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朱 琦
在法治框架內改革創新
——《關于促進改革創新的決定(草案)》提請初審
文/朱 琦
要不要改革創新?改革創新遇到制度障礙怎么辦?改革創新不成功怎么辦?4月17日,提請市十四屆人大常委會第三次會議初次審議的《關于促進改革創新的決定(草案)》試圖回答這三大疑問,以解決上海改革發展中的突出問題。常委會組成人員在審議中指出,改革創新需要法治保障,也需要在法治的框架下開展,這樣才能充分釋放“改革紅利”。
改革開放,不進則退。當前,上海正處在加快推進“四個率先”、加快建設“四個中心”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國際大都市的關鍵時期,國際國內環境發生深刻變化,自身發展面臨嚴峻挑戰。改革創新已成為上海謀求新發展、實現新突破的根本所在。在這樣的背景下,以法規性文件形式促進本市改革創新,彰顯上海對改革創新的激勵力度和堅強決心。
市政府法制辦主任劉華介紹,《決定(草案)》一方面是要將上海改革創新的好經驗、好做法制度化、法規化,另一方面,針對改革創新工作中存在思想顧慮、制度障礙、機制缺失和利益藩籬等突出問題,通過建立工作機制,激發全社會改革創新的積極性和創造力。
《決定(草案)》采取了人大決定的體例,但與傳統的人大決定有所區別,內容上虛實結合,既有宣示性口號表明激勵改革創新、寬容失敗的積極姿態,也對遇到制度障礙的法治解決路徑、政府改革創新的職責和程序、激勵保障和責任豁免等內容作了具體規定。
在審議中,常委會組成人員指出,上海要當好中央要求的全國改革開放的排頭兵和科學發展的先行者,必須以更大的政治勇氣和智慧,堅持先試先行,不斷突破制約發展的瓶頸障礙,不斷拓展率先發展的優勢空間。制定《決定(草案)》,明示改革創新的法治路徑,以制度創新保障和推動轉型發展,對于凝聚社會各方共識,營造有利于改革創新的社會氛圍和制度環境,支持、促進、引導和規定上海改革創新工作,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這個決定的價值取向該是什么?早前,在《決定(草案)》解讀會上,市人大常委會主任殷一璀就向《決定(草案)》的起草者提出了這樣一個問題。這也成為審議中委員們關注的話題。林化賓委員指出,《決定》的價值取向應進一步明晰,一是要立足于整個社會的改革創新;二是要立足政府職能轉變,為市場、社會更好地服務,政府職能轉變在客觀上將促進改革創新;三是要加強法治,建設法治政府,既要倡導寬容失敗,又要依法辦事。呂貴委員也認為,《決定》在價值取向上應著力于在推進改革創新中健全、完善法規和規章,加快政府職能轉變,努力建設法治政府、責任政府、服務政府。
改革創新不可避免地會遇到法律、法規、規章、政策等制度層面的“羈絆”。改革創新和遵行法律,是改革實踐中經常碰到的一對“矛盾體”。一些委員在審議中坦言,改革創新有時會碰到制度層面的“玻璃門”,一些條條框框使得改革創新舉步維艱,但由于缺乏路徑指引,多數情況下研究研究就作罷了,對內容滯后、規定不合理的制度,不知道如何突破。如何將改革創新與堅持法治“兩手抓”,《決定(草案)》針對不存在法律制度障礙和存在法律制度障礙兩種情況,設計了不同的改革創新路徑。
對于不存在法律制度障礙的,《決定(草案)》鼓勵大膽改革創新。這是其他省市改革創新促進法規沒有明確提出的,成為《決定(草案)》的一個關鍵條款。它打破了傳統行政法的主流觀點,即“法無禁止即自由”僅適用于公民、法人和其他組織,而是強調改革創新主要是政府自身改革,定位在自我削權、自我革命,著眼于放松管制、減輕社會負擔的語境之下,并不適用“法無授權即禁止”。
對于存在法律制度障礙的,《決定(草案)》也同樣明確了三條法治路徑。遇到國家層面的制度障礙,要積極爭取國家給予本市先行先試的特殊政策;貫徹落實改革創新政策;與國家有關部門溝通,獲得國家授權先行先試。發揮浦東新區綜合配套改革試點的政策平臺作用。需要本市給予制度保障及授權試點的,若需要修改、廢止本市相關地方性法規、規章,且亟需在立法程序之前先行實施的改革創新,應獲得市人大常委會、市政府批準;改革創新涉及地方性法規、規章明確禁止限制規定的,市人大、市政府應當及時通過修改、廢止相關地方性法規、規章予以支持保障;本市地方性法規、規章未有規定,但改革創新需要立法保障和支撐,且改革創新事項屬于本市事權范圍的,市人大常委會、市政府應及時制定地方性法規、規章。
這是《決定(草案)》的核心內容之一,旨在引導全社會的改革創新遵循法治路徑,運用法治方式破解改革創新所遭遇到的制度障礙難題。
如何處理好改革創新和法治之間的關系,成為常委會審議中的焦點問題?!案母飫撔轮械降讜龅侥男┓烧系K,有哪些法律禁區,哪些可以突破,哪些目前暫時還不適宜,這些都需要進一步完善。”丁偉委員指出,《決定(草案)》要堅持法治原則,尊重法律權威,遵循法定程序和法治方式,這一原則應作為下一步修改、完善草案和相關條款的原則,確保在維護國家法制統一的前提下,在法治的框架下,更好地處理改革創新與國家法律的關系。張耀倫委員認為,改革創新,既要法制保障,又要堅持依法辦事,對于適用“法無禁止即自由”的原則容易引起誤解誤讀,社會上也存在擔憂,改革需要突破原有規范,但也需要規范程序,上海要處理好這兩者間的關系。
當前,改革創新動力不足,究其原因,滿足現狀、害怕風險、利益羈絆、觀念陳舊等因素,讓一些改革創新的主體不想改、不敢改、不愿改。為了解決創新動力不足問題,讓改革創新者消除思想上的顧慮,大膽改革創新,營造良好的社會氛圍,《決定(草案)》設置了激勵保障措施和免責條款。其中,“責任豁免”是又一關鍵條款,其界定了免責的構成要件,即按照本決定規定的程序決策、實施而未實現預期目標的改革創新,且部門、個人未牟取私利;免責內容包括在績效考核中不作負面評價,不追究行政責任以及其他法律責任。
在審議中,“免責”條款成為爭議較大的內容。常委會組成人員指出,允許試錯,寬容失敗,讓勇于創新者免于“后顧之憂”,將對改革創新起到極大鼓舞和振奮作用,在一定程度上撬動改革的深入推進,但其中也蘊含了一絲隱憂:“免責”的兜底性條款,會不會誘發一些不負責任的輕率改革?“符合程序”、“未牟私利”等門檻設定,太過抽象和寬松,在實際操作中,容易被套用到一切“改革舉措”上,使豁免變成“萬金油”。
史秋琴委員就指出,“寬容失敗”也是一種權力,這種“容錯”的度在哪里,應該予以把握。如何界定“失敗”,程維明委員建議予以進一步明確,強調一項改革措施的出臺必須經過一定的程序和較為充分的論證,如果沒有實現預期目標,且未牟取私利的,才能寬容失敗。陳兆豐、沈志先等委員不約而同地指出,“不予追究行政責任及其他法律責任”中“其他法律責任”的范圍過大,地方立法似乎有“越權”之嫌,建議增加“法律法規有規定,從其規定”等類似表述,避免地方性法規與上位法沖突。李鳴委員建議,寬容失敗除了要豁免責任,還應加上“財損核銷”等內容,把“人”和“物”的問題都解決好。鐘燕群副主任指出,“責任豁免”條款要有規定的范圍和限制,其內容表述應更嚴謹些,“既要打破思想禁錮,使改革者發揮聰明才智,還要符合法治思維、依法治市,在操作時還要下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