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曉榕,李彥志,劉呈祥,陸松巖
(空軍航空大學,長春 130022)
在現代的局部戰爭中,爭奪電子頻譜使用和控制權的電子戰已成為現代戰爭的制高點和高技術作戰行動的先導,奪取電磁優勢(也稱制電磁權)對戰爭的勝負起著決定性作用。因此,為取得控制權,突擊飛機在突防作戰時,必須得到遠距離支援干擾(SOJ)飛機和隨隊支援干擾飛機的有效配合。遠距離支援干擾是指干擾飛機在敵防空武器系統的殺傷區域以外,通過發射大功率壓制信號,對敵雷達形成一定面積的壓制區域,降低敵方雷達的預警探測距離,掩護攻擊編隊突防,從而達到隱蔽突進的目的。遠距離支援干擾飛機主要負責掩護突擊飛機編隊完成遠距至中距的突防;而當突擊飛機編隊進入敵方火力打擊范圍時,就需要隨隊干擾飛機為處于敵方火力中的己方部隊提供電子干擾支援,從而解決遠距支援干擾飛機不能進入敵方火力圈實施干擾的問題。
隨隊支援干擾又稱護航干擾或伴隨干擾,是以具備與作戰飛機相當飛行性能的飛機為裝載平臺,通過掛載機載電子干擾吊艙,伴隨攻擊機群深入敵方嚴密防御的空域,利用裝載的電子對抗設備,在敵防空作戰區實施電子干擾的一種有源干擾方式,主要干擾敵防空體系中的地(艦)空導彈的目標指示雷達、制導雷達、炮瞄雷達和機載火控雷達,兼顧干擾部分遠程警戒雷達,降低其作戰效能,提高作戰飛機的突防成功率和戰場生存率,保障航空兵完成突防和突擊目標的作戰任務,圖1 為隨隊支援干擾典型組織實施方式。
隨隊支援干擾飛機由于機動性能好、干擾功率大、頻率覆蓋范圍廣、干擾樣式多等優勢在空基電子攻擊體系中占有重要地位,隨隊支援干擾的運用與發展也越來越受到各大軍事強國的重視。
隨隊支援干擾最早出現在二戰時期。當時英軍為了壓制德軍使用的越來越寬的電磁波頻率,把部分戰斗機上的武器拆掉,安裝上電子偵察和干擾設備,改裝成專門執行電子支援掩護任務的飛機,組成特種無線電對抗部隊第100 飛行大隊。這個大隊主要擔負兩項任務,一是干擾德國的雷達和通信,二是給轟炸機提供電子支援,掩護轟炸機不受敵殲擊機的攻擊。在執行作戰任務時,電子支援飛機與作戰飛機組成混合編隊,建立電子干擾屏障,在每隔15 km 的地方布置兩架電子干擾機,同時采用佯攻戰術,施放箔條以此來欺騙敵方。由于電子支援干擾飛機的有效掩護,使得英軍的轟炸機在完成對德國本土的遠距離轟炸之后能安全返航,在此次戰役中,英軍共出動了1 164 架次的轟炸機,而其損失的飛機僅僅只有9 架,其中只有7 架是被德軍擊落的,隨隊支援干擾首次登上歷史舞臺就展示了極其重要的戰術作用。

圖1 隨隊支援干擾典型組織實施方式
在此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由于缺乏戰爭需求的牽引,隨隊支援干擾并沒有得到長足發展。一直到20 世紀90 年代的海灣戰爭,隨隊支援干擾才得到世人的廣泛關注,在代號為“沙漠風暴”的空襲作戰中,以美國為首的多國部隊成立了3 個中隊的電子戰飛機,在空襲過程中,以EF-111A 組成的電子干擾中隊,采取隨隊干擾的方式,通過干擾伊軍通信和地面雷達網以及投放大量干擾箔條,在伊軍戰區上空建立了干擾走廊,有效地掩護了多國部隊的轟炸作戰行動,以至于在首次空襲作戰時,伊拉克的首都巴格拉在受到轟炸后的40 min 才實行燈火管制。在多國部隊的電子干擾下,伊軍的通信聯絡被切斷,指揮系統陷入癱瘓,指揮控制體系完全瓦解,幾乎沒有還手的余地,絕大部分作戰部隊都受到了重創。
時至今日,隨隊支援干擾已經發展成為電子戰不可或缺的一種干擾手段。在科索沃戰爭中,由于沒有電子支援干擾飛機的護航,美空軍一架F-117A 隱形戰斗機竟被南聯盟軍隊老式的薩姆-3 導彈擊落,這說明先進的戰斗機在作戰使用時也仍然必須有隨隊的電子戰飛機為其護航。目前,國外最典型的隨隊支援干擾飛機是美軍的EA-18G“咆哮者”,該型飛機于2004 年4 月進行航母適應性和飛行負載、飛行質量和性能以及擺動試驗,并于同年7 月宣布開始生產第一架EA-18G 的技術驗證機EA-1。2008 年6 月EA-18G 開始在美國海軍服役,是目前美軍主要的電子戰飛機,可同時執行遠距離支援干擾和隨隊支援干擾任務。
EA-18G“咆哮者”具備很強的電子攻擊能力,其掛載的ALQ-218V 戰術接收機和新型ALQ-99 戰術電子干擾吊艙,能夠實現快速識別、定位及壓制敵方威脅,從而高效地執行對敵防空系統的壓制任務。與以往阻塞式干擾不同,EA-18G 可以通過分析干擾對象的調頻圖譜自動跟蹤其發射頻率,并采用“長基線干涉測量法”對輻射源進行更精確的定位以實現“跟蹤- 瞄準式干擾”。EA-18G 可以有效干擾160 km 以外的雷達和其他電子設備,超過了許多現役防空火力的打擊范圍。表1 列舉了目前國外主要的隨隊支援干擾設備。

表1 國外主要的隨隊支援干擾設備
隨隊支援干擾在誕生伊始,由于技術發展限制,當時并沒有專門針對雷達進行干擾的技術,其干擾對象主要是低頻段的通信系統,通過偵察收集敵軍的情報,截獲對方的通信,利用裝載的調頻發射機,發射調頻噪聲信號,從而破壞敵方的通信;而對雷達的干擾主要是通過施放箔條建立干擾走廊,從而達到迷惑對方的目的。
冷戰時期,雖然電子干擾裝備的發展進入一定的緩和時期,但是電子科學技術及專用元器件卻得到了長足的發展,偵察與監聽技術突飛猛進,為后來電子戰裝備的穩步發展打下堅實的基礎。20 世紀70 年代初期的越南戰場,美軍專用電子支援干擾機EA-6B“徘徊者”首次亮相,其主要特點是掛載了專用電子干擾吊艙,采用系統綜合接收機對有源干擾系統和無源于擾系統進行管理,保障自身攜帶的電子戰設備對敵方的電磁威脅作出快速反應,從而施放干擾,主要干擾樣式為雜波阻塞干擾、噪聲瞄準干擾及箔條消極干擾。EA-6B 是當時最先進的電子戰飛機,在之后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在電子戰中扮演著十分重要的角色,一直到2008 年才被EA-18G 取代而宣布退役。
20 世紀90 年代初期的海灣戰爭,電子戰作為先導,貫穿了整個戰爭始終,對戰爭的進程和結局產生了重要影響,海灣戰爭中的電子戰達到了空前規模和水平,同時電子戰專用飛機也得到了迅猛的發展。在海外戰爭中,電子戰飛機首次配備了雷達告警器和箔條/紅外干擾曳光彈投放器,極大地提高了飛機的生存能力,增加了可干擾的樣式,并掛載了大量的反輻射導彈,增加了載機自身的攻擊能力,此外,電子戰飛機與電子偵察衛星、地面電子戰裝備綜合運用,構成了立體化的電子戰體系。
當前,美軍的電子領域代表著世界的最先進水平,其開發的ICAP Ⅲ系統采用了“長基線測量法”,可以對敵方雷達輻射源進行精確定位,實施瞄準式干擾,這種干擾方式的特點是只向目標雷達所在的位置發射干擾電磁波,而不像過去那樣大范圍地發射干擾電磁波,這就使得干擾飛機本身不容易暴露,極大地提高了飛機的生存性能。同時,數字射頻存儲器(DRFM)、直接數字頻率合成器(DDS)及機載相控陣雷達的出現更是使得電子干擾設備能夠實現快速識別、定位及壓制敵方威脅,從而高效地執行對敵防空系統的壓制任務。
隨隊支援干擾有別于遠距離支援干擾。遠距離支援干擾通常要求干擾機具有較大的干擾扇區,能夠在較遠距離上對敵方一定區域內多部雷達、電臺等進行干擾壓制,在雷達屏幕上形成很大的壓制區,主要目的是提高我進攻突防飛機編隊的安全飛行距離。由于遠距離支援干擾飛機平臺通常部署在敵方火力范圍之外,因而對其自身平臺暴露與否要求相對要低些。
隨隊支援干擾也有別于機載自衛干擾。自衛干擾通常是作戰飛機自身,通過采取一定的干擾方式和干擾手段,避免自身免遭敵方雷達威脅,由于它自身擔負作戰任務,因此其干擾功率比較小,干擾距離較短;此外,自衛干擾往往是被動式的干擾,是在被敵方雷達捕獲或者跟蹤之后采取的干擾措施,表2 為遠距離支援干擾、隨隊支援干擾及自衛干擾的對比。

表2 遠距離、隨隊及自衛干擾的差異
隨隊支援干擾飛機在執行掩護任務時,通常與作戰飛機編隊飛行,進入敵方的防空作戰區,現代的防空作戰區是集地(艦)空導彈武器系統、空空武器系統、高(彈)炮武器系統為一體的防空體系,因此需要隨隊支援干擾能同時對多種武器系統進行干擾。目前,國際上大部分的隨隊支援電子干擾機都采用有源相控陣天線,其瞬時覆蓋范圍可達360°,具有極高的輻射功率、快速的極化調節、精確的頻率控制及實時的多目標干擾能力,并可干擾多種樣式的雷達信號。同時,其可靠性、維修性得到大幅提升,具備雷達、通信及數據鏈全頻段干擾能力,能夠實施電子干擾及網絡攻擊。
隨隊支援干擾飛機執行掩護突擊編隊任務時,通常與攻擊機群混合編隊飛行,同時突防和接近目標,由隨隊干擾系統實施干擾,掩護攻擊機群的作戰行動,以提高其在突防和攻擊中的生存力。執行隨隊支援干擾的飛機應具有與攻擊編隊相同的機動能力。戰前,要根據作戰意圖詳細規劃隨隊載機、突擊機群的飛行高度、各機群間距。隨隊支援干擾強度較大,干擾編隊容易與攻擊編隊在戰術上配合,有效掩護攻擊編隊的戰斗活動。通常來講,隨隊支援干擾包括獨立編隊和混合編隊兩種基本方式。
獨立編隊是指隨隊支援干擾飛機獨立組成干擾編隊伴隨作戰飛機編隊飛向目標,掩護作戰編隊突防或突擊目標。一般多在編隊變換航線、改變隊形、分批合批、進入雷達探測范圍、通過防空火力區以及遇到敵殲擊機攔截時使用。干擾編隊通常由3 ~4 架干擾飛機組成,提前出動,在攻擊編隊航線一側的上風方向,稍高于作戰編隊飛行。在作戰編隊到達目標前數分鐘開始施放干擾,一般先用消極干擾制造干擾走廊,然后釋放積極干擾,直到作戰編隊脫離目標區后停止干擾。如果地面防空火力威脅較嚴重,干擾編隊可能不進入火力威脅區,以保證干擾編隊自身的安全。如有反雷達攻擊機壓制地面防空火力時,也可能隨隊進入防空火力區。
混合編隊是在每個攻擊編隊配置1 ~2 架干擾飛機,通常干擾飛機在前,作戰編隊在后,成品字形,干擾飛機施放積極干擾掩護后方的作戰編隊,直到編隊離開敵方火力攻擊區后停止。如果是大機群沿一條航線飛行,戰斗隊形的縱深拖得很長,通常會在戰斗隊形里每隔一定距離部署2 ~3 架干擾機?;旌暇庩爟入S隊支援干擾飛機典型編隊方式如圖2所示。干擾飛機(或干擾機群)配置在作戰編隊機群飛行序列的適當位置,與作戰機群協同行動。當作戰機群完成突擊任務后,編隊按照預定的計劃撤離,而此時隨隊載機還應實施干擾,以保證返航時的安全。

圖2 隨隊支援干擾飛機與作戰飛機典型編隊方式
在作戰使用過程中,可根據作戰需要采取單架隨隊載機掩護小規模編隊突防、多架隨隊載機形成掩護區掩護大編隊或縱深多個編隊、單架飛機的突防。
隨隊式干擾由于干擾機位于作戰編隊附近,干擾信號既可以從雷達天線的旁瓣,也可以從雷達天線的主瓣進入雷達接收機,此時不能分辨干擾機和作戰編隊,可對雷達形成遮蓋性干擾或者欺騙性干擾。
(1)載機平臺的先進性。隨隊支援干擾飛機在執行任務時,通常與作戰飛機進行編隊飛行,因此擔負隨隊支援干擾任務的載機通常需要具備與作戰飛機相當的作戰性能。目前,美軍已經開始進行F-35 戰斗機的電子干擾機型(EF-35)的改進工作,用以配合F-22 的作戰行動。甚至,已經有部分專家提出用無人機來充當電子干擾的載機平臺,如果這一想法得到實現,那將會使整個電子作戰行動產生巨大的變革。
(2)綜合電子戰一體化。機載電子攻擊的發展目標是將全部的電子進攻能力集成到一起,以便提供更好的攻擊能力,防止出現相互之間的協同問題。例如,在一次空中作戰中,如果涉及的機載電子攻擊系統非常多,要是不制訂好協同計劃,它們之間就會不可避免地相互干擾和影響,那樣就會使干擾效果大大降低。美國在專用支援干擾飛機的發展思路上是采取遠距離支援干擾和隨隊支援干擾綜合的方式。相信在未來的電子戰發展中,電子戰飛機不再是僅僅執行某一項干擾任務的干擾飛機,而是集支援干擾、自衛干擾以及作戰為一體的現代化綜合戰機。
(3)干擾智能化。隨著科學技術的不斷發展,雷達的性能不斷得到提高,現代戰場的態勢瞬息萬變,以人工操作的方式來施放干擾已經無法滿足現代戰爭對干擾實時性的要求,因此就需要一種智能化的干擾方式來適應這種變化。美國最新型的ICAP Ⅲ戰術干擾系統,便可根據干擾目標的工作頻點,快速調整其干擾頻率,使干擾更為快速有效。
(4)提升對敵防空摧毀(DEAD)能力。在不斷提升“軟殺傷”能力的同時,通過研制新型反輻射打擊武器,提升“硬殺傷”能力。美國海軍和意大利空軍正聯合研制AGM-88E“先進反輻射制導導彈”(AARGM)。該型導彈保留了AGM-88E“哈姆”反輻射導彈的戰斗部、彈翼、推進裝置,但控制部分升級為全球定位加慣性導航(GPS/INS)系統,導引頭采用主被多模制導方式,在改進被動導引頭、延伸輻射源無源探測距離、擴展威脅覆蓋范圍的同時,增加主動毫米波雷達制導手段,大幅度提升目標精確打擊能力及抗關機、抗目標移動能力。
目前,世界上的各大軍事強國都裝備了隨隊支援干擾飛機,并且在實際作戰中得到了驗證,面對日趨復雜的電磁作戰環境及作戰需求,對隨隊支援干擾系統的研究日顯重要。我軍已經裝備了具備隨隊支援干擾能力的作戰飛機,但其性能同國外先進水平相比還有一定差距,尤其時在作戰運用方面,仍處于起步階段,本文僅僅是對隨隊支援干擾系統的概況、發展歷程、特點、作戰運用及發展趨勢進行了淺顯的分析,有待進一步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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