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多次談及晚年 （組詩選三）

□微雨含煙

一刻鐘

她在遠方夾榛子的時候

他剛好把榛仁扔進胃里

她洗頭發的時候

他剛剛在等頭發上的水珠

濾掉那些不明亮的

默契早已生成

消磨時間的方式雖有不同

但抵達的方向是一致的。

接下來，她敲字，貼面膜

果綠色的裙子藏在柜櫥里等待春天

他把熱水一杯杯蓄滿

他們要等的絕非一季

要靠聽和看

把晚來的一切打上烙印，姓氏

成為行動的徽章。

獨 立

我漸漸學會一個人在縱深的日子里

變換不同的菜式

有一日，鳥飛出囚籠

藍天闊大，當是知返

無目的地培養于我來說

更勝于雄辯。許多因言辭而夭折的夜晚

令我們多處碰壁，所幸我們能坐下來

靜待第二日，落入

干凈的房間

窗臺、絲織物和白色的雙人枕套

多年以后，如若把當年的臺詞

重新對過，會是這樣：

“你看這春天如何蓬勃

為何你還這樣緩慢？”

“因為等你

不知時間久長，所以錯過扶疏的車隊

但慢

是到達你惟一的真知。”

當我們多次談及晚年

當我們多次談及晚年，其實中年尚早

房間空曠

缺少一個孩童天真的問詢

所以，我們就以談話填充尚未完整的生活

不信你來試試

在一個空曠的房間，如果只有兩個人

你們一定會談及將來

也許不太具體，但念到房間里的白床單

一定會想到落日

無限美——和那美之后

更加晴朗的夜空

所現不多的星星是一種引領

在安靜的房間里

他默默地洗一盤草莓，親手剝一個芒果

在你背朝著他在盥洗室洗漱的時候

他又舉起相機為你拍照

光線恰到好處地照臨屋內

使兩個人蒙上明亮的色彩，看上去

仿佛歌唱著，卻是寂靜的