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動了新農村建設的奶酪

文/馮琳 邱崇驕 圖/田顥

誰動了新農村建設的奶酪

文/馮琳 邱崇驕 圖/田顥

一個謹慎小心的辦事處主任，為何會把自己送進監獄？

一個艱苦創業的工程老板，為何要同時打點九名官員？

一項關乎民生的基層工程，為何會成為腐敗者的盛宴？

20 12年4月，云南省曲靖市麒麟區檢察院的訊問室里，一共請進了大大小小九名官員，這九名官員分別是麒麟區下屬建寧街道辦事處主任李松波、建寧街道辦事處麻黃社區黨總支書記孫留書、麻黃社區第一、二、三居民小組的黨支部書記、組長、副組長。從辦事處主任到社區書記，再到農村基層組織領導，貪腐行為涵蓋了三級組織，竟然無一人幸免。更奇的是，這九人收受的都是同一人的賄賂。是什么樣的原因讓這些大大小小的官員走上這樣一條“不歸路”呢？

無需投標的工程老板

麒麟區是曲靖的中心城區，歷史悠久，為爨文化的發祥地之一，是珠江源頭第一城，傳說因麒麟仙子在此降福人間而得名，寓意富貴文明之地，祥瑞美麗之城。近年來，隨著經濟發展、城市擴張，麒麟區很多城鄉結合部的鄉村都變成了城市，新農村建設如火如荼地進行，可這一基層民生工程卻成為了村官腐敗的新舞臺。

2012年2月6日，曲靖市麒麟區檢察院收到了一封舉報信，舉報信的內容非常明確：麒麟區西城街道辦事處白牛社區尹二居民小組的小組長楊留明，在建蓋新莊過程中收受工程老板楊德才的賄賂。

因為案件發生在新農村建設領域，關系到農民的切身利益，麒麟區檢察院非常重視，收到舉報信的當天就指定偵查人員展開初查。經調查發現，2011年，尹二居民小組建蓋安置房的地基平整工程開始招投標，在楊留明的幫助下，楊德才順利中標。于是，楊留明分8次一共向楊德才索要了16.1萬元。除此以外，楊留明還利用擔任小組長的便利，收受了其他多人的賄賂，共計17.2萬元。

從楊留明的供述當中，偵查人員敏銳地捕捉到另外一條線索。據楊留明交代，曲靖市彩印廠建廠需要占用尹二居民小組的土地，因為希望楊留明做通村民工作，讓村民同意征地，所以送給楊留明5000元“操心費”。實際上，彩印廠征用尹二居民小組的土地只有10多畝，征用建寧街道辦事處麻黃社區第三居民小組的土地才是大頭，有180多畝。那么，彩印廠會不會也給第三居民小組的小組長送上“操心費”呢？

偵查人員迅速展開秘密偵查，可從彩印廠的相關人員口中根本無法獲知更多的信息。難道是偵查人員推斷錯誤，麻黃社區第三居民小組的小組長根本就沒有什么問題？就在偵查員一籌莫展的時候，另外一組到麻黃社區走訪的偵查人員那里卻傳來了喜訊，一個特殊人物走進了偵查人員的視野，這個人會是誰，和案件又有什么關系呢？

這個人名叫張留聰，1969年2月生，就是麻黃社區第三居民小組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在麻黃社區稱得上是家喻戶曉的人物。因父母早亡，無法維持生計，張留聰19歲時犯盜竊罪被曲靖市法院判處有期徒刑一年零六個月。出獄后，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先后經營了五家磚廠，并當選為麒麟區第三屆政協委員。2005年，他開始進軍建筑行業，沒有幾年時間，工程就干得風生水起。在經歷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之后，張留聰明白了一個道理，就是做人不能忘恩負義，不能對不起在最困難的時候曾經幫助過自己的父老鄉親。因此，張留聰從來不在工程質量上做手腳，也從來不克扣為自己干活的村民工資，有時還會適當多給一些。遇到孤寡老人，張留聰逢年過節都要扛著大米、拎著香油上門看望。也因此，張留聰在當地老百姓中間口碑極好。

偵查人員在麻黃社區走訪以后發現，張留聰同時承建了麻黃社區第一、二、三居民小組的新莊建設工程。由這樣一個大家口中的“好人”、工程質量過得硬的老板來承建本地的工程，應該說不奇怪，可奇怪的是他為什么能夠同時承建第一、二、三居民小組的工程，而且并沒有經過“招投標”這最重要的一關。

當偵查人員詢問村民的時候，村民們都說他們就愿意張留聰幫自己建新房，別的工程老板他們都不要。就算村民再愿意，也不能違反法定招投標程序啊！這道理村民不懂，難道村干部也不懂嗎？

“其中一定有貓膩！”偵查人員大膽判斷，首先將麻黃社區第三居民小組涉及新莊建設的前后兩任小組長張金洪、張長壽通知到檢察院配合調查。

人們常說“與犯罪分子斗智斗勇”，在偵查人員看來，一場對峙就是一次心靈的較量。經過幾個小時的審訊，一直咬緊牙關的犯罪嫌疑人心理防線崩潰了。據現任小組長張長壽交代，2009年，第三居民小組進行換屆選舉，張長壽為順利入選，向張留聰借款3萬元作為活動經費。當選小組長后，張長壽到張留聰的磚廠歸還借款，張留聰出于今后新莊建設需要張長壽幫助等原因，不僅未收回借款，又陸續送給張長壽3.5萬元。而張長壽自然也明白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道理，及時召開村民代表大會，與張留聰簽訂新莊建設承包合同。

張長壽的前任張金洪，也同樣因為自來水管道安裝、新莊建設等原因，收受了張留聰7萬元。張金洪不但如實交代了自己的經濟問題，還說出了一個秘密：張留聰除了向自己和張長壽送過錢，還向麻黃社區書記孫留書、麻黃社區第一居民小組書記丁原良、組長劉春娥送過幾十萬元。

這個消息讓偵查人員備受鼓舞，立即傳喚工程老板張留聰到案。張留聰供述：自己還給了麻黃社區第二居民小組書記王自平、組長胡小四、副組長張付保每人20萬元。

麒麟區檢察院迅速組織精干力量將涉案人員全部傳訊到案。建寧街道辦事處麻黃社區，在新農村建設工程中，從社區書記到一、二、三居民小組干部一共8人收受了張留聰的賄賂，涉案金額已高達242.5萬元。可具有多年辦案經驗的偵查員卻覺得，事情不會如此簡單，他們還會抓到更大的魚。偵查人員為什么會這樣認為，這背后的大魚又會是誰呢？

聽到風聲 主任投案自首

2012年3月29日，麒麟區建寧街道辦事處主任李松波聽說張留聰以及麻黃社區書記孫留書、麻黃社區一、二、三居民小組的干部都被請進了檢察院，在經過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爭之后，終于下定決心，跨進了紀委的大門。

李松波是曲靖富源人，出生于知識分子家庭，父母都是教師，1981年從中專畢業后，他先是在云南省地質礦產局第一地質大隊工作，接著作為專業技術人才調入麒麟區國土資源局。李松波經常說，別人調動工作，總要送這送那，而他調動工作，連煙都沒有發出去一支，所以對領導和同事，他歷來是非常感激的。

懷著一顆感恩的心，李松波開始了他23年的從政生涯。他先后擔任了麒麟區國土資源局副局長；麒麟區東山鎮黨工委副書記、副鎮長、鎮長；麒麟區建寧街道辦事處黨工委副書記、主任；麒麟區煤炭工業局黨委書記。在這23年里，用李松波自己的話來說，他一直是謹小慎微的。

就像對待張留聰這樣的老板，起初李松波還是有一定戒備心理的。在建寧街道五年半，李松波沒有接受過張留聰單獨的一次宴請。麻將，是絕對不打的，撲克，也不玩，凡屬于有刺激性的娛樂活動，李松波一律不參加。

可對于張留聰來說，打通李松波這一關節卻又是必須的。國家對農村集體的賬務和現金，實行雙代管政策，如果小組要使用自己的集體資金，并不是小組單獨能說了算，還必須經過街道和社區的審批。作為工程老板的張留聰當然明白，無論是承攬工程，還是撥付工程款，都要經過小組申請、社區同意、街道批準三個步驟，小組、社區、街道一個都不能少。除了打點小組干部和社區書記，還要打通街道這一關節。2009年，麒麟區建寧街道辦事處麻黃社區第二居民小組要建新莊，張留聰在春節前找機會放了兩條煙在李松波的車上。

一項關乎民生的基層工程，為何會成為腐敗者的盛宴？從辦事處主任到社區書記，再到農村基層組織領導，貪腐行為涵蓋了三級組織，竟然無一人幸免。

平時吃慣見慣的李松波并沒有覺得兩條煙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因此也沒有太在意。回家后打開袋子一看，發現除了煙，還有整整齊齊的10萬元現金。李松波知道利害關系，趕忙撥打了張留聰的電話，可張留聰說自己不在曲靖，上昆明去了。第二天一早，李松波提著袋子，連煙帶錢一起送到了張留聰的磚廠。可送出去的錢，哪有收回來的道理，張留聰又把錢塞到了李松波的車上。

辦事處主任雖然只是正科級，卻是個實權人物。按李松波自己的話來說，一年哪怕有10萬元的收入，也維持不了在這個崗位上的生活水平。李松波患有乙肝、糖尿病、痛風等疾病，在辦事處主任的位置上，不是沒有吃的，是吃得怕。應該說他不缺錢，可錢怎么會沒有用處呢？李松波覺得，有很多問題還是要靠錢來解決。比如，自己的妹妹和丈夫離了婚，一個單身女人又帶著個孩子，來云南投奔自己；再比如，母親去世后，父親重新找了個農村的老伴，這個后媽和自己的妻子相處不太愉快，兩代人是不能住在一起了……思前想后，李松波還是收下了這筆錢。

剛開始，李松波把錢放在辦公室里，可又覺得挺害怕，萬一什么時候辦公室被盜怎么辦？于是，又把錢拿回了家。整整過了一年，李松波眼看沒有什么動靜，才把錢拿出來為妹妹裝修房子。

口子一開 如黃河決堤

2010年，為了能夠盡快拿到工程款，也為了能夠拿到其他村的工程，張留聰又向李松波送上了10萬元。事實表明，一次受賄打開了口子，更多的賄賂接踵而至。這次，李松波沒有猶豫就把錢拿給了父親裝修房子。

2011年，建寧街道辦事處根據麒麟區政府的要求清理取締轄區內的所有粘土磚廠，張留聰的靖陽磚廠正好在被關停范圍之內，情急之下，張留聰到李松波辦公室里找他，想讓李松波幫忙推遲靖陽磚廠的關停時間。正說話的時候，見有其他人來找李松波辦事，張留聰把一個紙袋放在桌子上就離開了。袋子里的東西，張留聰說是磚廠的資料，讓李松波看看。這次李松波一點也不意外，袋子里有的只是現金10萬元。

收到第三個10萬元，李松波的妻子退休后正好要到臺灣旅游，他就把這10萬作為妻子的旅游經費。李松波一直自我安慰，“我并沒有直接為張留聰提供過什么便利，并沒有在張留聰承包的工程上抬高價格，并沒有干過這些事情。”那么，實際情況是否真的如此呢？張留聰說了一句很實在的話：“現在你要撥1000萬給我，撥800萬給我，你要召集了開會，你就今晚召集也行，你明晚召集也行，還有你擺十天半年都行。”俗話說“主任一支筆”，如果李松波不簽字，張留聰是拿不到工程款的，更別說盡早拿到工程款了。對此，李松波又是這樣解釋的：“因為每次拿單子來給我，不會說是一兩份，都是厚厚的一大沓，機關辦的同志翻著，我就簽。有些事情少的時候，我大概翻翻是哪些單位用錢，事情多的時候，翻著就嘩嘩地簽了。”沒看就把單子給簽了，這位主任委實太不負責任了，這似乎和他謹慎小心的性格有沖突。

在人情往來的幌子下……

李松波主動到紀委投案自首后，馬上就又有另外一個人也到紀委來了，這個人是誰呢？

原來李松波舉報了建寧街道辦事處黨工委書記魏建平。李松波認為張留聰既然打點過自己，怎么能不打點在更重要崗位上的魏建平呢？那么事實上魏建平有沒有收受張留聰的賄賂？

2012年3月31日，麒麟區紀委將李松波涉嫌受賄的案件線索移交給了麒麟區檢察院，4月5日，又向檢察院移交了魏建平涉嫌違法問題的線索。

1965年出生的魏建平有在企業工作的豐富經歷，對搞經濟很有一手，原曲靖市服裝工業公司、麒麟區商業總公司、麒麟區糧油總公司都曾經是他領導的企業。在2004年擔任麒麟區糧食局局長兼麒麟區糧食購銷總公司總經理時，他使1000多萬元的土地款和違約金得到了執行，并追討回了50余個臨街商鋪共計2000多平方米，補發了307名職工工資、補交了200名退休職工的福利費。

也許就是為了發揮他善于發展經濟的長項，2008年，麒麟區委將他安排到經濟飛速發展中的建寧街道辦事處，可謂是對他寄予厚望。魏建平自己也是一個事業心很強的人，在建寧街道四年多的時間里，他一直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實實在在地做點事情，從而得到麒麟區委、區政府的認可，得到同事和下屬的支持。迄今為止，魏建平最自豪的事情就是為建寧建蓋了麒麟區所有辦事處當中最漂亮的辦公大樓，可問題偏偏就出在這辦公大樓上。

2009年，建寧街道辦事處要新建辦公大樓，但當時建寧街道并沒有資金，因此一向很善于解決困難的魏建平想到了委托代建的辦法。魏建平找到了在建寧頗有信譽的曲靖市金博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的總經理徐宏章，建議建寧街道和金博房地產公司簽訂委托代建合同，由金博出資，建寧街道和金博共同組織招投標，讓有資質的建筑公司中標承建辦事處辦公大樓。

作為生意場上的老手，徐宏章當然不會放過這天賜良機。通過一段時間的接觸，徐宏章逐漸摸清了魏建平的脾氣，知道魏建平不喜歡別人急功近利、違規辦事，因此在工作上從來不找魏建平提過分要求。平日里，打電話、約吃飯，徐宏章還和魏建平保持著細水長流的朋友情誼。漸漸地，魏建平對徐宏章也產生了好感，覺得徐宏章不麻煩、可信賴。在這樣的前提下，2010年中秋節之前的一天晚上，徐宏章以過節為名，送給魏建平20萬元。魏建平推來推去，最終還是收下了這20萬元。據魏建平交代，他當時主要是礙于情面，“心里面很矛盾，如果態度強硬地還給人家，人情上方方面面，面子也被動，就把它當做一個人情中的往來。”

打著人情往來的幌子，徐宏章的真正動機，一方面是想盡快拿到墊付的工程款以及合同約定的代建費，另一方面，也希望進一步和魏建平搞好關系，畢竟將來還要在建寧發展，少不了魏建平的照顧。可這些，徐宏章當然不會說出來，他要的是放長線釣大魚。

時間過去了一年，2011年9月10日，金博房地產公司才向建寧街道申請撥付工程款2000萬元。2011年10月11日，魏建平主持召開建寧街道黨政聯席會議，同意撥付金博房地產公司工程款1500萬元。

直到被檢察院以受賄罪立案偵查以后，魏建平才發出徐宏章不是真心朋友的感慨。而對張留聰，魏建平坦言：“很果斷、很堅決地拒絕了他，因為他不是我接觸打交道的對象。”

經麒麟區檢察院調查發現，魏建平還收受了王學才10萬元的賄賂。建寧街道辦事處麻黃社區主任王學才和社區書記孫留書素來不和，因此王學才找到魏建平，希望把孫留書調整到其他地方。2011年4月14日，魏建平主持召開會議，對麻黃社區領導調整問題進行了研究，決定麻黃社區書記孫留書借調到建寧街道綜治辦任副主任，麻黃社區主任王學才暫時主持麻黃社區全面工作。為感謝魏建平，王學才先后在中秋、春節時送給魏建平10萬元“節日禮金”。

對此，孫留書還挺體諒魏建平：“王學才或許還找了其他的領導啊，找了其他的人，我指的是魏的上面那些。”

收到錢以后，魏建平并沒有像李松波一樣把錢都花了出去，而是分文未動存進了銀行。魏建平為什么要做出這種收錢不花錢的傻事呢？魏建平自己是這樣說的：“我用不著花，我自己的條件在這里擺著。我一參加工作就在企業，才干了幾年就一直在領導崗位上，都是總經理，經濟條件并不差。應該說，金錢對我的誘惑不是太大。”

正因為如此，魏建平更覺得自己“冤”：“栽了這個跟頭，我自己可以說很長時間都沒有醒悟過來，或者說都沒有體會過來是怎么一回事情。如果不出這個事，不出幾個月我肯定會被提拔。現在一切的一切，都徹底畫上了句號，人生要重新規劃，從頭再來。”金錢的誘惑不是太大，并不等于完全沒有誘惑，否則魏建平也不用把錢存在銀行里。貪欲和為人情所困最終使魏建平親手毀掉了自己的前程。

心魔，攀比和補償心理

如果說是貪欲和為人情所困毀掉了魏建平的前程，那么，將小組干部、社區書記送進監獄的，就是攀比和補償心理。據辦案檢察官介紹，受賄的小組干部，大多數都把錢用在了建新房上。他們都覺得作為村官，好歹也是村里有頭有臉的人物，別人家的房子都加蓋到四五層了，自己家的房子怎么能建得比別人低？而且自己競選時花錢請大家吃了飯，當選后掙錢不多，管事不少，很是辛苦，不趁手中有權撈一把實在不劃算。攀比心理和補償心理讓他們著了魔。

這些小組干部和張留聰多少都有點沾親帶故，第一居民小組的小組長劉春娥就是張留聰的遠房表姐。因為建新房，劉春娥家里欠了20萬元的外債，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劉春娥把欠債的事告訴了張留聰，張留聰當即表示：“等手頭上松一點我借錢給你。”在第一居民小組的新莊建設工程完工后，張留聰果然履行承諾，向劉春娥送上了10萬元。其實兩人都心知肚明，這名義上是借，實際上怎么可能還呢？據劉春娥交代，她當時就覺得，村官一個月工資只有800元，實在太少，而且一任村官只有三年，三年以后選不上還是得回去做農民，必須把房子建起來，即使以后不當村官了，還可以出租房子。

第二居民小組的副組長兼會計張付保分兩次收受了張留聰20萬元。據張付保交代，他和張留聰是一起長大的弟兄，關系很好，20萬也是以“借”的名義收的。他說自己就是虛榮心在作怪，他就想把新房建好一點，等兩個女兒長大了，找兩個上門女婿，一家人過得風風光光的。

別看孫留書是個社區干部，可也有著和小組干部一樣的心理，看到以前跟著自己的弟兄，現在身家都紛紛過了千萬，自己堂堂一個書記，總不能混得還不如自己的弟兄。其實孫留書除了在麻黃社區任黨總支書記，還做著土方工程，家里上百萬的挖掘機有很多臺，經濟實力早已位列麻黃社區前100強。可沒錢的人想要有錢，有錢的人想要更有錢，張留聰送的150萬元，孫留書首先就用來新買了一臺挖掘機。

說起孫留書和張留聰的關系，就更加非同一般了。1993年，張留聰出獄后剛起步建磚廠的時候，舉步維艱，在最困難的時候，就是孫留書借給了他2萬元錢作為啟動資金。俗話說：“危難中見真情”，在張留聰的心目中，孫留書就是他的親大哥。因此，只要張留聰承建的工程，其中的土方工程都包給了孫留書。也因此，孫留書把麻黃社區一、二、三小組的新莊建設工程指定給張留聰做，真是好處太多了，既照顧了兄弟情分，又能收到張留聰的感謝費，還能從張留聰那里包到土方工程。

孫留書這次新買挖掘機，就是因為要干的土方工程實在太多，家里的挖掘機已經不夠用了。可孫留書真的需要做那么多的工程，賺那么多的錢嗎？對此，孫留書是這樣說的：“實際自己還是有一種虛榮心，你說我要這個錢做什么，不就是擁有一個數字嘛。按我這種省吃儉用、艱苦樸素，說真話我也用不完那些錢。”“省吃儉用”用在孫留書身上是一點不假的，農民出身的孫留書體會過“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辛苦，對每一粒糧食都很珍惜，吃飯從來不講排場，做著幾百萬的工程，直到現在也只是開著一輛破舊的微型車。

與小組干部和孫留書略有不同，李松波不想和別人攀比，他知道為官要低調，但是他也有一種補償心理。從2006年開始，李松波就在建寧街道任職，街道書記來了又走，走了又來，總也輪不上他。加上魏建平來了，李松波和魏建平相處并不愉快，李松波總感覺怎么日子越過越差了。也許是因為升遷無望，想從其他方面找補償，李松波最終沒能戰勝金錢的誘惑。

麒麟區檢察院在對魏建平、李松波、孫留書、劉春娥、丁原良、王自平、胡小四、張付保、張金洪、張長壽、張留聰、楊留明等12件行賄、受賄案偵查終結之后，于2012年5月2日向麒麟區法院提起公訴。麒麟區法院公開開庭審理了此案，于2012年7月12日作出一審判決：被告人魏建平犯受賄罪，判處有期徒刑五年零六個月，并處沒收個人財產15萬元，受賄款30萬元依法予以沒收；被告人李松波犯受賄罪，判處有期徒刑五年，并處沒收個人財產15萬元，受賄款30萬元依法予以沒收；被告人孫留書犯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罪，判處有期徒刑四年，并處沒收個人財產40萬元，退繳贓款34.5萬元依法沒收，余款44萬余元繼續追繳。魏建平和李松波不服提起上訴，曲靖市中級人民法院于2012年9月5日作出二審裁定：駁回上訴，維持原判。劉春娥等其余8名受賄的小組干部和行賄人張留聰也被處以相應的刑罰。

編輯：薛華 icexue032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