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 設 （外二首）

趙家鵬

暮鳥正穿過遠處的樹林。我們在近處的草叢

習慣了沉默，愛上一些瑣碎的事物

它們是溫暖的，它們肯定比想象真實

越過建筑物的夕光，你可以說美，你可以不憂傷

月亮在草叢里就像童年

我叫你哥哥，我們有相似的疼

暗中一再被提及的河流過彼此的掌紋無涯的是此刻的蒼茫，濤聲須更小心

而更多人在我們以外的某處，孤獨是具體的

孤獨是虛無的

我們終等待一條虛設之路

我不流淚

你亦不慌亂如病

暮 晚

我們坐在岸邊看落日，看它一點一點

沒入灰色的樹林。彼時河面平靜，如你不再

顯露憂傷

我們到對面挖很多野菜；晚來風急時，你躲在我背后

像未來很小的女兒

你看不遠處那些參差的植物

他們漸次進入暮靄，他們擰亮枝干內惟一的燈盞

“四周多空闊啊……”

你的手冰涼

我抓緊，仿佛新鮮的第一次

我們往前走，野草在寂靜中又長高了許多

野草上結滿不相識的月亮

山 坡

大霧垂掛的森林，灰色動物們奔向四處

我和鳥走著走著就不見了

懷抱野果的孩子是快樂的，他輕易地穿過矮灌木

和越來越壞的天氣

空谷的聲音是真實的，像很多沙

流過身體。去年我有好心情，去年手有新鮮的

杜鵑花

這是我第三次顫抖嘴唇，叫不出

你的名字，孩子們都下了山坡。沒有人叫我

我看到更遠一些的地方

是些陌生的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