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鎮居民個體特征對污水處理收費制度改革的影響——基于ordered probit模型的實證分析

■萬麗娟 蘭玉嬌 尹希果

近年來資源類商品價格波動使得水價調整問題備受關注。由于我國污水處理收費包含于整個水價之中，使其容易被忽視，進而導致投資供需矛盾成為全國污水處理行業尤為突出的問題，盡管市場化被普遍認為是解決該問題的有效做法，但由于產業鏈過長、環節及參與主體多但利益訴求不同等因素，市場化道路很不平坦[1][2]。污水處理收費普遍偏低、征繳率不高、收費不足等問題一直得不到有效解決[3]（P93-96），并呈現出資金投入不足與生產能力閑置并存的現象。

從各地聽證制度實行的實際效果來看，缺乏調研是城鎮污水處理問題未得到妥善解決的關鍵因素。污水處理收費是涉及我國百姓民生的大事，因此，通過調研的方式獲取數據，實證研究城鎮居民的個體特征對污水處理收費制度改革的影響，有重大的理論和現實意義。鑒于此，本文在前期相關研究的基礎上[4][5]，采用新的視角，進一步挖掘居民個體特征對污水處理收費制度改革的影響，力求得出更準確的研究結論，進而為制定相關政策提供有益參考。

一、樣本與數據說明

本文所采用的數據為在重慶市、四川省、貴州省、廣西壯族自治區的32個區縣，通過一對一問卷的形式，整理統計所得。其中被調研的重慶、四川的區縣為主城區，廣西和貴州的區縣為非主城區。本次調研充分考慮被調查人員的性別、職業、受教育水平、收入水平等因素，樣本特征如表1。

表1 問卷調查樣本特征說明

為獲得廣泛性的樣本數據，我們對社區進行劃分，對不同層次社區的居民進行訪談調查。雖然樣本數量總體上有限，但樣本質量較高:一方面，調研前我們對調研人員進行了專門指導，為保證問卷的科學性、有效性，在調研初期，先在小范圍內試調查，總結問題并對問卷進行修改、完善;另一方面，所有的樣本數據都是通過一對一深入訪談的方式獲得，樣本資料具有較強的代表性，通過對這些數據進行分析，我們能夠得到真實、可靠的研究結論。

調研表明，水價因各地經濟發展程度差異而不同，主城區水價為2.5～3.2元/噸，非主城區水價則為1.5～2.8元/噸。居民對目前水價高低的態度各有差異。在被調查者中，34.1%的居民(70人)認為現行水價“較高”;60%的居民 (123人)認為水價“適中”;只有5.9%的居民(12人)覺得水價“較低”。此外，在目前的水價構成中，污水處理費很少，僅有0.5～0.7元/噸，這使得污水處理廠缺少資金、運營困難。本文還調查了居民是否愿意承擔污水處理廠的運行費用，“不愿意”的居民占72.2%，“愿意”的僅僅占27.8%，且也只能接受平均0.2元/噸的費用。這樣看來，即使水價提高，居民也只愿意接受0.2元/噸的空間，提高污水處理收費價格的改革比較困難。

二、模型的設定與變量說明

城鎮居民作為參與污水處理的微觀主體，其繳費意愿對污水處理收費制度改革具有重要影響。本文對居民個體特征的分析采用ordered probit模型 (排序選擇模型)，通過逐步回歸的方法重點考察兩方面內容:一是居民繳費意愿的影響因素，二是居民個體特征對污水收費制度改革的影響。

（一）居民個體特征對繳納污水處理費意愿影響的計量模型

根據調研，我們得到居民對現行污水處理收費態度的數據，將居民的繳費態度分為三個層次:“不愿意”、“愿意”、“非常愿意”。在ordered probit模型中，居民選擇“不愿意”設為0，“愿意”設為1，“非常愿意”設為2，據此我們對調研所得的居民樣本數據進行分析。

該模型核心解釋變量是居民收入水平，同時引入環保宣傳力度、居民所從事的職業、居住地區、婚姻狀況、性別、文化水平和年齡變量，建立影響居民繳費意愿的決策模型如下:

其中，Y1i表示居民的繳費意愿，在ordered probit模型中，若Y1i＜1，表示居民傾向于選擇“不愿意”繳費;若Y1i≥1，表示居民傾向于選擇“愿意”甚至“非常愿意”繳費，隨著Y1i值的增大，居民繳費意愿也不斷提高。

（二）居民個體特征對污水處理收費制度改革影響的計量模型

在ordered probit模型中，關于污水處理收費制度改革，居民選擇“非常贊成”設為0，“贊成”設為1，“不贊成”設為2，對調研所得的樣本進行分析。

該模型的核心解釋變量是居民水費支出和收入水平[6]，同時引入環保宣傳力度、住房面積、文化水平、婚姻狀況、居住地區、年齡、所從事職業和性別等變量，模型結構如下:

其中，Y2i為居民對污水處理收費制度改革的決策行為，在ordered probit模型中，若Y2i≤1，表示居民“贊成”甚至“非常贊成”污水處理收費制度改革;若Y2i＞1，表示居民“不贊成”污水處理收費制度改革，隨著Y2i值的增大，居民的不贊成程度不斷提高。

（三）模型的變量說明

模型中CONS、INCOM、AREA、AGE為數值變量，ADR、EDU、WED、GED、HBXC、CAR 為虛擬變量。α1…，α12，β1，…，β14是各變量的待估參數，ε1i、ε2i為服從標準正態分布的隨機變量，代表被忽略的但又對水價收費制度改革產生影響的其他因素的總和。模型中各變量的具體含義見表2，虛擬變量的取值如下所示:

表2 計量模型中的變量含義

三、實證分析的結果與討論

由于涉及的變量多，為了克服變量間的共線性，找出各影響因素對居民繳費意愿和污水處理費制度改革影響的穩定性，我們采用極大似然估計法對模型進行逐步回歸分析，結果見表3。

在表3的居民繳納污水處理費意愿影響因素模型中，模型Ⅰ只引入了居民每月水費支出指標，研究這單一變量對居民繳費意愿的影響，模型Ⅱ在模型Ⅰ的基礎上加入環保宣傳力度這一指標，模型Ⅲ再引入居民職業特征，模型Ⅳ是考察所有描述居民個體特征的變量對繳費意愿的影響，通過逐步引入變量，考察各因素對因變量影響的穩定性。在污水處理收費制度改革模型中，模型Ⅰ是只考慮居民每月水費支出和收入水平這兩個指標對污水處理收費制度改革影響的回歸模型，模型Ⅱ引入了住房面積和環保宣傳力度指標，模型Ⅲ繼續引入居民的職業特征指標，模型Ⅳ是引入所有變量的估計模型。綜合兩個模型的結果，我們可以得出如下判斷:

表3 居民個體特征對繳納污水處理費意愿和污水處理費制度改革影響的實證分析結果

第一，居民每月水費支出對污水處理收費制度改革有顯著正向影響。通過比較污水處理收費制度改革影響因素模型中的模型Ⅰ、模型Ⅱ、模型Ⅲ和模型Ⅳ，我們可看出參數估計值變化不大，說明該指標對制度改革的影響較穩定，即水費支出越少，居民能夠享受的福利性水價更多，就越支持水價收費制度改革。調研結果表明，每月水費支出低于30元的居民最贊成水價收費制度改革，隨著水費支出的增加居民的贊成度下降，這說明收費制度改革對居民節約水資源和減少生活污水排放量有一定的促進作用。水費支出差異的作用還意味著收費制度改革的可行性，若充分考慮“梯度式”水費制度中的福利性水價，污水處理收費制度改革將能得到廣大居民的支持。

第二，居民收入水平對繳費意愿和收費制度改革的影響也是非常顯著的。該指標在四個模型中的估計參數值變化不大，說明該因素對繳費意愿和收費制度改革的影響較為穩定。隨著居民收入水平的增長，其繳費意愿會有所提高，由原始數據可知，月收入在3000元以上的居民有較高的繳費意愿;月收入在1000～3000元的居民繳費意愿一般;而月收入低于1000元的居民繳納意愿較低。模型的估計系數比較小，說明了居民收入水平對繳費意愿和收費制度改革的影響程度偏弱，這是因為用水費用只是居民家庭生活支出的一小部分。同時，還說明居民對現行的水價具有較強的經濟承受力，但現行“一刀切”的水價收費制度沒有很好體現水價的價格杠桿作用[7]（P82-91）。

第三，住房面積對收費制度改革的影響關系是顯著的，且該影響關系較穩定。居民住房面積越大用水量越大，對收費制度改革的支持度就低。所以，在制度設計、執行的過程中，我們應當重視對這部分居民的教育、引導，在可行的情況下節約水資源、減少污水排放量[8]。但考慮到房價和未來家庭結構等方面的原因，住房面積因素對污水處理收費改革的影響將逐漸減弱。

第四，環保宣傳力度對繳費意愿和收費制度改革有正向的顯著影響，且該變量對繳費意愿和制度改革的影響也比較穩定。由于我國現行供水和排水合為一體的體制不完善，政府與國企都不愿意將真實信息公之于眾，使得不少居民對繳費的構成并不了解[9]。調研結果顯示，51%的居民表示“不了解”污水處理費的收取制度，49%的居民也只是知道日常生活中繳納了污水處理費，但具體包含什么費用不清楚。因此，在環保宣傳過程中，應進行污水處理制度方面的宣傳，使居民更全面、真實地了解污水處理現狀，從而提升居民污水處理繳費意愿，減少改革阻力。

第五，居民職業特征對繳費意愿有顯著的影響。從居民繳納污水處理費意愿影響因素模型中的模型Ⅲ和Ⅳ的參數估計值看來，該變量對繳費意愿的影響隨著變量的增多，影響程度會有所不同。居民職業特征對污水處理收費制度改革的影響存在差異，公務員、事業單位和企業單位的影響達到顯著水平，而其他職業沒有通過顯著性檢驗。

第六，居民繳費意愿和收費制度改革受居住地區因素的影響，但計量結果關系不顯著。一方面，我國城鎮污水治理行業的市場化發展水平不平衡，機制尚不完善，居民對“梯度式”水價收費制度的了解和支持度差別也較大，造成地區性影響不顯著;另一方面，污水處理業務普遍是由政府所屬事業性單位控制，政府補貼嚴重削弱了污水處理費的地區差異性[10]。

第七，居民的文化水平對居民繳費意愿有顯著的影響，但對收費制度改革影響較小。這說明不同文化水平的居民，有關污水處理繳費意愿也存在一定的差別。但由于我國教育體系缺乏有關污水處理和收費改革等方面的宣傳教育，即使居民的文化水平存在差別，也沒有對水價收費制度改革產生顯著的影響。因此，環保教育應當貫穿于小學、中學、大學的整個教育過程當中，加大對居民的環境教育，提高全民環保意識，這樣才有利于我國城鎮污水治理事業的進一步發展[11]（P21-34）。

第八，居民的年齡對繳費意愿和污水收費制度改革有一定的影響。但是，由于變量的增多，在統計學上并沒有通過顯著性檢驗。根據計量結果我們認為，在制度設計框架中，應注重量變與質變之間的關系，“從娃娃抓起”，加大對居民的環保教育力度，為污水處理事業的市場化改革打造良好的社會基礎。

第九，居民的婚姻狀況對繳費意愿和污水收費制度改革的影響不顯著。這說明無論是單身居民還是已婚居民，其污水處理費的繳費意愿和改革態度并沒有顯著的差別，即便是已婚居民的家庭經濟支出相對較高，對居民繳費意愿和制度改革的影響也不大。

第十，性別因素對居民繳費意愿有一定程度的影響，但影響程度不是特別高，但對收費制度改革的影響不顯著。可能的原因有:在家庭和社會生活中，因角色的不同，居民對污水處理收費制度的了解也有所差異，男性似乎對社會事務更加關注，女性對社會事務關心不夠，加之對生活費用的控制，其繳費抵觸情緒似乎更高。

四、主要結論和對策建議

（一）主要結論

由實證結果，本文得出如下結論:第一，經濟因素(居民收入水平、水費支出水平)是影響居民繳費意愿和污水處理收費制度改革的關鍵因素;第二，直接和間接的信息溝通因素 (環保知識的宣傳力度、居民受教育水平)，是影響居民繳費意愿和對污水處理收費制度改革的第二關鍵因素;第三，社會角色因素(年齡、婚姻、性別)對污水處理收費制度改革的影響具有不確定性，且影響結果較為復雜;第四，居住因素(居住地區)對繳費意愿有一定的影響;第五，居民的職業特征對居民污水處理收費制度改革態度的影響有差異，這種差異與經濟收入和信息溝通的效果有關。

（二）對策建議

根據本文得出的結論，我們在進行污水處理收費制度改革的政策設計時，應當堅持:

1.建立合理的激勵—約束收費制度。該制度的含義就是堅持“階梯式”收費，在一定用水量的基準范圍內對每戶居民實行福利性收費，超過這一基準范圍，則結合各地區的實際情況實行高收費標準，以約束居民的用水、排水行為，同時兼顧低收入群體的基本福利。

2.進行污水處理收費制度改革時要做到政務公開，堅持聽證制度。聽證會的參與各方應該有廣泛的代表性，切實做到信息傳遞的有效性和信息溝通對改革的促進作用，盡量避免污水收費制度的信息不對稱。

3.建立環保宣傳和環保教育體制，尤其重視在學歷教育和非學歷教育中環保知識的傳播。借鑒發達國家在素質教育中專門開設環境保護課程的經驗，我國應增加減排知識的教育和宣傳，樹立居民的環保意識，從小抓起，國家教育部門可以從小學開始增設相關方面的課程，并倡導各大高校定期開設相關方面的講座和討論會。

4.污水處理市場化改革應依據地區經濟發展水平，積極建立市、區兩級管理體制，調動區縣積極性，促進市場化全面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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