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資產管理時代凸顯監管難題

文/錢蕓萊

泛資產管理時代凸顯監管難題

文/錢蕓萊

“放松管制”應該是去年金融業的“熱詞”之一了。證監會、保監會針對資產管理市場密集地出臺了一系列“新政”，旨在通過給其他金融同業資產管理業務進行“松綁”，鼓勵創新，推動行業長遠發展，而這也預示著“泛資產管理時代”即將到來。所謂“泛資產管理”，意指其他資產管理機構可以更多地以信托公司經營信托業務的方式，開展與信托公司同質化的資產管理業務。隨著泛資產管理時代漸行漸近，相關游戲規則也有待完善。對此，不少專家認為，目前的情況是，在“一行三會”(中國人民銀行，證監會，銀監會和保監會)各管一攤的格局下，實施功能監管，包括相關立法的推出都有很大難度。中國金融業遵循分業經營、分業監管的模式必須尋找新的突破。

真空地帶與灰色地帶

在路透社日前發布的一篇報道中也提到，中國監管層最擔心的是金融機構“合起伙來”在監管真空地帶“變相放貸”。因為這其間的競爭會導致風險底線一低再低。“單純的銀行理財業務出問題好解決，因為一家銀行內部就可消化；銀信合作的問題也好解決，因為在銀監會一家監管之下；如果銀行、信托、證券、基金、保險都混在一起，這個問題恐怕就沒人管了。”

對此，同花順咨詢副總吳子亮這樣描述當前的情況。“說到底，現在的泛資產管理還是圍繞著銀行轉，信托公司、證券公司、基金公司統統都在爭做銀行的通道，這也使得銀行的理財產品扭曲變形了。這意味著，在一個接受嚴格監管的大銀行旁邊又造了一個由銀行理財資金池構成的‘影子銀行’。它的危險之處在于，沒有資本、沒有撥備、杠桿率得不到很好控制。而它的去向，在泛資管時代可能使得監管機構依然是極難監管的。”

他分析稱，隨著泛資管時代的深入，銀行信貸資產可以走證券公司、基金公司子公司的通道，這樣資產騰挪到了銀監會的監管范圍外，證券公司和基金公司不受銀監會的監管約束。

“比如，假如一個企業要貸款，它就有‘空子’可以鉆。一般而言，它都會先購買某個商業銀行的某個專項理財產品，而這個理財產品可以通過券商的集合理財計劃去募資，由券商再去購買該企業的債券或者信托項目收益權，使企業變相達到貸款目的。當然，當中券商的‘環節’也可以由基金公司的相關產品替代。這主要是因為目前相關監管層，對于商業銀行理財產品的‘禁止投資項目’并沒有一個明確的規定。只有當監管層發現某個商業銀行有大量資金流動時才會有一些操作指導，這就留出了這片‘灰色空間’。”

另外，他也特別提到，銀證保合作中也存在不少的“灰色地帶”。“按人民銀行的規定，保險資產管理公司的存款不屬于金融機構的同業存款，而是一般性存款，在計算存貸比的時候，是計入存款規模的。所以，銀行理財資金可以投資于一個券商定向資產管理計劃（或單一信托），后者再投資于保險資產管理公司的資產管理計劃，然后再以保險資產管理公司的名義存入銀行，這筆資金將被‘算作’銀行的表內資產。這樣一來，銀行只需要向券商和保險公司支付了少量的“通道費”，卻可以成功將自己的原有資產從表外‘轉移’到表內，達到了‘高息攬存’的目的。當然，因為會追加一些通道費成本，所以一般而言，只有在資金鏈緊張的情況下，銀行才會‘走’這樣的通道。”

“事實上，即便在同一個監管部門內部，比如銀監會分管銀行的和分管信托公司的部門之間，出臺的針對類似業務的法規和監管政策也往往出現較大的差異。”在九州豐澤律師事務所高級合伙人屠磊看來，現實生活中，信托行業的理財，與證券公司、基金公司、保險公司基于同樣一種實質上的法律關系和同質化產品卻受到了不同的標準和監管規則，這正是面臨的最棘手的問題。

專家稱綜合監管有望成為全國兩會熱點

時值全國兩會前夕，記者關注到，就資產管理開閘這件事，不少大腕級專家也已經在網絡上議論紛紛。此前有媒體報道，多位專家表示，綜合監管作為深化金融體制改革的重要突破口，有望成為今年全國兩會討論的熱點話題之一。交通銀行首席經濟學家連平就在微博表示，在目前的混業經營狀況下，多頭監管的體制可能導致監管僵局。“有的地方沒人管，有的地方都想管，最容易出現監管空白和重疊。”

他說，一旦發生問題，要通過協商解決，在這種各自為政的條件下顯然很難實現。“目前，平安集團、光大集團等金融控股集團涵蓋保險、證券、銀行等金融實體，已形成事實上的混業經營。在目前分業監管背景下，必然需要協調監管。”

而據他觀察，多個金融領域都出現了競爭性的監管或放松現象。“你加強了監管，我也要加強監管。”連平表示，在一定時期內，并非所有金融領域均需從緊從嚴監管，需要適時調整和應對。為此，連平稱，從目前社會融資總量規模擴大的格局看，金融監督管理委員會這種統一的金融監管方式符合我國金融業發展的趨勢。

同時，北京大學金融與證券研究中心主任曹鳳岐也在日前接受采訪時，表示認同這一觀點。他建議，在銀、證、保“三會”基礎上建立一個新的金融監管協調機構，即金融監管協調委員會。該機構在國務院層次上建立，主席可由主管金融的國務院副總理或國務委員兼任，其他各監管部門主要負責人參加。在條件成熟時，在金監管協調委員會的基礎上，建立具有政府管理職能的金融監督管理委員會。

“這個金融監督管理委員會下面可設3個委員會，一是金融審慎監管委員會，進行宏觀與微觀的審慎監管，承擔‘一行三會’的職能；二是成立投資者保護委員會，主要負責業務運作和投資者保護；三是成立金融穩定委員會，負責金融體系的整體穩定性，制訂金融監管的法規和政策。在三個專業委員會框架上，增設一個金融行業監管統籌的機構，進行金融控股公司并表監管、協調金融創新業務領域以及處理其他監管真空地帶。”

未來金融監管可參照美國模式

隨著資產管理開閘的漸行漸近，不少資深人士樂觀地看到，中國式的“財富管理”市場正在迎來“做大蛋糕”的黃金時代。

“從金融業發展趨勢來看，混業經營是必然的趨勢。以未來的眼光來看，也許，當下的泛資產管理只是金融業發展過程中的一小步。混業經營不只是開閘就完成了，最重要的是對混業經營后可能產生的風險進行更加嚴格的監管，這需要對現行的監管模式、體制，乃至相關法律、法規、規范性文件等進行進一步的改革和完善。”畢業于美國斯坦福大學法學院、金杜律師事務所最年輕的高級合伙人張毅認為，目前中國發展狀態更接近于美國60年代的發展階段，未來的發展模式可能也會更接近于美國模式。

“美國先有聯邦金融機構檢查委員會（FFIEC），由主要的聯邦級監管單位組成，輪流擔任主席，負責建立統一的監管原則、標準、報表格式，協調和統一聯邦監管機構和州監管機構的監管政策和業務；在2010年成立了金融穩定監管委員會，負責對金融體系中風險的認定，要求主體自律，以及應對新的使得美國金融體系不穩定的威脅，除了主要監管單位外，并在成員中加入了代表金融消費者利益的消費者金融保護署。我認為FFIEC可能是目前比較可行的一種參照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