吧。”她們要不斷適應水的溫度，掌握游水的方法，保持原來的習慣。排演節目前兩個月，試著稍改優美的慢姿。

月亮的透明度增加了，一直對著我笑。

（責任編輯陳天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