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溫病古籍數據挖掘風溫與冬溫辨治規律的比較研究

佟 琳王梓寧劉寨華張華敏

（1中國中醫科學院中醫藥信息研究所，北京，100700；2中國中醫科學院中醫基礎理論研究所，北京，100700）

基于溫病古籍數據挖掘風溫與冬溫辨治規律的比較研究

佟 琳1王梓寧1劉寨華2張華敏1

（1中國中醫科學院中醫藥信息研究所，北京，100700；2中國中醫科學院中醫基礎理論研究所，北京，100700）

目的：比較古籍中風溫病與冬溫病辨治規律的異同。方法：運用數理統計及因子分析、聚類分析、關聯規則方法，對溫病古籍中兩種疾病的病因、病位、方藥、治法等信息進行系統整理分析。結果：風溫以風邪、溫熱、伏邪、誤治等病因為主；病位多在肺；證候包括肺衛證、氣分證、營血分證；其治法以清熱解表宣肺為主，清法中孕有滋陰；川芎-羌活、石膏-葛根、薄荷-連翹等配伍具有風溫治療特色；葳蕤湯為治療風溫常用方。冬溫發病以素體虧虛為基，又遇非時之氣；病位多在里；證候包括肺熱里證、營血分證、邪入肝腎證；治療以清里熱為主，陽旦湯及其加減方是治療冬溫的要方。結論：溫病古籍中風溫與冬溫的辨治規律雖存在相同之處，但冬溫病位較風溫偏于里，偏于陰經；風溫治療以輕清宣解為主，冬溫則以清里熱為主。

冬溫；風溫；辨證論治；中醫古籍；數據挖掘

1 資料與方法

1.1 數據來源 研究資料選自45種代表性中醫溫病古籍，其中涉及風溫與冬溫論述的共有27種，書目名稱如下：《重訂廣溫熱論》《治疫全書》《治溫闡要》《幼科要略》《醫略十三篇》《醫方考》《瘟疫發源》《溫證指歸》《溫疫論》《溫熱論箋正》《溫熱類編》《溫熱朗照》《溫熱經緯》《溫熱逢源》《溫熱病類方》《溫病指南》《溫病條辨》《溫病詮真》《溫病淺說》《溫病合編》《松峰說疫》《四時病機》《四圣懸樞》《時病論》《傷寒溫疫條辨》《類證活人書》《辨疫瑣言》。其中《溫熱類編》《溫熱朗照》《溫熱經緯》《重訂廣溫熱論》《溫病淺說》《四圣懸樞》對風溫病的理論上的論述頗多，累計頻率達到了77.54%；《四時病機》《時病論》《溫熱類編》《重訂廣溫熱論》《治疫全書》《傷寒溫疫條辨》對風溫病的理論上的論述頗多，累計頻率達到了76.38%。

1.2 文獻納入與排除標準 納入標準：溫病病名明確；溫病病名必須在文獻中出現或列在著作目錄下對檢索到的文獻進行篩選，提取文獻中對理論內容的陳述。排除標準：病案類的文獻不予納入。

1.3 數據庫建立與數據規范 采用Microsoft Office Access 2007建立風溫與冬溫疾病數據庫。設置數據庫內的字段名稱（病名、病因、病位、癥狀、治法、方劑、中藥、出處）、字段標簽、字段類型、字段長度、字段有效值限定、字段取值等內容。數據規范總則：1）一詞多義者，對其拆分，使之單義化，多詞一義用一詞表達；2）古籍內概念詞難以確定的均暫保留原詞；3）別字根據規范用書更正；4）古籍中的省略詞給予拆分或補全。對病因、病位、治法的數據提取時采取“類標引法”進行術語抽取。對癥狀、方劑、中藥名詞的規范借助《中國中醫藥學主題詞表》《中國中醫藥學術語集成》《溫病學大辭典》。

1.4 統計方法 研究采用SPSS 19.0及SPSSClementine軟件進行頻數統計分析與數據挖掘。主要運用以下幾種分析方法。頻數統計分析能夠直觀的描述并揭示總體現象的數量規律性，本研究運用數理統計法對溫病古籍中治療風溫與冬溫的方劑、中藥、出處進行頻次、頻率、累積頻率分析。因子分析［2］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被看成是主成分分析的推廣和擴展，將具有錯綜復雜關系的變量或樣品綜合為數量較少的幾個因子，同時根據不同因子還可以對變量進行分類，屬于多元分析中處理降維的一種統計方法。本研究運用因子分析法對中醫癥狀群進行提取。聚類分析［3］針對對象的某些特征，根據最大化類內的相似性、最小化類間的相似性的原則進行聚類或分組，使得每個組內的對象具有很高的相似性，而與其它組中的對象差別較大。本研究運用聚類分析的方法對疾病病因進行分類以及將因子分析得到的公因子矩陣結果進行聚類找到風溫與冬溫病證候。關聯是兩個或多個變量的取值之間存在某種規律性，如“同時發生”或“從一個對象可以推出另一個對象”，關聯規則挖掘就是通過關聯分析找出數據庫中隱藏的知識［4］。本研究運用關聯規則挖掘探討藥物配伍及癥狀與中藥間的關系。

2 內容與結果

2.1 發病原因 研究中共涉及風溫病因55種，以風邪、溫熱之邪、伏邪、誤治四類病因為主，其中誤治在病因中所占的比例較多，主要包括誤汗、誤下、誤火、誤用辛藥等；論及冬溫病因50種，非時之氣出現頻率最高，占19.34%，排名前十位的病因累積頻率達到71.21%。結果見表1。

2.2 病變部位 風溫的病位以肺多見，出現頻率為18.57%。此外，病位在上焦出現頻率為7.14%，病位在太陰的頻率為4.29%；論及冬溫病病位19種，病位主要以厥陰、足厥陰肝經、太陽、陽明、少陰為多見，病位分布規律不甚明顯。結果見表2。

表1 風溫與冬溫病因比較

表2 風溫與冬溫病位比較

2.3 癥狀表現 研究涉及風溫癥狀131種，以身熱、汗、脈浮、渴、咳嗽等癥狀多見；涉及冬溫癥狀79種，以咳嗽、渴、發熱、脈浮、脈數等癥狀多見。兩者高頻癥狀有較多相同之處。結果見表3。

表3 風溫與冬溫癥狀比較

2.4 證候特點 對癥狀進行因子分析，根據統計學原理，將公因子按照每個癥狀與其相關系數（載荷大小）大于0.4進行提取。分析所得風溫公因子如下：F1：身重、多眠、語言謇澀、鼾、汗、脈浮；F2：失溲、直視、小便不利；F3：咳嗽、惡風、煩、渴；F4：脈弦、脈數；F5：發黃、瘛疭；F6：譫語、利、神昏；F7：喘、痰、躁；F8：頭痛；F9：熱、身熱、疹；F10：咽痛、舌白。對所得公因子聚類所得樹狀圖（見圖1）。聚為6類證候分布較合理：第一類：邪郁衛表證（F3、F4）、第二類、風熱內蘊證（F2、F10）、第三類：邪熱壅肺證（F7、F8）、第四類：邪犯心包證（F5、F6）、第五類：熱入營分證（F9）、第六類：少陰證（F1）。

圖1 風溫公因子聚類樹狀圖

圖2 冬溫公因子聚類樹狀圖

分析所得冬溫公因子如下：F1：口瘡、下部瘡、吐、悶、目赤、疹、癍、嘔、咳嗽；F2：苔白、舌白、脈滑、脈緊、身疼、脈弦、無汗、頭痛、寒熱、渴、脈數；F3：不語、痙、舌黑、笑、神昏、譫語；F4：嘔、煩、咽痛、頭疼；F5：面赤、不惡寒、渴；F6：頭疼、汗、身熱；F7：惡寒、發熱；F8：舌絳、脈沉、苔黃；F9：咳嗽、無汗、苔黃；F10：脈浮、脈數；F11：利；F12：脈不浮、喘。所得公因子聚類所得樹狀圖（見圖2）。聚為5類時證候分布較為合理：第一類：邪入肝腎證（F3、F4、F6、F9、F10）、第二類：邪在肺衛證（F5、F12）、第三類：寒包火證（F2、F11）、第四類：邪入營血

（F1、F7）、第五類：冬溫舌脈（F8）。

2.5 治則治法 研究統計得出風溫治法31種，以涼解、辛法、清熱、清解、滋陰為多見；得出冬溫治法17種，以清熱、涼解、解表、辛法為多見，其累積頻率達到60.79%。清熱、涼解、辛法均為兩者的主要治法。結果見表4。

表4 風溫與冬溫治法比較

2.6 方劑 統計得出治療風溫方劑31個，葳蕤湯、瓜蔞根湯、牛黃丸出現頻次較多，方劑功效主要以解表、清熱、滋陰為主。葳蕤湯出現頻率16.95%；治療冬溫方劑45個，治療冬溫所用方劑較為分散，陽旦湯及其加減方運用稍多，占所用方劑的11.29%。結果見表5。

表5 風溫與冬溫方劑比較

2.7 中藥 風溫病運用中藥131種，黃芩、連翹、石膏、薄荷、葛根、杏仁等藥物出現頻次較高，從藥物功效上分析，主要是清熱、解表、化痰止咳以及滋陰類的藥物。川芎-羌活、石膏-葛根、薄荷-連翹、杏仁-石膏配伍具有風溫治療特色。從風溫藥物組合來分析，發現其常用藥物組合與葳蕤湯的組成較為吻合；冬溫病運用中藥109種，黃芩、芍藥、桔梗、人參、麻黃、杏仁等藥物出現頻次較高，從藥物功效上分析主要是清熱、解表、止咳平喘類藥物。知母-石膏、知母-粳米、白術-茯苓、橘皮-茯苓、澤瀉-豬苓［5］為常用藥對，其中石菖蒲-連翹配伍具有冬溫治療特色，從冬溫藥物組合來分析，看其組成有以白虎湯、豬苓湯為加減的藥物組合，亦有犀角-石菖蒲-連翹清熱為功效的藥物組合，結果見表6。

表6 風溫與冬溫用藥比較

3 討論

風溫是發生于冬春兩季的外感溫熱病，尤以春季為多見，是感受風熱病邪所引起的以肺衛表熱證為初起證候特證的急性外感熱病［6］。冬溫是指冬季感受反常氣候而發生的熱性病，現今學者多認為冬溫病變以肺為中心，初起即見肺衛表證，后期邪入營血以下焦陰液損傷為主，因其發病季節、癥狀、傳變與風溫相似，故認為冬溫是風溫的一個分支其證候的轉變。從本次所得代表性溫病古籍數據挖掘結果分析，風溫與冬溫的辨治規律雖有相同之處，但也存在諸多異同。

風溫以風邪、溫熱之邪、伏邪、誤治四類病因為主，其中誤治出現頻率最高。而冬溫病的發病以素體虧虛為基，又遇非時之氣為主。風溫病位多在肺，如《溫病條辨》云“風溫者，始于上焦，在手太陰”［7］，病邪多從口鼻而入，肺位居高，首當其沖，可見本病病位在上焦手太陰，肺為病變的中心；冬溫其病位分布規律不甚明顯，概而言之是表、里均有，偏于里；六經均在，偏于陰經。對比兩者，風溫病因以風邪、誤治等為主，其病位多在肺在表，而冬溫為正氣虛又感非時之氣，其病位多偏于里，表明風溫與冬溫二者病因病位有一定差異。

從證候分布看，通過因子分析與聚類結合所得結果可將風溫病證候概括為肺衛證、氣分證、營血分證三類；冬溫病證候可概括為肺熱里證、營血分證、邪入肝腎證。從二者證候分布可以看出，冬溫癥狀表現較重，病機復雜，證候較風溫更深一層次。

從風溫與冬溫病的治法、方藥數據分析可見，風溫治療以清熱解表宣肺為主，在清法中孕有滋陰，而冬溫的治療以清解里熱為主，從治療兩病的代表方劑葳蕤湯和陽旦湯亦可體現上述的治法用藥特點。概而言之，風溫治法以清宣為主，法中育有滋陰，川芎-羌活、石膏-葛根、薄荷-連翹、杏仁-石膏配伍具有風溫治療特色；葳蕤湯加減為治療風溫常用方。冬溫治療以清里熱為主，陽旦湯及其加減方是治療冬溫的常用方。

［1］季金文，馮海杲，劉飛飛.冬溫論治淺析［J］.中國民族民間醫藥，2011，20（1）：115.

［2］張文彤.SPSS統計分析高級教程［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7：218.

［3］李雄飛，董元方，李軍，等.數據挖掘與知識發現［M］.2版.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43.

［4］蘇占東，游福成，楊炳儒.關聯規則的綜合評價方法研究與實例驗證［J］.計算機應用，2004，24（10）：17.

［5］胥慶華.中藥藥對大全［M］.北京：中國中醫藥出版社，1996：65，89，109.

［6］佟琳，唐丹麗，張華敏.基于溫病古籍數據挖掘的風溫病證候研究［J］.中國中醫基礎醫學雜志，2012，27（01）：29-30.

［7］清·吳瑭著，圖婭點校.溫病條辨［M］.沈陽：遼寧科學技術出版社，1997：5.

（2012-12-12收稿）

Study on Comparing Traditional Chinese M edical（TCM）Treatment Rules of W ind-warm Syndrome w ith W inter-warm Syndrome Based on Data M ining of TCM Classics

Tong Lin1，Wang Zining1，Liu Zhaihua2，Zhang Huamin1
（1 Institute of Information on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IITCM），China Academy of ChineseMedical Sciences（CACMS），Beijing 100700，China；2 Institute of Basic Theor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China Academy of Chinese Medical（CACMS），Beijing 100700，China）

Objective：To compare the similarities and differences betweenWind-warm Disease and Winter-warm Syndrome in TCM classics.Methods：Using themathematical statistics and datamining methods to sort and analyze information of the two diseases in TCM classics，such as etiology，disease-bit，treatmentand prescriptions.Results：The causes ofwind-warm syndrome involved wind-evil，latent pathogen，warm-evil and mistreatment，and its site of cerebral apoplexy located in lung；TCM syndrome of wind-warm included lung-wei syndrome，syndrome of Qi system，syndromes Ying and Xue system；Its therapeuticmethods included clearing heat，relieving the exterior，ventilating lung and nourishing yin；Rhizomali-gusticichuanxiong-notopterygium，gypsum fibrosum-gegen，mint-forsythia，almond-gypsum fibrosum could treat Wind-warm syndrome；WeiRui decoction was commonly used in treating wind-warm syndrome. Winter-warm syndrome was caused by weakness and the abnormalweather.The disease often located inside our bodies.The syndrome mainly included the heat of lungs，liver and kidney attracted by evil，and Ying blood syndrome.Themain treatmentwas clearing inner heat.Yangdan decoction was commonly used to treatwinter-warm syndrome.Conclusion：Although TCM treatment rules of wind-warm disease and winter-warm syndrome share some similarity，the disease location of winter-warm syndrome is in interior of body and yin channel；the treatment of wind-warm syndrome aims to diffuse and resolve，while to treatwinter-warm syndrome shall focus on clearing heat.

Winter-warm syndrome；Wind-warm syndrome；syndrome differentiation；TCM classics；Datamining

10.3969／j.issn.1673-7202.2013.07.039冬溫一證古今所論不多，現今醫者與學者多認為冬溫作為風溫的一個分支其證候的轉變與風溫有著很多相似之處［1］。本文對45種代表性溫病古籍中風溫與冬溫辨治理論數據進行挖掘分析，以期找到風溫與冬溫的辨治規律的異同，從而為風溫與冬溫臨證辨治提供參考與借鑒。

張華敏，女，1974年6月出生，中國中醫科學院中醫藥信息研究所副所長，研究員，醫學博士，碩士研究生導師，主要從事中醫藥古籍管

理與利用，中醫藥防治心血管疾病的基礎研究等，E-mail：zhanghm＠mail.cintcm.ac.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