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國之約（組詩）

有生之年，去一次北國

并且還要掠過火山口

原始森林、日月峽、綏芬河。

甚至那頭破騾車

曾經，那里爐火熊熊，雪花正落

一匹老狼是你對酒的兄弟

我無法和這樣的北國取得和解

我更愿意把它看成幻覺——

我的北國，在想象的原野

一切都是新的

包括雪橫掃天地時一個沙啞的喉嚨

吆喝牲口的聲音

霧凇孤獨地開著，上面沒有痕跡

在晶瑩剔透中，我一眼就能認出

一兩聲鳥鳴

幾行孤煙

遍野的，白色的夢，獨對我

閃著春天的本質

我就要見到我的北國了

想必那里淡而雅

我和你冒風雪前行

看華燈初上

想必彼時，一朵雪花大于北國

小于我們的心靈

我想說的是

雪線下微微的笑容

我想說的是

我只是個簡單的圓夢者

我就要見到我的北國了

在見到之前，我說不出更多的甜蜜

當我們在塔山上眺望

是一朵雪相約另一朵

落下來。帶著天空的消息

是一截托著浮冰的坡路遠去了

大風，把一條河流，一再地吹彎

是，白皚皚大地

白皚皚的雪。當我們在塔山上眺望

一只烏鴉不白量力

哇的一聲

企圖破壞這天人合一的美

凈月潭，第一次滑雪

不是聊發少年狂。當我們站在雪地

和滑雪板陌生地對峙

凈月潭已陷入雪花的迷離之中

哦，晶瑩世界。冰冷的火焰

那時不懂得重心和方向

甚至跌倒——我從來不思考這么深奧的問題

我專心致志地滑行

一抬頭

撲通一聲摔倒；一抬頭

又撲通一聲

我一遍遍摔倒給你看——

人世蒼茫

凈月潭也是。

你長時間不開口

仿佛教誨我：咬緊牙關，

對這個世界一次次，隱忍

在吉林

面對質疑，我們終于承認

我們與霧凇失之交臂

真相這樣降臨。但我不能說什么。

那棵，卸盡葉子，晶瑩剔透的樹

一頂

雪花織成的銀帳篷

像倚在吉林肩頭的一個童話

我不能說什么。零下二十四度

一條河流，披著淡淡陽光

像春天，那樣，蕩漾

這語境

多么白，多么美好——

別霧凇

見到你的大體輪廓就夠了

我們，不必悲傷

在各自的大雪中，命運深度的冷里

我和你一樣

將叛逆寫在通往內心的路上

不順從，不放棄

我只想告訴你，這沒什么好憂慮

許多時候

叛逆

其實就是一種風骨

雪夜

充滿忐忑之美——

還不到五點，窗外就落滿了暮色

長途客車上

你站起，又坐下

然后，撥弄手機……你化解所有風險

你以為我對此視而不見

車謹慎地敘述著長白山脈的移動

那些孤獨的、荒涼的雪

那黑黢黢的原始森林，臥底的山里人家

那疲憊

仿佛提示——

白山已經不遠

待車從雪原林海掙出

陌生的小鎮上，三三兩兩燈火

比夜色潦草

但像白山的火鍋那樣溫馨在長白鴨綠江邊

一群叫雪花的鳥，從歷史某處飛來

肅穆氣息伸手可觸

水波

流得莊嚴了——

橫沖直撞的浮冰，也懂得不越過界線和國度

江對面，一條蜿蜒山路

就像彎彎曲曲的記憶

走著走著就沒了；

漸入山谷的是手扶拖拉機聲

和間歇的鴉啼

為了表示友誼的力量，什么都在呈現

只有長白山例外。它隱在巨大的風雪中

對遠道而來的客人

如此沒有襟懷

（責任編輯 吳景慧）

作者簡介：葉菊如，女，生于上世紀七十年代，湖南岳陽人。作品散見《詩刊》《中國詩歌》《星星》《綠風》《飛天》《詩選刊》《詩歌月刊》等。作品入選《2 011中國詩歌年選》《詩選刊·2012中國詩歌年代大展特別專號》《詩選刊·2011中國女詩人作品專號》《詩選刊。2012中國女詩人作品專號》等選本。出版詩集2部。2009年參加詩刊社第25屆青春詩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