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我國蔬菜出口貿易形勢與問題

□ 李崇光 章勝勇 肖小勇

2012年我國蔬菜出口量和出口額同比均出現下滑，這是新世紀以來我國蔬菜出口額的首次下降，也是我國蔬菜出口量除2009年受國際金融危機影響之外的第二次下降。作為我國傳統的出口創匯和平衡農產品貿易逆差的重要農產品，蔬菜出口下滑問題成為各方關注的熱點問題。

1 2012年我國蔬菜出口狀況及特點

在經歷了1988年和1995年兩輪“菜籃子工程”建設之后，我國蔬菜生產能力得到大幅提升，蔬菜出口持續快速增長。1995～2011年，我國蔬菜出口量從213.5萬t上升到973.4萬t，增長了3.56倍；蔬菜出口額從21.6億美元上升到117.5億美元，增長了4.43倍；蔬菜進出口貿易順差從21.5億美元上升到114.2億美元，增長了4.31倍。蔬菜已經成為我國平衡農產品貿易逆差的重要產品（李崇光 等，2010）。然而，2012年我國蔬菜出口發生較大變化，呈現出以下特點。

1.1 蔬菜出口數量和金額雙雙下滑

2012年我國蔬菜出口934.9萬t，同比下滑3.9%，出口額100.1億美元，同比下降14.8%，占當年我國農產品出口總額的15.8%，貿易順差95.9億美元，同比下降16.0%。2012年是新世紀以來我國蔬菜出口量和出口額首次同時同比下降，雖然2009年受國際金融危機影響我國蔬菜出口量曾經出現同比下降2.1%的情況，但當年蔬菜出口額仍保持同比5.4%的增長（圖1）。2012年我國主要出口蔬菜中下滑最為嚴重的是鮮或冷藏的蒜頭、干香菇、生姜、干大蒜、干木耳等產品。其中，鮮或冷藏的蒜頭和干香菇的出口額分別比上年減少6.6億美元和6.1億美元，同比分別下降34.1%和53.4%。

圖1 1995～2012年我國蔬菜出口數量及金額

1.2 蔬菜出口仍是平衡農產品貿易逆差的重要產品

農產品出口曾經是我國出口創匯的重要手段之一，但從2004年開始我國農產品進出口貿易開始由貿易順差轉變為貿易逆差，并呈現出不斷擴大的趨勢。2012年我國農產品出口額632.9億美元，同比增長4.2%；進口額1124.8億美元，同比增長18.6%，貿易逆差達到491.9億美元，同比擴大44.2%。與此同時，我國蔬菜進出口貿易則長期保持高額貿易順差。其中，2005～2011年我國蔬菜出口連續7年保持在農產品貿易順差中排名第一，雖然2012年我國蔬菜出口順差略有減少，達到95.9億美元，僅次于水產品，退居第二位，但仍是我國農產品出口創匯和平衡農產品貿易逆差的重要產品（圖2）。

圖2 2012年我國主要出口農產品進出口貿易情況

1.3 蔬菜出口結構變化，干蔬菜出口大幅減少

2012年我國蔬菜出口的產品結構發生較大變化，主要表現為干蔬菜出口量和出口額均大幅下降。其中，干蔬菜出口量為38.8萬t，同比大幅下降26.3%，出口額為18.6億美元，同比大幅下降37%，干蔬菜出口額占當年我國蔬菜出口總額的比重從2011年的25%大幅下降到2012年的19%；鮮冷凍蔬菜出口量568.2萬t，同比小幅下降4%，出口額41.3億美元，同比大幅下降16.3%，鮮冷凍蔬菜出口額占當年我國蔬菜出口總額的比重從2011年的43%小幅下降到2012年的42%；加工保藏蔬菜出口量327.2萬t，同比小幅下降0.3%，出口額38.3億美元，同比小幅增長2.7%，加工保藏蔬菜出口額占當年我國蔬菜出口總額的比重從2011年的32%大幅上升到2012年的39%（圖3、4）。

1.4 蔬菜主要出口市場中東盟市場下滑嚴重

長期以來，我國蔬菜出口市場主要集中在以日本和韓國為代表的東北亞市場，以越南、馬來西亞、印度尼西亞和泰國為代表的東盟市場，以德國、意大利和荷蘭為代表的歐盟市場，以美國和加拿大為代表的北美市場以及俄羅斯市場。2012年我國蔬菜出口金額排名前十位的國家或地區依次是日本、韓國、美國、馬來西亞、泰國、越南、中國香港、俄羅斯、印度尼西亞和德國。相對于2011年而言，2012年我國除對日本市場蔬菜出口額小幅增長1.7%以外，對其他市場蔬菜出口額均呈現出下滑趨勢，其中，對東盟市場的蔬菜出口額下滑最為嚴重。2012年我國對越南、馬來西亞和印度尼西亞三個東盟國家蔬菜出口額同比分別大幅下滑50%、35.9%和33.7%。其中，越南的市場排名由2011年的第二位下降到2012年的第六位，印度尼西亞的市場排名則由2011年的第六位下降到2012年的第九位。

圖3 2011年各類蔬菜出口額所占比重

圖4 2012年各類蔬菜出口額所占比重

2 2012年我國蔬菜出口下滑的原因及問題

2.1 出口退稅政策調整對蔬菜出口產生較大影響

2012年2月21日，國家出臺了《關于下發出口退稅率文庫20120201A版的通知》，規定自2012年3月1日起，統一執行出口免稅政策。其中將蔬菜及蔬菜加工（含深加工）系列的退稅率均調整為零，即在流通環節免征增值稅，同時在出口環節不退稅（部分產品調整為征13%退5%）。該項稅收政策調整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蔬菜出口企業的利潤空間，且該政策從出臺到執行僅有8天時間，缺乏過渡期，造成部分蔬菜加工出口企業只能通過減少蔬菜出口來應對。

該項政策對不同類型出口蔬菜的增值稅征稅率和退稅率調整幅度不同，其中對干蔬菜出口的影響最大。以我國干蔬菜中出口額最大的干 香 菇（HS編 碼07123910） 為 例，2012年我國干香菇出口量為3.6萬t，同比大幅下降50.5%；出口額為5.3億美元，同比大幅下降53.4%。從月度出口數據來看，2012年我國干香菇月度出口下降與我國出口退稅政策調整基本同步。2012年1～2月，我國干香菇出口量同比分別增長2.1%和84.4%。而從2012年3月開始，干香菇的出口量和出口額均出現大幅下降，2012年3～12月干香菇出口量同比分別大幅下 降 37.1%、65.3%、55.2%、57.9%、66.5%、69.3%、44.5%、65.1%、68%和68.5%， 出 口額也同比分別大幅下降40.4%、70.5%、60.9%、61.8%、67.8%、71.3%、48.2%、68.8%、70.4%和70%（表1）。

表1 2012年我國干香菇月度出口變動情況

2.2 蔬菜種植規模及價格波動增加了出口風險

由于缺乏準確的信息指導，菜農盲目種植的現象時常發生，造成國內蔬菜種植規模大幅變動，部分蔬菜產品嚴重供大于求，價格下跌拉低了出口價格，導致蔬菜出口金額下滑。以我國出口較多的大蒜為例，2012年我國鮮或冷藏的蒜頭出口量為134萬t，同比下降15.4%，出口額為12.7億美元，同比下降34.1%，出口平均價格為946美元·t-1，同比下降22.2%。我國大蒜出口價格下降的主要原因是國內大蒜供求關系失衡導致國內價格大幅下降。根據中國蔬菜流通協會大蒜分會會長陳明均的估算，2010、2011、2012年我國大蒜產量分別約為630萬、900萬、720萬t（陳明均，2012），其中2011年我國大蒜種植規模的急劇擴大導致嚴重的供大于求，使得大蒜市場價格持續走低。同期我國鮮或冷藏的蒜頭出口價格分別為1675、1216、946美元·t-1，直到2012年下半年大蒜價格才止跌回升。

2.3 蔬菜原料成本和加工成本大幅上漲縮小了出口利潤空間

近年來，由于蔬菜原料及加工成本不斷上漲，我國許多蔬菜加工出口企業的利潤空間不斷縮小。在蔬菜原料方面，我國蔬菜的平均生產成本上升較快，已由2002年的1283.8元上升到2011年的2979.5元，增長了132.1%。其中，土地成本上漲了3.08倍，人工成本上漲了2.07倍，物質與服務成本上漲了67.53%，人工成本已占總生產成本的一半以上。在蔬菜加工成本方面，員工工資上漲和電費價格上調是推動蔬菜加工成本上升的主要原因。蔬菜加工出口企業普遍面臨勞動成本不斷上漲，且招工困難等問題。此外，蔬菜加工企業的冷庫及加工設備用電量較大，電費價格上調導致用電成本上升。

2.4 技術性貿易壁壘問題及蔬菜質量安全問題仍然存在

在全球經濟增速放緩的背景下，國際貿易保護主義有抬頭的跡象（孫占剛 等，2012）。發達國家對包括蔬菜在內的農產品進口設置了嚴格的技術性貿易壁壘，而我國蔬菜由于從生產到加工、出口環節較多，各環節中諸多不可控因素造成我國蔬菜產品的質量安全風險較大。以日本“肯定列表制度”為例，該制度于2006年5月29日生效后，中國對日本蔬菜出口從占日本蔬菜進口總份額58%的最高點，下降到2012年的51%。從我國蔬菜對美國出口來看，2012年我國對美國蔬菜出口遭受美國FDA自動扣留和拒絕進口143批次，比2011年增加37批次，其中含化學殺蟲劑問題由38批次上升到65批次，占總批次的45%，增長了71%。由此可見，技術性貿易壁壘已經成為影響我國蔬菜出口的主要障礙之一。

3 2013年我國蔬菜出口展望

3.1 我國蔬菜出口仍具有較大增長潛力

FAO統計數據顯示，我國蔬菜種植規模和產量均居世界第一位。2011年我國蔬菜收獲面積是印度的3.2倍，歐盟的5.7倍，美國的23倍，日本的60倍，澳大利亞的330倍；我國蔬菜產量是印度的5.3倍，歐盟的5.6倍，美國的16倍，日本的52倍，澳大利亞的313倍。而我國蔬菜出口量占我國蔬菜產量的比重還很低，2012年我國蔬菜總產量約為7億t，蔬菜出口量為934.9萬t，蔬菜出口量僅占當年蔬菜總產量的1.34%。因此，我國蔬菜出口還有較大的增長空間。

3.2 新的出口退稅政策調整將推動我國干蔬菜出口增長

根據《國家稅務總局關于下發出口退稅率文庫20130201A版的通知》的規定，國家對部分出口蔬菜產品的增值稅征稅率和退稅率再次進行了調整，其中影響最大的是對干蔬菜產品出口退稅政策的調整。干香菇、干木耳、干銀耳和干大蒜等干蔬菜出口的增值稅征稅率和退稅率由2012年的“征13退5”或不退稅恢復到“征17退15”。該項稅收政策調整從2013年3月1日開始執行，由于干香菇和干大蒜是我國重要的出口蔬菜產品，因此該項稅收政策調整將有力促進我國干蔬菜的出口。

3.3 蔬菜出口市場多元化的格局將不斷深化

從我國蔬菜出口市場的長期變動趨勢來看，我國蔬菜出口多元化的市場格局逐步形成。1995年我國蔬菜出口前十大市場出口額合計為18.6億美元，占我國蔬菜出口總額的比重高達86%，雖然2005年和2012年我國蔬菜出口前十大市場出口額合計分別上升到33.3億美元和67.4億美元，但其占我國蔬菜出口總額的比重則逐漸下降到74.2%和67.3%。日本和歐盟市場一直是我國蔬菜出口的傳統市場，但近年來東盟和俄羅斯市場在我國蔬菜出口市場中所占的比重不斷上升，表明我國蔬菜出口不再依賴少數市場。2013年我國蔬菜出口市場多元化的趨勢將更加明顯。

4 促進我國蔬菜出口的政策建議

4.1 政府牽頭進一步完善蔬菜產業信息體系

我國蔬菜生產具有分布廣、茬口多、季節性強等特點，蔬菜產業信息收集難度非常大。農業部、商務部、發改委等政府主管部門已采取了多種措施收集并發布蔬菜供求及價格等信息。今后政府應協調各部門進一步完善蔬菜產業信息體系，系統收集并及時發布權威的蔬菜種植面積、產量、上市期、收購價格、批發價格及零售價格等信息。一方面有利于菜農調整蔬菜種植面積和價格預期，減少蔬菜種植規模和價格頻繁波動；另一方面也有利于蔬菜加工出口企業安排蔬菜出口價格和出口規模，降低蔬菜出口風險。

4.2 發揮行業協會的協調作用，避免惡性價格競爭

加強蔬菜出口企業行業協會建設，充分發揮行業協會維護正常蔬菜出口秩序的協調作用，是避免國內蔬菜出口企業為擴大蔬菜出口而陷入惡性價格競爭的有效途徑。一方面通過蔬菜出口行業協會制定并實施蔬菜加工出口行業規范，建立蔬菜出口行業自律機制，鼓勵通過產品和技術創新提高蔬菜加工企業的出口競爭力，營造良性的市場競爭環境；另一方面加強行業協會對蔬菜出口企業的約束和監管，減少惡性價格競爭對整個行業的傷害，實現共贏。

4.3 加強蔬菜質量安全管理，規避技術性貿易壁壘

長遠來看，我國蔬菜出口必須走依靠品質提升市場競爭力的道路，只有不斷提高產品的質量安全水平，實現蔬菜出口從“量”的擴張到“質”的提高，才能有效規避各種技術性貿易壁壘。一方面加強蔬菜生產標準化體系建設，以蔬菜標準園創建為契機，建立蔬菜產品生產的標準化體系，強化高毒農藥監管，減少農藥殘留，提供蔬菜產品的質量安全；另一方面，加強蔬菜質量安全監管，建立完善的蔬菜產品質量檢測體系，重點監測蔬菜中的農藥殘留、重金屬含量等指標，將蔬菜生產的全過程納入安全監管的范圍，確保蔬菜產品的質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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