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任性遇上倔強

劉曉麗

在一去不回頭的青春里，總有那樣一段時光，活得肆意張揚，執(zhí)著而倔強；總有那樣一個人，曾經(jīng)恨之入骨，后來卻流著淚想念。相遇、爭執(zhí)、介懷、分離，所有的所有都成為現(xiàn)在一直懷念的曾經(jīng)。回不去的過去，我拼命想回去。

“大叔控”來襲

如果說高中生活是黑白色的，充滿了苦澀的回憶，那唯一可以稱之為甜蜜的就是，任性的我遇上了倔強的你。

文理分科之后，擺脫了“理化生”的泥沼，我快樂得不能自已，甚至有些得意忘形。遙遙領先的成績，和閨蜜柯雨穩(wěn)居第一、第二的位置，只是偶爾戲劇性地彼此調換一下而已。

于是，年級中便有了這樣一個傳聞：林藍和柯雨是神一樣的存在。而我們也在這樣的光環(huán)中，過著分外愜意的高中生活。偶爾遲到，偶爾逃課，也被老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地包庇著。

原來的班主任因私人原因休假后，你就這樣毫無預料地接替了他的位置。還未見其人，卻已有了捕風捉影的傳聞：你畢業(yè)于名牌大學的數(shù)學系，是個數(shù)字天才，是今年我們這所重點高中破格錄取的新人，也是應對數(shù)學成績整體不高的文科班的殺手锏。

當你進入教室的那一刻，我唯一的評價就是：見面不如聞名。對此深感認同的是柯雨，她也在不停地搖頭。你那別扭的西裝搭配一條帶紋路的領帶，讓你看起來像極了韓劇中流行的大叔控，而你不自覺地緊張到結巴，然后滿臉通紅，則讓屬于老師的威嚴蕩然無存。我們默默地祈禱，祈禱我們可以彼此相安無事地存在。

藤與蔓的糾葛

我如果知道，你的第一把火會燒到我，我一定拿起樓道里的滅火器，把你的囂張氣焰澆得不剩毫分。所以，在教室里上演的是這樣一幕：我和柯雨在全班人的注視下，被迫分隔在教室的兩端，我們那不舍的眼神，毫不亞于電視劇里的生離死別。那種依依別離的情緒，讓全班都變得啞然無聲，而你站在臺上冷漠的眼神，我深深地記在了心底。

我不是仙人掌，不會一直豎起刺來防御敵軍，但我是刺猬，一旦遭遇襲擊就會懂得反擊。比如寧可把自己化身為武器，去傷害別人，讓敵人感到刺骨的疼痛。我極盡活躍氣氛之能事，成功地讓所有任課老師忍無可忍，紛紛去你那里投訴；又如在眾人的注目下，我穿越了大半個教室和柯雨鴻雁傳書，只為討論晚餐的選擇。

當我站在暴怒的你的面前時，我內心是得意的，因為不被尊重，所以我要把這種感覺加諸在你的身上，而你的憤怒是最好的證明?？墒?，你接下來的話卻讓事情有了戲劇性的轉折。

你說：“林藍，你不可能完全依賴于任何人，成長本來就是要學會獨立。把你們分開，不是為了破壞你們的友誼，只是為了讓你們學會和適應獨處。你們不是相互依附的藤與蔓，而是可以各自盛開得絢爛的花?！?/p>

從一個數(shù)學老師的口中聽到這番話，我是驚訝大于受教，摸不著頭緒的我自動忽略了你關于良苦用心的解釋，倒是糾結于你那個比喻的貼切程度。我和柯雨還為了這個爭論了很久，因為她覺得，我們不是藤與蔓，也不是兩朵花，而是同一株植物上的兩片葉子，同根同莖。這么溫暖的解釋，讓我渾身不自在，卻還是覺得分外溫暖，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相生相克的傳說

在我還沒有完全釋懷你拆分我們雙生花的事時，第二把火又很不幸地從我這里開始了，“冤家路窄”就是對我們再次交鋒的最好概括。

數(shù)學是我的軟肋，只不過其余科目的優(yōu)秀成績讓大家忽略了我的短板。這位數(shù)學系的高材生成功地用一道數(shù)學題把我困在了黑板前，在大家的注目禮中，我羞愧地低下了頭。

結果是我晚上把對你的咒罵和眼淚、鼻涕一起都留在了柯雨的被窩里，并暗暗發(fā)誓要你好看。

從此之后，我成了你辦公室的?？汀Ｔ谀愕目谥?，我除了思維不靈活、邏輯不清楚，還又呆又木。我就這樣在你的嘲諷中，在其他老師憐惜的目光里，度過了本該悠閑的課外時光，與此同時還有日漸提升的數(shù)學成績。

柯雨說你是我的克星，可我覺得我才是你的克星。接下來發(fā)生的事，證明了我的預測。

省里將舉辦朗誦比賽，每班需推舉兩人參賽。而我作為每次被選派的代表，自然覺得胸有成竹?？墒?，意外總是在意料之外，這回被選中的是兩位平時沉默寡言的女生，別說是朗誦，她們就連上課回答問題都是支支吾吾的。

對于此事，我和柯雨一致覺得，這是赤裸裸的黑幕，而你就是幕后推手，因為那兩個女生數(shù)學成績比我們好。當時，我們暗暗發(fā)誓一定要用最直白的成績告訴你，你今天的決定是錯誤的。

那兩個女生拿到了一等獎時，我和柯雨正在應付新出的那套數(shù)學題。自從你接管我們班以后，我們下午的散步就變成了在題海里游走，晚上的話題也從明星八卦變成了方程數(shù)列。本就不愚鈍的我們，在所有千里馬中，以黑馬之姿慢慢走到了數(shù)學成績的最前端。

而你卻仍然固執(zhí)地用你的方法帶領著我們，你不支持題海戰(zhàn)術，會讓我們在體育課放放風。偶爾也會買些阿爾卑斯、冰棒之類的東西犒勞你認為勤奮的學生，也會陪著失戀的男生在后山大喊大叫。

只不過，我與你，始終沒有和解。我會任性地在雪地里席地而坐，會在半夜里沖進黑夜淋雨，會故意把成績考得很差很差?？赡銖牟粠臀?，沒有任何安慰，沒有任何表示。

下雨天的向日葵

我們在一起的最后一天，全班的淚水淹沒了整個教室，而我默默地在最后一頁的留言簿上寫了這樣的話：“我就是我，是顏色不一樣的煙火，就像每個顏色有自己的獨特。你不喜歡我，是因為我跟你不同，是因為我沒有數(shù)學的天賦，可是你不該忽視我，讓我在最美好的青春里留下一整片的陰影。你于我，就如同雨天于向日葵，不合適，也不相互喜歡?！?/p>

你看，我就是刺猬，表達什么都喜歡用刺，就連大家惜別時，也默默將傷人的刺埋進我們的回憶。很久之后，我收到了你的來信。你說，那時你也很倔強，就想把我變成更好的模樣。我想，那時我也很任性，總是自私地只看到自己的光芒。你讓我和柯雨學會了良性競爭，你幫助兩個女孩獲得了自信，其實每一段回憶里都帶著溫暖。

我想：正是那樣的任性遇上那樣的倔強，才讓我的青春留下了很多光彩。

其實，向日葵也會喜歡雨天，因為它能積蓄能量，收獲希望。

每一本青春的圖冊里，都有特別的剪影。是相視而笑，還是背道而馳，距離和隔閡都會在記憶里越變越小。心懷感激，曾經(jīng)年輕的自己，耿耿于懷的過去，都在時間的消磨下，蛻變成屬于那個年紀的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