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世紀法國浪漫主義作家小仲馬和中國現代著名劇作家曹禺在《茶花女》和《日出》中分別塑造了瑪格麗特和陳白露兩個悲劇命運的交際花形象,她們美麗善良卻墜入風塵,最后悲慘地死去。雖然瑪格麗特和陳白露命運如此相似,但由于不同社會環境和思想意識形態對女性主義的影響致使她們對待生活的態度是截然不同的。本文運用女性主義理論,對瑪格麗特和陳白露的女性自我意識之生存意識進行對比,揭示出東西方女性在自我意識方面的差異。
關鍵詞:女性主義;瑪格麗特;陳白露;女性自我意識;生存意識
*基金項目:吉林省社會科學基金項目“基于女性主義視角的瑪格麗特和陳白露女性自我意識對比研究”階段性成果項目編號:2012B253
【中圖分類號】:I06【文獻標識碼】:A
瑪格麗特是小仲馬于1948年依據自己的親身經歷創作的小說《茶花女》中的女主人公,小說中生動、細膩地描述了一位心靈與外表都像白茶花一樣純潔、美麗的少女瑪格麗特被摧殘致死的悲劇故事。
陳白露是我國著名劇作家曹禺于1936年發表的《日出》中的女性人物形象,她漂亮、聰明、富有同情心,可最終以自殺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曹禺先生在自己塑造的人物命運中講述著自己的命運。
瑪格麗特和陳白露盡管擁有美貌、善良,卻都難以逃脫悲劇命運的結局;盡管都是在出賣自己的肉體,卻對生活持有不同的態度。恰恰是在那樣污穢的社會生存環境里才越發彰顯了他們美好的心靈,揭示了她們不屈的、抗爭的靈魂。
一、女性主義理論
1880年代奧克雷最先提出了“女性主義”這一詞匯。直到20世紀初,“女性主義”才被法國各派爭取婦女選舉權運動者所接受。女性主義主張女人的本性和男人一樣,是人性與理性。自主與平等就是女性主義所信奉的原則,自我實現、優先發展自我潛能為女性生存的目的。
世界各地興起的女性運動對人類社會意識形態、文化等領域都產生了巨大影響,它拓展了人們觀察、了解、思索這個世界的角度,改變了社會中的男性利益為唯一社會評判標準的舊式模式。自此,女性的聲音不再被忽略,女性主義意識在文學作品中嶄露頭角,逐漸成為不可或缺的元素。西方女性主義在爭取獨立的主權運動中顯示了較強的自我意識,而中國女性的自我意識相對缺乏。本文將從女性主義視角來對比瑪格麗特和陳白露兩位悲劇人物的女性自我意識之生存意識,甄別東西方女性主義意識覺醒的差異。
二、瑪格麗特和陳白露女性自我意識之生存意識對比
瑪格麗特與陳白露都是在含苞待放的青春時節不幸淪為妓女,可性格內涵和文化背景的差異決定了瑪格麗特和陳白露對待生活的態度大相徑庭。原本對生活充滿無限憧憬與期待的瑪格麗特和陳白露,在人生道路上經過了一番角逐、拼搏,皆以失敗告終。于是,如何生存,就構成了瑪格麗特和陳白露的自我意識的主旋律,為了生存,或忍辱屈從,或反抗報復,或自我毀滅,歸根結底,生存意識才是她們自我意識的核心。瑪格麗特和陳白露的生存意識雖然表象相同,但本質卻不同,生存意識充滿矛盾。
1.瑪格麗特的生存意識
小仲馬筆下的瑪格麗特由于生得花容月貌,巴黎的貴族公子爭相追逐,成了紅極一時的“社交明星”。瑪格麗特的短暫一生既有妥協又有抗爭,但抗爭是其生存意識的內核,這是由她的生存意識的自主性決定的。
最初她不相信愛情,順從男權意志,每日盡享腐朽糜爛的生活。公爵給她提供了脫離交際花生活的機會,承諾只要她告別自己過去的生活,便負擔她的全部日常費用。但瑪格麗特卻妥協于交際花的墮落的生活方式,不能自拔,她這種嚴重依賴于男性的觀念根深蒂固,其女性主義自我意識還沒有顯現出來。但阿爾芒真摯的愛情激發了瑪格麗特對生活的熱望,她決心擺脫這種行尸走肉般的生活,為了追求愛情與殘酷的現實進行抗爭,為了和阿爾芒生活在一起,她背著阿爾芒,典當了自己的金銀首飾、披巾和馬車來支付生活費用,不再依賴于風月場中的男人過著醉生夢死、奢華墮落的生活,甘愿與心愛的人到鄉下過簡單、平凡的日子,足以表明她女性自我意識的漸漸覺醒。可是,當阿爾芒的父親迪瓦爾先生找到瑪格麗特,讓她和阿爾芒斷絕關系時,為了心愛的阿爾芒和他的家庭,她只好作出妥協和犧牲,與阿爾芒絕交,再次回到巴黎,又開始了昔日的荒唐的生活。
在男權主宰的社會里,她的生命或許卑微,力量或許微弱,可她依然愿意用盡自己的全部力量乃至寶貴的生命來向那個男權社會發出女性抗爭聲音,足以證明她對自己曾經的生存環境的絕決:黑暗的社會可以吞噬她的肉體,但絕不可以再繼續玷污她的情感,腐蝕她的靈魂。
2.陳白露的生存意識
曹禺筆下的陳白露漂亮、善良、富有同情心。陳白露在當時的政治和經濟氛圍中,既像折斷翅膀的鷹,又像籠中的金絲雀,一旦失去生活依附的支柱,她的自我意識的自主性就變得不由自主了。陳白露的生存意識中,也有妥協和抗爭。她依靠銀行經理潘月亭過著浮華的生活,表現出她妥協和順從的一面。但她并沒有泯滅善良的本性,在救助“小東西”的過程中,她表現出強烈的正義感、同情心和反抗意識。陳白露時而屈從,時而反抗,處于出賣自己又不得不出賣自己的痛苦和無奈之中。其生存意識充滿矛盾,但忍辱求生才是其生存意識的核心。
當方達生不遠千里來尋她回去時,白露的冷漠態度傷了達生的心,而此時白露自己更是心痛難耐,她希望在方達生的一聲聲呼喚自己名字“竹均”時找尋一點點當年那個美好、純潔的自己。可現實中的自己又把她拽回到冰冷殘酷的世界。或許,連她自己也疑惑,怎么會到如今這種尷尬的地步——靠她的客人來維持自己的生活,而這正是她所最不恥的行為。拯救“小東西”逃出魔爪充分體現出陳白露是富有正義感和同情心的,她甚至放下顏面去哀求她。
愿意哀求的人,即使力所不及,也從未摒棄過自己心中那些美好的信念。
或許人生最大的苦痛是夢醒了無路可以走。陳白露的人生悲劇,無不詮釋著這樣一個深刻的人生哲理。陳白露是一個性格復雜、內涵豐富的知識女性,她身上既擔負著五四時期“人的解放”的啟蒙任務,又承載著傳統倫理與價值取向的矛盾,她既要反抗舊的社會倫理,毅然地出離傳統,又現實地淪落為一個以出賣色相來維持生活的都市交際花。她希望可以依靠自己的闖蕩來贏取屬于自己真正的幸福生活。然而在那樣的社會,陳白露是絕對不可能實現自己的理想的。所以,白露看似很好地活著,事實上卻飽受心靈上的自我悔恨與唾棄,她不愿扔掉自己心中最單純、最美好的東西,但現實的殘酷壓得她無法喘息。此時,陳白露氣餒了,她的內心無法得到救贖,死成了她可以擺脫痛苦的唯一方式,她最終選擇在太陽快要出來的時候服藥“睡去”。“睡去”是她對男權社會的反抗和蔑視;“睡去”是她女性自我救贖的證明;“睡去”是她重生的開始。這種無聲的抗議體現了她反抗的決心和勇氣。選擇睡去,讓自己的軀殼跟著黑夜一起埋葬,讓自己的靈魂獲得重生和自由。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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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姚月英(1968年8月—),女,吉林乾安人,長春工程學院副教授,學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