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過，就過

我和李燕妮的相識始于一次“親密接觸”。大一新生軍訓，她站在我前排靠右的位置。一天，我正用眼角余光掃她的馬尾以轉移注意力抵抗炎熱的天氣時，她身體微微晃了晃，斜著向我倒了過來，我趕緊抱住她。

她中暑了，教官不在，我只好背她去醫務室。在醫務室陪了她整個下午，我與她成了朋友。她是個漂亮女孩。我不禁想：她以后不會成為我女友吧？

巧的是，軍訓結束后，我和她被分配到同一個班，而且成了前后桌。她活潑、樂觀，我內向、沉默，互補的性格令我倆的相處變得十分愉快。我問她：“你喜歡熱鬧，我太安靜了，你怎么能習慣我做你的朋友？”“在你面前，我就算累了不鬧騰了，你也能接受。”經常和她“出雙入對”，同學間很快傳起了我們的緋聞。

窗戶紙是第二年開學時被捅破的。我去火車站接她，在擁擠的人群里左右尋覓，她卻一下跳到我眼前。“我好想你！”說完，她奪走了我的初吻。就這樣，我倆成了戀人。我常跟她打趣：“丫頭，你那次暈倒肯定是故意的，要不怎會直接倒我懷里了。”她不語，微笑著。

大學戀愛是美好的。我們一起上課，一起翹課，一起在考試前通宵復習，一起陪她父母旅行，放假一起回家，直到不得不分開。雖也有拌嘴吵架的片段，但我從沒想過跟她的劇情也會有急轉直下的那天——我一直相信，和她的相遇是上天的緣分。

不久后，因跟一個室友起了較大的爭執，她從宿舍搬出去和朋友在外租了房子。后來，她常跟那朋友去酒吧、KTV通宵瘋玩，我們變得漸行漸遠。她似乎不再是那個單純可愛的鄰家女孩，甚至多了一絲墮落的味道。她的轉變讓人捉摸不透，措手不及。我們開始頻繁吵架，感情幾乎到了崩潰邊緣。

大二寒假，情人節剛好在正月的頭幾天里。不能在一起過節，電話中我聽出了她的不滿。為表達歉意，我提前回到學校，打算去她的小屋子精心布置一下，給她個驚喜。

掏出鑰匙打開出租屋房門時，門竟未反鎖。我愣了一下，猜想可能是她放假回家時給忘了。進了屋，才發現里面近期有人住過的痕跡，應該是她的朋友也提早回校了，我心想。走進她的房間，我開始整理，卻突然在她床邊的垃圾桶里，看到一個用紙巾包裹的安全套……

我腦子一片空白，一下跌坐到地上，空氣仿佛都凝結了，我無法呼吸，捏緊的拳頭中指甲深深嵌進肉里……癱坐在地上近3個小時，我才勉強站起來，用冷水洗了把臉。臨走前，我給李燕妮發了一條長長的短信。短信的最后一句話至今記得：“原來，心痛是物理上的，真的很痛。”“對不起……”，她用三個字為我倆的劇情寫下結局。

我沒有勇氣追問那個安全套的由來，我寧愿就這樣遺憾而安靜地分手。

和她分開以后，我努力維持著正常的生活節奏。每天上課，我不會去環顧教室，因為我知道她就在周圍的某一個角落，下課我往往低著頭匆匆離去。偶爾在校園里碰到，我都選擇面無表情地與她擦肩而過。她對我的傷害不言而喻。

大二結束前，我迫不及待地申請了提前修課。也許是失敗的感情讓我心如死灰，抑或拼命上課可以麻醉自己不去想多余的事，我撐過了大三，然后遠遠地離開了學校，離開了那座城市。從那次事故發生到回校參加畢業典禮，我沒有再和李燕妮產生任何交集……

這次在老同學婚禮上與她重逢，好朋友突然把她摁在我旁邊的座位上。我和她沉默著對望了很久，她還是那么漂亮，一如初見。席間，我和她只客氣地寒暄了兩句。她和當年一樣愛熱鬧，和這個同學聊工作，和那個同學談八卦。說到開懷大笑處，她偶爾會回頭看我，我臉上回應著笑容，心里卻念叨，終究沒能忘了她。

老朋友開玩笑說，今晚你們就破鏡重圓了吧。或許是為回避尷尬，我和她都喝了不少酒。她醉得不輕，我把她扶回房間，為她掖好被子，我仔細看了看已睡著的她，轉身走出了房門。不得不承認，她的出現仍讓我心有漣漪。可是，再大的緣分，再深的感情也禁不住傷痛和時間，終會變淡，從100%到60%，到20%，直至隨風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