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琛

出生顯赫家族
趙樸初出生在一個四代翰林、名人輩出的家族。他的祖先是趙氏始祖伯英公,元朝時遷入今天的太湖縣北中鎮寶坪村,世代耕讀傳家。趙樸初的太高祖趙文楷是嘉慶元年(1796)的狀元,曾作為欽差大臣被派往中國附屬國琉球(今天的日本沖繩)為新國王行冊封禮。
趙文楷開創了家族勤奮、清廉、正直的門風,影響其后代,造就了家族后三代翰林及許多優秀人才。趙樸初在這樣的環境下耳濡目染,從小認字讀書,6歲讀私塾,受到了很好的啟蒙教育。趙家重文章、重道德,還出了教育家趙綸士、紅色臥底趙榮聲、著名京劇表演藝術家趙榮琛等人才。
趙家還與豪門聯姻。與趙家聯姻最多的是李鴻章家族,第二代翰林趙畇之女趙繼蓮就嫁于李鴻章,兩家之后又開了7門親。
投身佛教事業
趙樸初投身佛教,與幼年受母親的影響有關。母親陳仲瑄是個有極高文學修養的女性,也是個佛教徒,家中設有佛堂。
趙樸初14歲前都住在鄉里,是外婆家關大姨的一句話改變了他的人生軌跡。關大姨來太湖看趙樸初的母親時,看到聰明伶俐的趙樸初,就對她說:“三代住鄉子孫愚。”建議將趙樸初送到上海讀書。母親聽從了這個建議,將趙樸初送到上海讀書。1922年,他考入蘇州的東吳大學附中,讀大學時不幸染上肺結核,只得早早結束學校生活,回到上海養病。關大姨的弟弟關炯之是上海著名愛國人士,20歲就中舉人,在上海公共租界當法官,趙樸初叫他關表舅。
1926年,關炯之投身佛教事業,發起成立上海佛教居士林,率全家遷居覺園。“覺園成了趙樸初的‘佛教大學,在那里,談笑有高僧,往來皆大德,耳濡目染和尚居士們講經說法,閱讀大量佛經,身體多病、心情不好的趙樸初找到了解脫的方法,而且皈依了佛教。”
抗戰救亡生活
趙樸初投身佛教時,抗日戰爭開始了,民族危機深重。
1937年8月,趙樸初與朋友吳大琨商量著利用宗教由頭,將上海等淪陷區的難民護送到戰區后方進行安置。他們手執紅十字小旗,引著難民逃亡,轉移到寧波同鄉會大樓、金城大劇院等處,幫助成千上萬的災民脫離險境。
1938年,中共上海地下黨確定重點在難民中發展新四軍,找趙樸初商量。當時,有一位佛教人士租英國船運貨物到溫州。趙樸初想用這種方式將難民運到新四軍駐地。但是,大規模組織難民出去,會引起日本人的懷疑,趙樸初以難民中的壯丁若運回郊區就等于幫國民黨抗日為由,向偽政權建議將壯丁送到江浙一帶墾荒,讓他們生產自救,這個想法得到了租界的支持,還獲得了國際紅十字會的物質贊助。
佛教助推外交
新中國成立后,趙樸初一邊主持恢復全國重點佛教寺廟,包括合肥的明教寺、九華山的寺廟,一邊用佛教幫助中國進行外交,與東南亞的佛教國家交好。
由于日本的侵略,中日關系進入冰點,兩國不再往來。但周總理認為,中日關系不改善,將影響亞洲和平,請趙樸初用佛教關系先搞民間外交。
1952年,由郭沫若和宋慶齡發起的亞洲和太平洋區域和平會議在北京召開,有兩個日本教授從歐洲繞道來開這個會,趙樸初拜托他們,將一個佛像帶回送給日本佛教界,主動向日本伸出橄欖枝。
為此,日本佛教界專門召開座談會,給中國佛教協會發來致謝信:“回想我們日本佛教徒在太平洋戰爭中沒有勇敢地站出來,依照佛教和平的精神來阻撓這場戰爭,給中國人民帶來深重的災難,我們表示懺悔。”
隨后,日本佛教人士組織了送中國勞工遺骨回國的義舉,又發起不戰之誓的簽名活動,為中日關系的改良打下了民間基礎。
悲痛母親之死
趙樸初一生中有一個巨大的傷痛,母親是個諱莫如深的話題。
1947年,劉鄧大軍進入大別山后,開始土改,趙樸初家有不少田地,被劃為地主。趙樸初的母親被抓了起來。這年臘月的一天,他母親被推下一個高壩,被人用石頭砸死。
1951年,趙樸初派弟媳到寺前河,將母親遺骨取出,在海會寺火化,供奉于大士閣。但“文革”中,紅衛兵沖擊迎江寺,使他母親的骨灰最終丟失。1990年,他回到闊別64年的家鄉太湖縣,老家已被花涼亭水庫所淹,什么也看不到。他問侄女趙錫女有何感受,趙錫女直話直說:“找不到一點當年的痕跡。”趙樸初嘆了一口氣:“孩子,什么事情都要向前看。”
臨別故鄉時,趙樸初寫下一詞:“不教往事惹思量。任故宅水深千尺,抑有何傷?問還余幾多光熱,報我鄉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