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特律破產是夕陽產業的蠟燭

張國慶

任何風光一時的人和事，如果不能主動更新自我的話，遲早都會成為“底特律”。曾經名揚世界的“汽車城”底特律，曾經的現代工業典范，曾經的美國制造之象征，如今已淪落為悲情和沒落的象征，正驗證了不進則退的生存法則。

底特律的衰落非自今日始，其巔峰出現在50年前，終結于1967年的社會沖突，當時底層的底特律黑人因種族歧視等原因與白人社會發生流血沖突，總統約翰遜動用5000人的軍隊入城維穩，沖突中40人死亡，數千人受傷，7200人被捕，數百幢建筑被燒或受損，三大汽車業巨頭全部停工停產。底特律因此大傷元氣，此后，白人開始大規模撤出，人口流失嚴重。如今，底特律人口只是以往最高峰時的1/3。

除去歷史和社會原因，更為關鍵的，是底特律單一的產業結構，及其所依賴的傳統汽車產業夕陽化所致。

夕陽產業是相對而言的，比如汽車產業，有些國家還是在熱絡發展中，但在美國就已經沒落了，尤其是傳統的汽車業。在美國最具競爭力和最為重視的產業中，傳統汽車業已經淡出前十位。盡管在一個世紀前，汽車業是推動美國成為世界強國的重要支柱。

底特律的要害之處在于，不僅單一，而且汽車業也缺乏創新。最近20年，“低碳經濟”對傳統汽車工業有著極大沖擊，它不僅是傳統汽車業開始走下坡路的轉折點，更是新汽車業（比如電動汽車）興起的一個契機。但遺憾的是，底特律沒有抓住這個轉折的機會，仍然躺在歷史的輝煌中半夢半醒，直至破產、夢碎。

一條道走到黑是沒出路的。隨著傳統汽車業逐漸淪為美國的夕陽產業，底特律城中有近一半的面積成為不斷擴大的荒蕪空地，昔日的停車場已變得人煙稀少、雜草叢生，所有廢棄的空地加起來足有一個舊金山市的大小。“鬼城”的帽子也由此戴在了底特律頭上。

底特律的悲劇證明：及早轉型是明智之舉。在這方面，一些至今仍輝煌的城市是他山之石，相比之下，那些依然夢游般依賴著煤炭、石油、鐵礦等資源開采而形成的城市，隨著資源開采完畢，將會變成資源枯竭型城市，而若沒有新興產業的及時接班，城市衰敗乃至破產將是大概率事件。這也是底特律給一些中國城市敲響的警鐘：鬼城與房地產蕭條為伍，與破產為鄰！

底特律的破產也是人才流失的悲哀。對一個城市來說，最堅實的支撐是產業和人，而后者更是核心競爭力所在。底特律之所以會從1967年開始告別“牛市”，走入漫長的“熊市”，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人口的流失，人才的流失，創新力也自然萎縮了。事實上，對于轉型的中國城市來說，如何留住人才，吸引人才，也是保持城市活力和發展后勁的關鍵所在。

一個以夕陽產業為基礎的城市必然走向沒落。這也是中國急需產業轉型的前車之鑒。由于片面地以GDP來考核干部，許多城市的發展已經出現了產業夕陽化、人才留不住、金融風險加劇的問題，而產業轉型和升級依然在一定程度上停留在一些地方領導的口頭上。此時，底特律的破產無疑是一個來自大洋彼岸的警告：不向朝陽產業轉型，無異于坐以待斃。

底特律或許只是大城市破產的開始。對美國來說，如果底特律式的破產接踵而至，新一輪的經濟和社會危機或將破門而入。這也將促使奧巴馬政府更有力地推動美國的產業升級和經濟復蘇，以求大城市的破產在底特律這兒畫上句號。而美國的政策變化，也將間接地影響中國的產業轉型和經濟發展，這也就是所謂的蝴蝶效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